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亦如不再掩飾腳步聲,噠噠噠地往裏走,聽見屋裏一陣兵荒馬亂。她用力一推門,嚴聲喝道:“蕭亦可,你逃學了?”


    “姐,你怎麽在家啊。你不是昨晚沒回來嗎?映月公子行不行啊,這大清早的就讓你回來了?”蕭亦可仗著平日裏姐姐的疼愛,一向沒大沒小的。


    蕭亦如怒目而視,小崽子就是欠教訓,她上前抓著妹妹就按在桌上,“啪啪啪”地重重打了三下。


    蕭亦可都懵了,委屈、生氣又害臊,這朋友們都在呢,也不給她留點麵子,“姐,你居然為了一個小倌打我?我娘都沒打過我呢。他有什麽了不起的,還不能說他是嗎?”


    回應她的是三下更重的打屁股,蕭亦可眼淚都疼出來了,她嗚咽了一聲,“姐姐,好姐姐,我不敢了,我再也不說映月公子的壞話了,他就是天上的神仙,是我們人族第一美男子。”


    “你是錯在這嗎?”蕭亦如無語。


    “啊?不是嗎?我不該議論姐姐的是非,姐姐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天上地下姐姐您最大。”蕭亦可邊打量姐姐的神色邊試探著說。


    蕭亦如歎了一口氣,“你再想想。”


    看著姐姐的臉色,她靈機一動說:“噢噢,我不該逃學,我以為您不在家,存了僥幸心理,拉著同窗們一起逃課了。”


    “還有呢?”蕭亦如麵無表情。


    “沒有了啊。還能有什麽?嗯,嗯,姐姐,請恕亦可愚鈍,您請明示?”蕭亦可討好地問。


    隨手拿起一張擺在桌上的鮫人的靈畫,蕭亦如明知故問,“這是誰?”


    蕭亦可伏在桌上眼珠裏亂轉,“是我們的一個同窗。”然後她得到了更重的一下擊打。


    趙曉甜和陸虹在一旁瑟瑟發抖,早就聽說蕭亦可的這個姐姐脾氣很大、說一不二,一直沒正麵交流過,隻在一些聚會裏遠遠見過。那時遠觀她圓潤的體型和慈眉善目的軟和樣子,還以為傳言有誤,今天這是見識到了。


    “我錯了姐姐,我說我說。這是我喜歡的一個男子,昨天我也是第一次見他,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隻知道他會出現在海底堡壘附近。”蕭亦可弱弱地回話。


    “喜歡?你才多大,知道什麽是喜歡?你的喜歡就讓你逃課的話,就別喜歡了。你的老師找過我好幾次了,說你學業散漫,術法、外功、煉器、煉藥、詩詞歌賦,無不稀爛。”


    “姐姐,蘇家主弄的這個改革我就很不喜歡,什麽學堂,要怎麽把所有有才華的人都聚集起來一同學習。把咱們老祖宗的東西都丟了,誰家不是靠自家的家學啊。”說起學堂的不好,蕭亦可就來勁了。


    \"哦?你仔細說說。\"蕭亦如倒想聽聽她的心裏話。


    “這裏麵的老師也不傾囊相授,都是敝帚自珍。估計是怕教會了徒弟搶了自己的飯碗吧。哪像咱們族裏的,都是血脈相承,互相關照的。


    而且啊,裏麵拉幫結派,欺淩弱小的多了去了,你妹妹我長得又美看著又弱,最不受待見。


    要不是咱們家還有點地位,母親又給了我幾個強力的暗衛把對方打回去幾次,您妹妹我早就像那幾個貧苦出身的小丫頭一樣,直接人沒了。”蕭亦可說著都義憤填膺起來。


    “你說的這些,都是世間常有的事,就算族學裏,也免不了,隻不過程度輕微些罷了。這些不是你可以左右的,也不是你操心得了的,更不是你不學習的理由。”蕭亦如冷酷地說。


    蕭亦可哭喪著臉,“姐,我不像您,那麽有天賦,我真的是學不會呀。我也不打算成為什麽棟梁,就想好好的找個人家嫁了,多好。”


    “嫁?嫁給你畫上的這位嗎?”蕭亦如譏諷道。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我不配,也不敢想。也太懸殊、太渺茫了,根本沒希望。”蕭亦可低下頭,遺憾根本毫無可能。


    “那你在浪費什麽時間!”蕭亦如厲目望去。


    蕭亦可癟著嘴,仿佛想起了什麽,一下子眼淚流了下來。她被結結實實地紮到了,開始有點崩潰:“浪費時間?我浪費什麽時間啦?我浪費誰的時間啦?我連我自己的時間怎麽用都不能決定是嗎?!


    我現在做的事情,已經是我唯一可以自由主宰的事情了!我就不明白了,人人都可以想愛誰就愛誰,姐姐您不也都可以見一個愛一個嗎,我怎麽不行?我是怎麽的低人一等嗎?


    是,我知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跟您相提並論,我也不跟命運抗爭了,那我就開開心心地玩一玩不行嗎?這都不行的話,我的人生到底還有什麽意義?”


    趙曉甜和陸虹對視一眼,感覺事態走向不太對,齊聲開口:“我們還有急事,這就告辭了,亦可,改日再找你玩呀。”說著一起一溜煙跑了。


    蕭亦可都沒注意她們走了,仍自顧自地說:“是,姐姐,您是嫡長女,從小到大,您想要什麽就有什麽。而我想要的就得努力爭取,還得看運氣、看有沒有和您想要的衝突!


    就連您喜歡周森公子,我們都覺得這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爹爹都能給您搞定他的父母,替您定下這門婚事。


    要不是當時您自己受不了周森公子當麵的拒絕,去和父母說不要了,他家來退婚時就算父親不在府中,母親也能想辦法給辦得他家退不成婚。如果不是您清高不願強求,今天您已經得到他了。


    哪怕是映月公子,您喜歡他,隻要您想,您也可以納他進門。


    我呢?我也是爹爹的女兒,我自認為也是品貌雙全。這位,這位,我,我,如果他願意,我可以嫁給他做妾。”


    啪地一聲,蕭亦如打了她一個耳光,“你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麽?我蕭家的女兒,憑什麽給人做妾?”


    蕭亦可捂著被打的半邊臉嘶吼:“您什麽都不知道!您看不上的是別人夢寐以求的!


    那我該怎麽辦,您說我該怎麽辦?!


    我不知道還有什麽方法,這是我母親親身實踐的,她得到了她的幸福,也犧牲了一部分她兒女的幸福……


    我也願意的,如果能嫁給自己心愛的人,做妾已經很好了,哪怕沒有名分我也願意,或者一夕之歡也行。


    可是哪怕我低到塵埃裏,也完全不可能。所以就讓我去一廂情願地喜歡不行嗎,我什麽也不求,就遠遠看著就好。還要我怎麽樣?我還能怎麽樣呢?”


    “你還太小了,你不懂。得不到的,就沒有必要浪費時間。你還有更加廣闊的人生,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你先把學業弄好,再說其他的。”蕭亦如緩了下語氣。


    “這不是浪費時間,我很快樂。我知道自小我就錦衣玉食,比起其他貧苦的人我已經有了潑天的富貴。比起嫡庶爭鬥的家宅我又是多麽幸運。爹爹和娘親和您從小就疼我,也許您們都以為我是無憂無慮的。但是,不是的姐姐,我有太多求而不得。從天賦,到學業,從親情,到愛情,我努力過、掙紮過、痛苦過,然後才躺平的。


    您不懂,我也想要父親的寵愛,可是爹爹的眼裏隻有您,自從知道我朽木不可雕以後,爹爹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也喜歡過周森哥哥,我也喜歡過李詩常哥哥,這些人我根本無法開始,又談何得到,這些事情根本也沒有人能幫我,我隻能自己放棄了。因為得不到,於是我開始嫌棄他們,是我不要的。


    可是啊姐姐,現在我喜歡這個鮫人哥哥,我太喜歡他了,以前這些讓自己平靜的手段都不管用了。姐姐,您不懂,不懂他有多迷人,我有多喜歡他。我願意付出我的一切......”蕭亦可哭得稀裏嘩啦的。


    蕭亦如俯身抱住了她,輕拍她的背,“我懂。”


    妹妹蕭亦可抬頭,臉上滿是淚痕,她啼笑皆非地說:“姐姐,您不懂。我這和您當年的事情不一樣。您本來可以擁有周森哥哥的,是您自己清高,因為他不願意您就不要了。


    哪怕您現在反悔了,您再跟爹爹說一句,他還是可以幫您。


    映月公子也一樣,您看似追著他跑,但是隻要您願意,您完全可以納回府裏,不管他願不願意,隻要您願意就行。


    您不懂,我這種喜愛到什麽都願意的程度,哪怕有一絲可能性都歡天喜地的地步。


    您不懂鮫人哥哥有多麽的有魅力,真的不能怪我瘋,是他先長成這樣的。”


    “我懂。”蕭亦如輕輕地說,“我也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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