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這次你可真的要賠了夫人又折兵了!”司空摘星嘟囔著,雙手無力地搭在方向盤上,徹底放棄了反抗。


    阮琴勝券在握,不免有些沾沾自喜:“青龍現身,天地萬物倍感肅殺,全都俯首帖耳、任其吩咐。取得了這次完勝後,我們就去黃金堡壘所在的地方。不過,伊拉克的勇士們可不像你們中國人一樣,為獲得區區黃金而顛倒癡狂。我們要的,是可以一統天下的超級武器。”


    眾所周知,紅龍、青龍的偉大目標就是統一阿拉伯地區,為自己的利益做出最後一搏。葉天一行人由大理到此地周轉數次,卻始終沒能逃離青龍人馬的追蹤。巴格達一役,盟軍粉碎了紅龍、青龍的老巢,本該是戰爭的終點,但後來的太多事實證明,那不是結束,而恰恰是開始。


    “蟲!蟲子!”司空摘星大叫一聲,身子一蜷,雙腳也抬高到座位上。就在他的腳下,刹車、油門、離合器三個踏板都已經被蠕動著的毛蟲覆蓋,包括右手邊的換擋杆上,也有蟲影閃動。


    “司馬是死於你手?”葉天苦笑。


    “沒錯,他潛入酒店後,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瞞過了所有的監控係統。實際上,蠱蟲強大的偵知能力是任何電子係統所不能及的,我早就發現了他。他在日本人麵前詐死,玩了一場‘瞞天過海、李代桃僵’的獨角戲,貌似機警狡變,可這種辦法早就有人用過了,而且比他玩得更徹底、更利落。司馬的戲謝幕了,而真正的瞞天過海大戲,還沒真正上演呢!那出戲揭幕的時候,將會令全球震驚,舉世無言!”阮琴似乎想起了什麽,臉上露出了掩飾不住的神往、崇拜、欽敬之色。


    葉天的敏感神經又被觸動,從阮琴的話裏發現了另一條重要線索。作為十二星座殺手的一員,阮琴對青龍忠心耿耿,絕無二心,那麽她崇拜的人也隻能是青龍。她說的“瞞天過海大戲”指的又是什麽?會不會與青龍有關?


    “司馬這家夥,騙了日本人,也騙了所有人,可偏偏沒騙過你們,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真正的大戲是什麽?”司空摘星居然一本正經地追問起來,仿佛兩名影迷在現場討論藝術心得。


    “那你沒必要知道了,因為你們即將都是死人——”隨著阮琴的冷笑,外麵來的車子停在十步之外,左右車門同時一開,兩個一般高、一般胖瘦、一般相貌的中年男人同時跨出車子,同時舉手整理本來就熨帖光潔的領結,然後並肩向這邊走,步幅走姿,一般無二。


    “下車吧,他們會接你們去一個沒有痛苦、沒有負擔的地方。別擔心,也別傷心,你們不是第一批因對抗青龍而死的人,也不是最後一批。再見吧!”阮琴不屑一顧地說。


    毛蟲越來越多,逐漸爬上了葉天、司空摘星、小彩的身體,但小彩始終不說不動,老僧入定一般端坐著。


    “喂,我說阮小姐,我跟葉天根本不是一夥的,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朋友關係。你殺他,我無所謂,絕不反對。但是,你千萬不要錯殺好人,我可是青龍的仰慕者、超級大粉絲,恨不得畢生為他效力。他怎麽說我就怎麽做,老老實實,絕對聽話。放了我,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好吧?”司空摘星低聲下氣地哀告著,不留一點尊嚴,連葉天聽了,都有些兩腮發燒。


    阮琴直截了當地拒絕:“你是好人還是壞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對我們無用,隻是一堆無用的垃圾。我們要進三星堆去做大事,當然不能帶垃圾同行。”


    司空摘星立刻拚命點頭:“是是,我是垃圾,那拜托你把我丟在路邊,讓我自行了斷吧?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啊……”他拚命地頓足捶胸,擠出來兩行眼淚,裝出可憐巴巴的樣子。


    “不行。”阮琴冷笑著回答了兩個字。


    “砰砰”,車外突然出現了兩聲長槍的悶響,雙魚兄弟額頭上一同添了個紫黑色的槍眼。兩人表情古怪地站定,兀然停頓了幾秒鍾,便向後仰倒,並排躺在了路中央。


    “嗯?怎麽?”阮琴一怔,隨即身體橫移,靠近小彩,指縫裏彈出一柄微型手槍,抵住小彩的太陽穴。


    司空摘星已經愣住,呆呆地向前望著,無法開口。


    “海東青,你在這裏埋下了伏兵?”阮琴受挫,不禁惱羞成怒,不再顧及自己優雅的形象。


    葉天搖頭:“我們一起從龍虎鎮來,中間我沒打過電話,你是親眼看到的。”


    阮琴嘶聲低叫:“不是你,還有誰能在這時候殺出來破壞青龍的大計?”


    葉天想到了“方純”這個名字,卻不明說,淡淡地斜瞟著阮琴。隻要情況允許,他將暴起擒敵,扭轉頹勢。


    車外的人射殺雙魚兄弟後,沒有出聲,也沒再開槍,似乎已經悄然離去了。這種死寂的發展態勢,令阮琴偷偷鬆了口氣,對葉天的態度也重新變得傲慢:“也許隻是個意外吧,狙擊手在遠處——或者狙擊手已經完成使命撤退了。等我將車裏的蠱蟲收起來,咱們可以繼續趕路,去做完所有事。”


    “我要下車,我要下車!”司空摘星大聲抗議起來。


    阮琴的槍口伸到前座來,照原樣抵住司空摘星的太陽穴,不說話,隻是陰森森地笑了幾聲。


    “我真的幫不了你們,我真的隻是個盜墓賊,上不了台麵的。你們都是名滿江湖的大人物、大領導,領導們談事情,我還是別摻和了,自動撤退算了。”本來,司空摘星的手已經按在了車門把手上,隨時可能跳車逃跑,但阮琴手中的槍卻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被處女座盯上的人很少能逃逸消失的。”阮琴說。


    “我總覺得,你比我更適合做賞金獵人!你是那麽狡詐多變,心狠手辣,這可能是你血統中的日本部分在起作用吧大和之花?”車頂忽然有人回應,聲音清亮,正是方純。


    “沒錯,沒錯,沒錯……”阮琴一邊回答,一邊仰麵向上,微型手槍的槍口緩慢移動著,尋找發聲點。


    “我猜,在大理時,香雪蘭抓到忍蛇後,一定第一時間交給了你。正因如此,司空摘星翻遍了整個蝴蝶山莊,卻始終沒能找到那寶貝。你的父親是伊拉克鑄刀大師,母親是日本九州島的圍棋大師,身兼兩國江湖人物的特質,由你來接管飼養忍蛇,是最合適不過了。天蠍以為自己是青龍麾下最受寵的大將,可我覺得,他不是,你才是。”方純一直在說話,但阮琴卻遲遲不能扣動扳機,因為前者一直在車頂左右走動,無法準確地捕捉到她的位置。


    “是嗎?”阮琴咯咯地笑起來,“無論怎麽樣,今晚這場賞金獵人對決大和之花的戰鬥是怎麽也躲不開的了。”


    噗地一聲,她向著車子對角線交點的位置扣下了扳機。


    “啊”,車頂傳來急促的叫聲,似乎已經射中方純。


    阮琴不假思索,一腳跨出車,身子靠在車門上,警覺地四處打量。


    第四章 真實身份


    車外隻有漂浮流動著的白霧,卻不見方純的身影。


    阮琴抬起手,從車頂上拉下了一支加裝了紅外線瞄具和消聲器的長槍,雙魚座殺手正是死於此槍之下。


    “方純,你在哪裏?”阮琴一邊出聲大叫,一邊將槍口對準了葉天的太陽穴。


    沒有人回應,濃霧之外,仿佛有車子發動的聲音。


    “下車。”阮琴冷肅地下令。


    葉天艱難地挪動了一下身子,抖掉了滿身的毛蟲,跨出車外。雖然有霧,但空氣還算新鮮,總比被困車內與毛蟲作伴好過一些。


    “叫她的名字,叫她出來。”阮琴再次吩咐。


    “沒用的,她不會聽我的。”葉天苦笑著搖頭。


    “那好,我數到十,你不叫,我就開槍殺人,要死一起死。”阮琴斬釘截鐵地回答。


    陡然間,對麵雙魚兄弟開來的車子發動了,遠光燈、霧燈、車頂探照燈一起打開,刺破了濃重的霧靄。


    “原來她進了那輛車子?好好好,走,向前走,我們去會會她!”阮琴緊咬著兩排整齊的白森森牙齒一笑,短槍移動位置,到了葉天的後頸大椎穴,完全把他當成了一麵巨大的擋箭牌。


    “先放了他們吧,他們是兩個無關緊要的人。”葉天向車內指了指。


    小彩和司空摘星的頭頂也布滿了毛蟲,已經變成了兩名“蟲人”。幸好,毛蟲還沒開始往耳孔、鼻孔裏鑽。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沒有人能在這塊土地上獨善其身、全身而退。別心存幻想了,還是想想自己該怎麽辦吧。”阮琴的槍使勁向前一頂,推著葉天前進。


    距離那輛車子五步的時候,葉天已經發現,車裏沒人,方純並未坐在駕駛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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