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視線平視,看清床上的一切。


    裴寂赤著上身,將雲歡緊緊擁在懷中,兩人姿勢曖昧繾綣,般配恩愛。


    親眼看到這樣的場景比幻想更衝擊人心,裴鈺全身像是灌了鉛,動彈不得。


    好半晌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目光所及都是那情靡姿態。


    裴寂睜開眼斜視站在床邊的裴鈺,眼底還殘留著情欲,但大多數都是藐視和挑釁。


    那眼神仿佛在說別想跟他爭。


    他爭不過。


    裴鈺緊咬著後槽牙,抓著床幔的手攥緊,手背上骨骼明顯,青筋暴起。


    看樣子是要大怒。


    裴寂不慌不忙翻身,抬眼看著裴鈺,漫不經心的,是料定了裴鈺現在不敢做任何事。


    因為他怕會吵醒雲歡。


    裴鈺確實不想說話,並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在這種時候說什麽。


    他雙眼緩緩一閉,長歎口氣緩解體內那股橫衝直撞的濁氣。


    “你......”


    裴鈺錯開眼,床上的一幕讓他不忍直視,開口想讓裴寂出來,礙於雲歡在身邊,怕驚醒了他,說一字便閉了嘴。


    “在這說吧。”


    裴鈺小心翼翼,裴寂一點都不拘謹。抬手枕在腦袋下,挑眼看著裴鈺。


    讓他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


    裴鈺麵色大驚,下意識去看熟睡的雲歡,看她有沒有被驚醒。


    好在女人還保持著那個熟睡的姿勢,一點反應都沒有。


    看樣子是累壞了。


    看著雲歡裸露在外的光潔脖頸,裴鈺腦海裏自動浮現出兩人翻雲覆雨的場景。


    他本就晦暗的神色黑沉如墨,身子一動,有種想上前將兩人分開的衝動。


    好在最後還是克製住了。


    裴寂看見裴鈺的假動作,露出得意笑來。


    “出來。”


    裴鈺雙手攥緊,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來。隨後不再看床上那讓自己不舒服的一幕,轉身離開。


    雲歡在休息,怕吵醒她,他連摔門而出的勇氣都沒有。


    裴寂代替他的事不能讓雲歡知道。


    因為後果無法預測。


    裴鈺離開房間後,裴寂尋釁的表情頓變。


    他小看了裴鈺對雲歡的心思,竟然怕吵醒她,變得這般小心翼翼。


    這一刻裴寂心裏沒有了勝利感,有點擔憂。


    怕裴鈺是動了真格,要和他爭搶雲歡。


    要是這樣的話他好像沒有任何勝算。


    雲歡是裴鈺的夫人,裴家的二奶奶,雲歡心裏的人也一直都是裴鈺。


    而且雲歡還怕他。


    裴寂運籌帷幄慣了,第一次有種事情不受他控製的感覺。


    下床穿戴整齊,走出房間去。


    裴鈺不在外屋,也不在院子裏。


    應該是怕他們起爭執讓雲歡察覺到什麽,特意走遠了去。


    “大爺!二爺在那頭等著您。”丫鬟看見裴寂出來,小心恭敬道。


    裴寂腳步調轉走過去,隻見裴鈺手握長劍,將他命人栽過來的花盡數摧毀了。


    “你做什麽?”他震驚道,看向那滿地的狼藉。


    花瓣綠葉跌落一地,樹幹上搖搖欲墜掛著一截葉子,隨時都會被摧殘。


    他麵色陰沉下來,想要和裴鈺好好說道的心思不見了。


    裴鈺聽見聲音至身後響起,笑聲冰冷,裹著刀子。


    他揮動手中長劍,將那僅剩下的樹幹一刀砍斷,利落瀟灑,不留一絲情麵。


    “我在清理不屬於鸝院的東西。”


    那些花被全部毀掉,裴鈺心裏的不爽才得以發泄。轉過身,嘴角的弧度輕蔑,語氣不善。


    是在暗示裴寂和他帶來的一切東西,都是垃圾。


    都是不應該出現在鸝院的。


    “什麽是不屬於鸝院的東西?當初怎麽約定的你倒是忘個幹淨?這時候跟我提不屬於?不屬於這裏的人是你。”裴寂緊鎖深眉,燃起怒火。


    裴鈺狹眸中掠過明顯的惱意,“我看你是忘記了誰才是鸝院的主人。”


    鸝院是裴府專門為了迎娶雲歡修繕的,算是雲歡的院子。


    裴鈺作為雲歡表麵上的夫君,於情於理都是這院子的主人。


    倒是裴寂這個兄長失了分寸。


    裴寂連連冷笑,“主人!這是裴府,我是裴府的大少爺,你真是不可理喻。”


    裴寂似乎不想跟裴鈺爭論什麽,威脅道:“晚上還請二爺自覺點,莫要再讓我用強硬手段。”


    裴鈺晚上最好主動離開,他要是不肯離開也行,他有的是手段支走他。


    裴鈺聽出來了,握著長劍的手微微一動。


    裴寂低眼藐視而過,“你敢跟我動刀嗎?”他嘲諷說完,毫不猶豫轉身離去。


    絲毫不害怕裴鈺會將長劍刺進他的身體。


    “二爺消氣!”


    即使裴鈺沒有那個心,也被裴寂刺激得有想法了。他手臂抬起,還不等揮劍,平嬤嬤跑上前勸阻。


    二爺對大爺動劍這是大不敬。


    不能如此。


    平嬤嬤勸阻著,同時在心裏想不能讓兩位爺再因為一個雲歡鬧下去了。


    該將這件事告知夫人了。


    她很早就發現兩位爺對雲歡的態度不一樣,但一直拿捏不準他們的真實心思。


    經過這兩天的事,她算是看清楚了。


    他們兩人都愛慕上了雲歡,現在開始想方設法爭搶起來了。


    不能讓他們這樣。


    絕對不能。


    裴家的爺應該意氣風發,恣意昂揚,在京城嶄露頭角,而不是在內宅為了一個女子鬧得你死我活。


    裴鈺再生氣也還不至於失控,長劍在手中旋轉翻出,穩當插進了花壇土壤裏。


    “將這些全部處理掉,一點都不要留。”裴鈺冷冷看著裴寂離去的背影,吩咐下人,轉身進屋。


    雲歡還未醒來,裴鈺看著那淩亂床榻莫名來氣,想讓下人進來全部替換掉。


    可看著雲歡的睡顏,他生生按捺住了。


    捏住被褥一角輕輕挑起被褥查看,雲歡穿戴整齊,很工整。


    裴鈺眼睫眨動,放下被子。


    裴寂真的動情了,還嘴硬說自己沒有。


    若是不動情怎麽會為雲歡清理身子,穿戴整齊。


    裴鈺閉上眼睛獨自消化所有情緒,裴寂動情了,這事真不好辦了。


    他不敢保證雲歡會堅定選擇他。


    因為夜裏之人不是他,他也欺騙了雲歡。


    坐在原地等了好一會,雲歡還是沒有要醒來的征兆。裴鈺擰眉,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他神手去探雲歡穴位,被點了睡穴。


    這一刻裴鈺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被裴寂戲耍了。


    他就說裴寂怎會那般明目張膽,原來是知道雲歡不會醒來。


    裴鈺指尖一點,解除了雲歡的束縛。


    “雲歡!”他輕輕喚她。


    雲歡慢慢睜開眼眸,看著穿戴整齊的裴鈺莫名臉紅。


    她怎麽又睡過了頭,又是在裴鈺收拾妥當後被叫醒來。


    “下次夫君醒了便可叫醒我,我伺候夫君更衣。”雲歡被攙扶起來,說得認真。


    她真的不能再這樣了,要跟那些夫人一樣早起伺候夫君。


    裴鈺隻是笑了笑,並未答話,“身子感覺如何?”他不知抱的什麽心思詢問雲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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