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大婚不出三日,不在府宅與夫人溫存,倒天天來校練場操練我們,怎麽?將軍的精力無處發泄嗎?”


    雲歡心裏莫名的滋味,本想瞧瞧裴鈺是何反應,不想聽一道揶揄至極的聲音至人群裏傳來。


    這話初聽著倒不覺得什麽,隻是這人的語調帶著揶揄諷刺,極具煽動性。


    雲歡穿過那些人到前麵去,隻見一身著錦藍色衣袍的人被罰負重紮馬步。他雖被罰,但端的那叫一個放浪不羈,紈絝頑劣。


    裴鈺站在他麵前,麵上一如既往的平和,隻眉心微斂以表達自己有些不悅。


    “將軍為何不說話?自古新婚三日都會休沐在家,將軍為何早早就來操練我等?是那雲家小姐滿足不了你嗎?”


    阮毅見裴鈺還是那副溫潤的模樣,並未有動怒的前兆,便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他長姐雖與裴鈺退了婚,也將此次事件的原因全部推到了裴鈺身上,可裴鈺才一月便迎娶了人進府,還是什麽上不得台麵小官家的女兒,這是在打他們阮家的臉。


    讓他怎麽忍得!


    雲歡一貫軟弱的性子聽見他這句話都有些怒意,可裴鈺麵上還是那樣,好像他不是個有七情六欲的人。


    “我看你精力挺足,再加重。”裴鈺沒什麽情緒的聲音。


    他話剛落,副將又加了一塊石頭在阮毅身上。


    阮毅麵色一變,身子差點栽倒,努力站穩後又開始找事。


    “要我說將軍不必在這裏折磨我們,有那心還是回府去折磨新婚夫人吧。難道將軍有心無力?”


    阮毅話裏話外無疑在說裴鈺不行,裴鈺真的傷了身子不能人道。


    “阮公子說話可要仔細些,不是所有人都跟阮公子一樣滿心滿嘴都是汙穢,將軍一心為國,豈是你能肆意詆毀的!”


    雲歡大步上前,很是不友善的聲音,隱有怒意。


    裴鈺聽見熟悉的聲音頓了下,斜眼看去,雲歡已站在自己身邊。


    她一慣都是嬌弱需要人保護的樣子,這會卻難得麵露悲憤,活像個張揚舞爪的兔子。


    “何時來的?”裴鈺眼底雖有些詫異,但聲音平靜。


    他話雖詢問,可卻不等雲歡回答,直接吩咐副將,“帶夫人去房間。”


    那樣子顯然不想雲歡出現在這裏。


    阮毅沒想到有人敢和他對峙,在這個校練場除了裴鈺,他的身份最為尊貴,沒人敢說他的不是。


    他視線在雲歡身上掠動,看見她那張嬌媚樣子眸光一掠,不等他做出什麽反應,又瞧著裴鈺對她的態度,當即便知道這是裴鈺新娶的夫人。


    “聽裴二夫人這麽說來,將軍真是盡瘁事國,剛大婚便來處理事務,想來夜裏未曾受累。”


    阮毅狹長的眸子裏滿是惡劣的笑意,話中意思誰人聽不出。


    雲歡臉色一變,說她可以,說裴鈺不可以。


    “你是如何得知將軍昨夜未受累的?你趴床頭偷聽了?我瞧著阮公子印堂發黑,眼底烏青,可該節製些,別整出什麽醜事來。”


    雲歡像是真的動怒了一樣,一張臉黑沉,出言極快。裴鈺想製止都來不及。


    “雲歡!”裴鈺五指圈住雲歡胳膊,眼底的詫異更甚。


    他沒想到雲歡還有這樣的一麵!


    “你......”阮毅被說中了心事,瞪著雲歡很是惱怒,“你算什麽東西也敢來......”


    “阿毅!”


    阮毅的叫囂聲還未全落下,一道隱含嗬斥的女聲製止住他。


    雲歡依聲而望,隻見一女子由婢女簇擁而來,儀態端莊,溫婉大方,看一眼就知是高門貴女。


    阮素心行走間淺淡視線落在雲歡身上,不著痕跡上下打量過她。


    在看到她出塵的容貌時,心下認定裴鈺娶她隻是相中了她的那副好皮囊。


    “二哥哥勿怪,小毅不懂事,你莫要與他一般計較。”阮素心略過雲歡,來到裴鈺麵前淺笑溫婉道。


    雲歡眸子不自覺一掠。


    二哥哥!小毅!


    想來這位就是聽聞裴鈺受傷,當眾退婚讓裴鈺難堪的太傅嫡女阮素心!


    雲歡瞥望過她,下意識仰頭看向裴鈺,想看看他是個什麽反應。


    裴鈺和阮素心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她真的怕裴鈺心裏還有阮素心。


    如果是那樣,她將毫無競爭的權利。


    可當看見男人還保持著那千年不變的神色時,暗自出了口氣。


    “在軍中,還是要遵守軍中紀律。”裴鈺公事公辦的聲音。


    阮素心麵上表情僵了下,雖然裴鈺一直都是這個態度,但她還是聽出了疏離的意思。


    “二哥哥說的是,我回去定好生教導他。”阮素心恢複笑意道。


    裴鈺麵色依舊沒什麽多餘的變化,輕叩首算是回應了她,隨後拉著雲歡便要轉身離去。


    “這位便是二夫人吧,素心有禮了。”


    看見裴鈺親昵拉著雲歡的胳膊,阮素心很不是滋味,不知抱的何種心思出聲。


    雲歡止步回望,稍稍彎腰回禮。


    “走吧。”裴鈺不想讓雲歡和阮素心有瓜葛,等她回完禮後,拉著她提步離開。


    阮素心轉身迎望上去,唇瓣張開想要說些什麽,可裴鈺一個眼神都未留給她,從她身邊走過。


    看著是那般的冷漠。


    她心裏莫名的滋味,隱有不甘。


    雲歡跟著裴鈺走出校練場,幾次斜視過他。


    男人一句話也不說,單看他微微擰起的眉心,便知心底有些不快。


    “我是不是給你丟人了?”雲歡小心翼翼詢問。


    裴鈺目視前方,“以後不必與人爭執什麽。”他聲音清朗,聽著不像是有怒意的。


    雲歡抿了抿嘴唇,低聲嘀咕:“夫君那般好,我見不得他詆毀你。”


    裴鈺腳步一怔,轉頭看向她,“我好嗎?”


    雲歡十分肯定地點頭,仰頭看著裴鈺,滿眼的愛意藏不住。


    “夫君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能嫁你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裴鈺眸光浮動,對上雲歡那真誠的眼神下意識錯開眼。


    “走吧。”他結束了那個話題。


    雲歡看著他舒展開的眉心笑了笑,提步跟上。


    他們交織在一起的背影不僅讓阮素心看著刺目,也讓前來尋找裴鈺的裴寂看得雙目沉沉。


    裴寂坐在馬車裏,握著花名冊的手挑起軒窗簾子,看著不遠處女人那道歡快身影,眼中沉寂,五指無意識蜷縮,冊子快要被他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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