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歡!”


    裴鈺讀不懂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不想他們含情脈脈對視,出聲喚醒。


    雲歡瞳眸閃了閃,才反應過來裴鈺在跟前,很是慌亂地錯開眼。


    “弟妹若是想見雲大人,可隨我來。”裴寂眼底是異樣的光芒,不明笑意。


    他就喜歡看裴鈺著急,看他吃癟。


    手到擒來的勝利有什麽意思,把不可能變成可能,那才是真的勝利。


    雲歡心裏想見父親,確認他如今的處境,好叫母親放寬心。


    “好。”雲歡轉身要跟隨裴寂而去,剛轉過身,手臂被拉住了。


    她止步,順著那隻骨節分明的手看上去,是裴鈺。


    裴鈺臉上維持著表麵的笑意,“我陪你一起去。”


    裴寂自然不會給裴鈺這個機會,“我這正好有份折子是參二爺的,二爺留下看看吧。”


    裴寂站起身,從一摞呈帖中準確無誤地抽出那份參裴鈺的折子,胳膊一揚扔給他。


    他身子大幅度一動,牽動了傷口,一波疼痛席卷而來,臉色都變得不好看了。


    哪裏還有剛剛的囂張氣焰。


    裴鈺鬆開雲歡,臂膀一展接了下來,帶著詫異翻開看。


    “不著急,二爺慢慢看。”裴寂走下來有些幸災樂禍的口吻,隨後示意雲歡跟她走吧。


    裴鈺見狀哪裏還有心情看折子上麵的內容,發話要跟上去。


    “二爺還是看看上麵的內容,留下處理吧。”裴寂快他一步製止。


    裴鈺看了他一眼,抱著疑惑心態繼續翻開來看。


    隻是看了兩行,他臉色便是大變。


    裴寂笑了笑,“要不是我壓著,這折子就到皇上麵前了。”


    裴寂恐嚇完裴鈺,笑得越發恣意了,回過身抬手請雲歡走。


    “弟妹請!”他不要太得意。


    裴寂這個行為舉止讓雲歡莫名有好感,嫣然巧笑,看了一眼裴鈺。


    “去吧。”事已至此,裴鈺不能跟著去了。


    盡管知道這事是裴寂故意設計的,可他無法破解,等著雲歡走出房間後,立馬到案桌後認真翻閱。


    “父親關押在哪裏?”


    在大理寺,裴寂和雲歡保持著一些距離。兩人一前一後,很是疏離。


    “關押在大理寺的人沒有量刑,關押在哪裏全靠我的喜好。”裴寂故意走慢一步,等著雲歡迎上來後才幽幽道。


    話語裏充滿了得意,想因此來吸引雲歡的注意力。


    雲歡眼一抬,無辜水眸驚訝望著他。


    看著麵前男人一貫嚴肅的臉上滿是得意,莞爾一笑。


    裴寂後仰了下身子,不明所以。


    “笑什麽?”


    他剛說的話很好笑嗎?他並不覺得,一般人聽見這個話保管都嚇得腿發抖。


    雲歡察覺到自己失態,垂低下眼。


    “沒什麽,兄長身上有傷?可還受得住?”雲歡擔憂問道。


    “對你,受得住。”裴寂沉默了一會,拐彎時低低出聲。


    雲歡交疊在身前的手一緊,“兄長說什麽?”


    “沒什麽。”裴寂似也有些不好意思,反駁了一句,大步走進窄小的院落。


    “都停下靠邊。”裴寂吩咐道。


    大理寺雖然不如刑部大牢血腥,可也是個公報私仇的好地方,對於有些嘴硬的人,會用一些必要的手段。


    雲歡膽子那麽小,別再嚇到了。


    下屬言聽計從,立馬停下手,背過身去。


    雲歡走進來並未見到什麽殘忍一幕,不過地上殘存的血跡還是入了她的眼。


    不知怎麽回事,她聞著院落那股不見天日的陰霾味有些想吐。


    她眉頭深深擰起來,以帕掩鼻強壓下幹嘔的衝動來。


    “不適應?那便不要進去了。”裴寂餘光一直關注著雲歡,見她這樣就知道她有些不舒服了。


    也是,刑部大理寺這些地方那些男人進來了都要腿軟,更何況雲歡。


    雲歡搖頭,“我無事。”


    都走到這裏了,現在回頭未免虧了些。


    她說完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到裏頭去。


    裴寂眼尾上挑,什麽話未說,大步跟上去。


    本想讓雲歡回去,他命人將雲振林帶出來。


    看她這樣子......罷了,要見便見吧。


    “還沒到嗎?”走了一段路,雲歡忍不住詢問。


    這一路走過來她注意觀察了,前麵的環境最好,越往後越差。


    “前麵就到了,不適應?我覺得這裏的環境跟你在雲家的小院比起來,算好的吧?”


    裴寂專程去見過雲歡以前居住的地方,那真是狗都不住。


    大理寺的環境比之不知強多少倍。


    裴寂話語跳躍太快,雲歡有些愣然。


    她轉眸打量過四周,建築宏偉,外觀大氣,確實比她小院不知道強多少倍。


    但是.......她的小院起碼能見到太陽,沒有死過人,沒有刺鼻的黴味,也沒有隨處可見的血跡。


    “我......”


    雲歡想問還有多遠,她有些受不住了,不想轉眼便看見兩名侍衛拖著一個人過來,那人沒了雙腿,所過之處拉出一道血痕。


    “啊~”雲歡嚇得驚慌失措,大叫出聲。


    裴寂站在跟前被嚇得一激靈,轉頭也看見了那血腥一幕。


    容不得他思考什麽,抬手擋在雲歡眼前。手臂上的傷口因為他的大幅度動作裂開,血液眨眼間滲透出來。


    抬著犯人的兩名侍衛僵在了原地,這......


    “下去。”裴寂冷聲吩咐,底氣有些不足。


    兩名侍衛連連點頭,又拖著那人折返回去了。


    裴寂手臂擋在雲歡臉前,血腥味充斥在她鼻間,刺激著她神經。


    腦海裏滿是剛才那殘忍的一幕,胃裏翻江倒海,躬身嘔吐了起來。


    這次的嘔吐不同於上次,來勢洶洶,讓她快要站不住腳。


    “雲歡!”裴寂不顧傷口流血攙扶住她。


    真是嬌氣!


    稍微受到驚嚇就嘔吐不止。


    雲歡生理不適,裴寂隻能帶她出去。


    “怎麽回來了?”


    他們一來一回的功夫,裴鈺也看完折子上的內容了。


    見雲歡臉色慘白,裴寂手上滿是血跡,明白了雲歡不適應那裏頭的場景。


    “我帶你回去。”裴鈺扶住雲歡。


    雲歡巴不得快點走,她再也不要來這些地方。


    太嚇人了!


    裴鈺撫了撫她肩膀以示安慰,彎腰打橫抱起,一個眼神都不給裴寂,大步走出去。


    裴寂捂著自己胳膊上的傷,眼底滿是懊惱。


    真是失算了,他手臂上有傷,使不上勁抱雲歡。


    讓裴鈺撿漏了。


    走出大理寺,雲歡讓裴鈺放她下來自己走,那麽多人看著她不好意思。


    裴鈺拗不過她,隻能如她心意。


    兩人剛下台階,還未到大道上,一匹馬不知從何處狂奔而來,目標是雲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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