“咳咳咳咳……咳咳咳……”服部九兵操劇烈地咳嗽起來,無法說話。


    一瞬間,香雪蘭臉上的肌肉詭異扭曲著,仿佛沙漠中原本平滑如鏡的地麵被突然鑽上來的醜惡毒蠍所占據。


    “你。”她指指阮琴,再輕蔑地勾勾小指。


    阮琴隻能無助地向前挪步,邊走邊向段承德那邊瞟著。


    “阮小姐,你最好想想辦法,讓日本人開口說話,說得越多越好。否則,我可不像承德那樣擅長憐香惜玉。幹得不好,我能賞你的,隻有微衝子彈。所以,不想暴屍荒野的話,就用你的醫術讓他醒過來,繼續開口講話。”香雪蘭咬牙切齒地附在阮琴耳邊說。


    她們兩個,曾是針尖對麥芒的情敵。此刻,香雪蘭占據了絕對的上風。


    阮琴乖乖地取出三根針管,分別抽取了二十毫升粉紅、靛藍、透明的藥物,在一個空藥瓶裏充分混合後,再從服部九兵操的胸口注射進去。


    “雪蘭,你一直都瞞著我,想不到你不但是青龍的人,竟然還是……北狼司馬的臥底?”段承德不敢相信這一點。他想做“情聖”,對每一個女人專心用情,溫柔憐惜,不願辜負任何一個,但這樣做的結局,就是一個接一個地錯過,害人害己,無法彌補。


    “她不是。”葉天在心裏替對方回答。


    果然,香雪蘭搖搖頭:“不,我不是。北狼司馬還不配做我的老板。自始至終,我隻服從一個人的命令——那就是至高無上的伊拉克年輕領袖、翱翔於阿拉伯沙漠之上的偉大的青龍。至於北狼司馬,隻不過是一條有錢就能買得他搖尾乞憐的狗。”


    葉天聯想到方純帶回來的電話錄音,清楚地知道梅森將軍、北狼司馬、青龍已經站在同一條戰線上。這道聯盟的力量強大無比,在爭奪“超級武器”的戰鬥中肯定是獨占上風的。


    “可是,你……你……你……”段承德臉色灰敗,無言以對。


    “你太狡猾了,我的確鬥不過你,就算俘獲了承德的心,卻隻能擁有一時,不能擁有一世。香雪蘭,我輸了,輸得心服口服。”阮琴低著頭退開,回到段承德身邊。


    兩個女人爭奪段承德的過程,也是一場不大不小的戰爭,成王敗寇,輸家不得不低頭,否則就更是自取其辱了。


    香雪蘭掃了兩人一眼,輕輕冷笑:“不必過謙,蝴蝶山莊莊主夫人的位子還是你的。作為青龍麾下的十二星座戰士,我有更重要的任務必須去完成。在此,預祝你們兩位在九泉之下花開並蒂,早生貴子吧!”


    所有人全都微微一凜,“殺人滅口”四字立刻浮上各自的心頭。


    段承德扭頭向葉天望過來,或許在他心裏,深藏不露的葉天仍有扭轉困局的能力。


    葉天不動聲色地點點頭,示意對方稍安勿躁。


    “看好他。”香雪蘭向葉天指了指。


    麻臉的槍口立刻逼過來,陰森森的目光緊緊地鎖在葉天臉上:“別亂動。”


    “放心,我說不動就不動。兄弟,不要緊張,小心槍械走火。”葉天故作輕鬆地笑著向麻臉點頭。


    麻臉的微衝又向前移動半尺,冰冷的槍口直戳到葉天的脖子上。那種槍的一梭子子彈是四十顆,彈體細,射速快,彈道能夠組成一個完美的弧線形,秒殺密室中的任何人。


    “不要叫我兄弟,我沒有朋友。”麻臉冷冷地別過臉去。


    針劑開始發揮作用後,服部九兵操便不再咳嗽,再次開始了緩慢的敘述——


    我必須要把這段曆史說出來,因為它對日本人來說非常重要,值得掌握政治大權和軍事大權的精英們深刻反思。大日本帝國從二十世紀初期勵精圖治、開拓疆土,逐漸爬升到睥睨全球的崇高地位,再到1945年全軍覆沒,變成全球的笑柄,這個過程像一場從天堂跌倒地獄的噩夢。我們必須知道其中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問題就在於,大日本帝國的命運遭到了詛咒,一個來自中國異能者用自己的鮮血、肉身培養出的超級毒蠱。我查閱了數千卷中國的曆史經卷,終於知道了那毒蠱的名字,就是叫做“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這個名字是來自於中國的古書《史記·陳涉世家》,意思是——“難道那些做王侯將相的,都是天生的貴種嗎?”該種毒蠱的培育方法,起源於先秦曆史甚至更早,其主要作用是毀敗國家命運,讓那些如日中天的朝代逐漸走向下坡路。


    中國的蠱術變幻莫測,是唯心主義與細菌學、命相學的結合體,至今沒有人能完全解釋它。也許那根本就不是中國人創造的技藝,而是來自於某種神秘的先民遺書。


    說遠了,說遠了,下麵我繼續說發生在雪風號上的事。


    雪風號上的會議即將結束,既然大人物下令要不惜一切代價找到超級武器,其他人就不敢再耽擱,準備散會後立刻回到各防區。


    土肥原賢二率先起身,走到大角岑生司令官麵前,滿麵堆笑地說:“大角君,我會調動廣州、香港兩地的間諜網,全力搜集有關超級武器的資料,匯總分析後交給你。這件事關係重大,我希望你能選取軍隊中的精英人馬,組成單獨的研究團隊,跟我的人溝通。中國的雲、貴、川三省向來都是神秘人物、神秘事件層出不窮之地,請大角君務必保重身體,竭盡全力,為帝國統一大業盡忠。”


    以土肥原賢二的為人,他能向大角司令官低頭,實屬意外。他越是笑得親切熱情,就越讓我後心發涼,不寒而栗。


    土肥原賢二有兩個外號,中國人叫他“土匪原”,西方叫他“東方的勞倫斯”。他在中國二十餘年,對於中國人的風俗習慣、方言俚語幾乎無所不通,熟讀《三國》、《水滸》,了解中國人的民族性,因此土肥原“重信義、尚承諾”的虛偽外表騙過了很多人。據說中國的抗日名將馬占山即認為“土肥原不騙人”;宋哲元也評價土肥原“說話算話”;德王痛罵日本人時如果扯到土肥原身上,便說“他懂、他懂、他說話算話”。日本人稱他性格溫厚,不拘小節,沒有私欲。在侵華戰場上,他還懂的收買人心,不許軍隊亂來,因為他知道焚燒村莊、強奸婦女隻會激起老百姓的反抗。他認為陰謀隻是一種技術,使用越少越好,最大的謀略就是誠心,徹頭徹尾的誠心誠意、推心置腹。


    實質上,他對外界所表現出來的“好”,全都是一層掩飾良好的偽裝,隻是為了遮蓋他內心深處的“惡”。


    中國人的諺語“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最適合放在土肥原賢二身上。


    作為帝國資深官員,大角司令官當然明白土肥原賢二的為人,立刻謙遜而不失熱情地與對方握手,感謝他的支持。


    就在大人物宣布“散會”後的兩秒鍾裏,突然發生了一件咄咄怪事,沉默許久的火神突然跳起來,大聲疾呼:“所有人警戒!有敵人來襲,已經從水底上船!”


    以雪風號的布防,應該能應對任何來自海陸空的攻擊,輪不到他來發話。所以,大家全都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各自整裝,準備離開核心地帶。


    “各位都不要動,敵人已經到了!”火神對其他人的表現很失望,回身從一名警衛手裏奪過一支衝鋒槍,對準了會議現場右側的一根柱子。


    那根柱子的直徑為七十厘米,是雪風號的逃生係統主管道,上通艦頂彈射器室,下通水底逃生艙。但是,兩端通道口的位置,都有重兵把守,是最不容易被入侵的空間。


    “不要開玩笑了火神!這裏是上海吳淞口秘密碼頭,方圓五百米內的空域、海域根本不容許中國人靠近,否則格殺勿論。雪風號上,還有最先進的反潛入雷達預警係統……”土肥原賢二有些惱火,因為火神的行為,明顯是對艦船防衛係統的蔑視。


    火神沒有回答,隻是凝神盯著管道上的暗門。


    隻過了幾秒鍾,暗門裏忽然有了輕微的哢哢聲,似乎有人正要從內部開門出來。猛然間,暗門被轟然炸開,四分五裂迸飛,空氣中頓時充滿了硝煙。然後,有九個戴著麵具的人連續走出來,前八個人無聲地站成一圈,把最後一個圍在中間。


    衝進來的警衛們排成人牆,把大人物擋住,三十多支衝鋒槍指向這九個不速之客。奇怪的是,九個人都赤手空拳,沒有攜帶任何槍械或冷兵器。


    大角司令官低聲問我:“服部君,這些人是什麽來曆?”


    事發突然,我隻能從九人的服飾上判斷出,他們都是來自中國西南邊陲的異能者,八男一女,每個人雙腕上都戴著被稱為“招魂幡”的銀製手鐲。


    我搖搖頭,先把司令官擋在身後,免得他被敵人傷害。作為他的侍衛官,必要時,我必須得用自己的身體做他的擋箭牌。


    “你們是什麽人?”土肥原賢二發話了,但沒人理他。


    人牆外,火神與九個人對峙了一陣,突然深深地彎腰鞠躬,額頭幾乎要碰到自己的膝蓋。


    他說:“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七哥、八哥,你們都到了。這個人是哪裏的好朋友,能否引薦引薦?”


    從這句話知道,那八個中國人是來自於“江南霹靂堂”雷家的。於是,我開始擔心,雪風號會不會遭到霹靂堂的炸彈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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