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園園蚌埠住。


    理論上來說,他自己都懷疑自己詐騙。


    不過現在這個詐騙構不成,因為手術室的人不隻他一個人,而且這事有目擊者。


    實習生們其實這個想法也隻是短暫的閃過,沒有存在太久,因為太奇怪了。


    沈園園認真的檢查王建國的……傷勢,當然前提是他有傷勢的話。


    他一邊檢查一邊詢問。


    “你手抬起來看看。”


    “握緊拳頭。”


    “張開呢?”


    “這個水杯你拿得住不?”


    “你的手做完這些什麽感覺?”


    “沒有感覺。”


    “我掐你手臂,什麽感覺。”


    “疼。”


    “這樣呢?”


    “癢。”


    沈園園沉默,幾秒鍾後他讓人拿隔壁病床的枕頭。


    “你朝我這邊打一拳。”他手抓著枕頭,示意王建國用右手打一拳:“用多點力氣。”


    王建國疑惑,但是還是照做。


    嘭——


    強勁有力的拳頭在枕頭上一拳打出悶聲,王建國處於坐在床上的姿勢,這一拳用出的力氣不能算全力,但是力道也是杠杠的。


    沈園園低頭看著保持形變u形狀態的枕頭,又看向王建國。


    他有幾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是死侍,還是金剛狼?


    是不是參加未知的第九禁區、某種軍事隊伍的生化研究。


    他不能理解。


    別說他,在場的人都不能理解。


    沈園園不知道自己怎麽走出病房,他感覺自己這輩子應該是未來的人生觀得重塑了。


    一行人都出去了。


    他們在走出去的時候,沒有能聽到房間內有清爽的笑聲,一道金色朦朧身影正坐在旁邊的塑料凳子上,端莊端坐,笑看著這一幕幕的發生。


    尤其是實習生們懷疑時的表情。


    那一刻。


    他笑得更燦爛,忍不住手腕輕抬輕拍關節。


    “有趣,甚至有趣。”許宴平爽朗一笑。


    他看著失神離開的醫護人員。


    “這就是看到不可思議事情後,常人的反應嗎,原來是這樣的反應嗎?”


    許宴平輕笑自語。


    旋即他微微搖頭,沉吟思索:“也許別人遇到會有另外的反應,畢竟眾生百態。”


    言語到最後,許宴平視線望向李翠麗、薑子軒。


    劉翠麗開心上前,喜極而泣。


    她沒有去在乎什麽丈夫怎麽會手好起來,她開心的抓住王建國的手,小心的撫摸確認到底有沒有事,眼淚不爭氣的落下來,隻是和之前的哭不同,這次的哭是開心,是由衷的喜悅。


    王建國不斷的安慰,他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怎麽回事,人還有點茫然,但是也多少知道怎麽回事。


    他其實在被蹭到手臂的那一瞬間,人就因為疼痛昏過去,那段記憶根本記不清了。


    不過記不得不代表不會安慰。


    薑子軒沒有開口。


    他激動的站在旁邊,兩隻手緊緊攥住,臉皮的皮膚微微發紅,是激動的原因。


    “人生百態,眾生百態,不一而足。”


    許宴平含笑。


    他抬頭看著天色,幽幽間起身。


    他輕拍身上古衣袍莫須有的灰塵:“該走了。”


    許宴平溫和一笑。


    “晚點再過來,先去一趟別的地方,善者得善報,惡者自當嚴懲。”


    踱步。


    許宴平朝著門外走去。


    他沒有從窗戶消失,而是走向醫院的病房門。


    金色身影悠然穿過病房門,消失在病房內,隻有王建國三人還在裏麵。


    …


    王建國安慰妻子李翠麗。


    “沒事,沒事,我這不是人沒事嘛,讓你擔心了。”


    他輕輕抓起李翠麗的手,而後視線落在薑子軒身上。


    “你沒事吧。”王建國看著薑子軒,記得他差點被車撞,自己沒事,那他有事嗎?


    薑子軒搖頭:“王老師我沒事,我檢查過了。”


    他拍了拍自己身體。


    “醫生說沒什麽事情,檢查報告也沒什麽事情,具體明天出結果看,不過我現在沒感覺有哪裏不舒服,但是醫生說讓我先住院觀察一天看看。”


    “這樣啊,沒事就好。”


    王建國笑道。


    他人有點恍惚,也不是恍惚,他想記起來事件的整個過程,可惜沒有任何的記憶。


    薑子軒點頭。


    旋即,他再次雙膝跪在地上。


    “謝謝王老師救我,王老師如果沒救我,我現在不可能站在這裏。”


    他感謝王建國救他,非常真心的感謝,否則他也不會自責內疚,現在能看到老師沒事,他真的很開心,眼眶在這時候忍不住泛起水霧,眼睛紅了。


    “我還以為老師會……”


    薑子軒再次磕頭。


    “你這做什麽。”


    王建國要下床。


    見狀,薑子軒趕緊站起來不讓王建國下床,他站起來:“王老師以後我一定考一個好學校,賺大錢,然後報答你。”


    他很認真的說著。


    薑子軒始終是一個初中生。


    聽著麵前小少年的話,王建國哭笑不得,這一些話有點小孩子的中二病,有點孩子氣,但是他知道這對一個孩子來說就是很認真的話,絕對不是開玩笑。


    “你不用報答我,你好好學習肯定是好的。”


    薑子軒沒有回答,有的是點頭會好好休息。


    旋即,他臉上有猶豫之色。


    他擦了擦剛剛流下來的眼淚,小心翼翼看著王建國。


    “王老師你真的沒有任何感覺嗎?”薑子軒道。


    他感覺不可思議,他可是記得王老師的手……完全變形扭曲,骨頭都從手臂跑出來。


    薑子軒上前,他也想摸摸王建國的手臂。


    李翠麗看到,立刻眼神示意丈夫。


    其實不用示意,王建國也伸出去手,微笑看著:“老師沒事,不信你摸摸。”


    “真的沒事,真的沒事!”


    薑子軒先是恍惚,而後終於確認肯定沒事後驚喜,雖然醫生說沒事,他也看到檢查沒事,可是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隻有自己上手親自確認才能真的肯定不是在做夢。


    李翠麗這時候開口,她道出來是不是看到丈夫的手問題。


    薑子軒頻繁點頭。


    他比劃了下。


    “手,血肉模糊的,然後骨頭還從這裏爆出來……”他話語形容間,臉上有心有餘悸之色。


    李翠麗失神,她低頭看著丈夫完好的手。


    現在有時間了。


    緩過來了!


    李翠麗感覺不可思議:“真的是奇跡,不對,是神跡……”


    她說出醫生口中說的詞,說到最後,她愣在原地。


    “香味。”


    她的口中吐出來兩個字。


    這一個兩字組成的詞,讓王建國和薑子軒愣住,前者是茫然與疑惑,後者則是疑惑而後驚愕。


    “怎麽了?”


    王建國怎麽感覺自己好像不止是車禍那段記憶不見了,感覺好像自己是失憶了很久,整個世界都變了。


    “神仙幫了建國你……一定是這樣,你是不是也聞到那股香味,檀香味。”


    李翠麗說話,前麵先是和王建國說,後麵則是在和薑子軒說。


    薑子軒重重點頭。


    “現在還有那股味道嗎?”


    李翠麗說話間站起來,她朝著房間到處聞。


    薑子軒也是做了同樣的行為,安靜的病房兩個人不斷的翕動鼻尖,乍一看和恐怖片的僵屍似的。


    “聞不到了。”


    李翠麗說出這句話時,薑子軒忽然出聲:“阿姨這裏。”


    他所在的地方赫然是放著塑料椅子的地方。


    李翠麗立刻過來。


    她鼻子湊過去那邊聞了聞,很淡,但是就是聞到了。


    氣味在一點點的流逝,她們像是聞到味道最後散去的那一刻。


    李翠麗失神。


    她站在椅子邊,又看向病床,看著這椅子所在的角度,能清晰看到不久前發生的事情對話,盡收眼底。


    李翠麗神情恍惚,模糊間她感覺看到一道朦朧的身影坐在那邊,似乎在微笑,看著病房內的一切。


    李翠麗跪了下來。


    她像是在廟裏,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拜拜,雙手隨後撐地,頭輕輕磕在地上,猶如廟中蒲團跪拜泥像金身。


    “謝謝、謝謝。”李翠麗起身依舊跪在地上,她雙手合十,她知道神仙也許已經走了。


    她很確定剛才一定是有神仙在,那香火味道來的太突然。


    現在不見了。


    是神仙離開了。


    見到這一幕,薑子軒怔愣。


    下一刻,他也跟著老師妻子,跪在地上朝著椅子拜拜。


    “謝謝。”


    薑子軒合十雙手。


    他感謝神仙,現在他確定神仙真的存在,這一切看起來荒謬,可是如果不是神仙,老師為什麽會幾個小時內手好了呢。


    也許可以用神跡來形容,屬於某種未知的科學力量,但是那檀香味怎麽解釋。


    比起科學,薑子軒更願意相信……是神仙。


    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看著空蕩蕩的塑料凳子再次拜下去:“謝謝。”


    王建國錯愕。


    “??”


    這到底發生了什麽?


    就在這時,李翠麗起身,他也將薑子軒攙起來。


    隨後。


    她看向王建國,直勾勾的盯著王建國,一言不發,讓王建國被看得發毛。


    最終她開口了。


    “建國你還記得不,半個月前我們去拜我們鎮子內的城隍廟,然後你的身體忽然好了。”


    “嗯?”


    …


    住院部。


    2樓的一個病房內。


    這個病房屬於比較高檔的病房,一樣是兩人間,官方醫院很少存在單人間的說法。


    病房內。


    曹貝偉、曹豪和衛麗都是在裏麵。


    曹貝偉走進房間中,看著妻子和兒子:“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兒子被那樣一群成年人壓在下麵,我們吃完飯後,我不是很放心,想著就是帶他過來醫院做全身檢查,然後看看有什麽問題,我還辦理了住院,觀察一兩天。”


    衛麗說道。


    曹貝偉聽到後微微點頭。


    他看著曹豪:“你有沒有身體感覺哪裏不舒服。”


    “沒有,爸。”曹豪搖頭。


    隨後,曹豪看著爸爸曹貝偉:“爸,我會不會有事。”


    曹貝偉斜睨了眼兒子:“什麽有沒有事?你能有啥事?”


    曹豪愣住。


    下一刻,他臉上有興奮之色。


    “我沒事嗎?也是,我怎麽會有事,我未成年,我能有什麽事。”他說著臉色更興奮。


    “臭小子。”


    曹貝偉恨鐵不成鋼,一巴掌扇過來不過沒有打在曹豪的臉,而是簡單使了點勁道打在曹豪的背部:“做事能不能想象後果,不知道你腦子裝了什麽東西,13歲了你也不是孩子了,做事不知道考慮後果嗎?”


    “你不喜歡你同學,你不會去學校外?非要在學校?還有你拿刀做什麽,你不喜歡你同學,你打一次幾次就行了,但是你鬧出人命做什麽,這次是你運氣好,還好你刺的人沒事,他要有事,我也不好處理。”


    “下次遇到這種事情,動動你的腦子。”


    “怎麽就生了你這麽一個豬腦子。”


    曹貝偉搖頭。


    曹豪皺眉。


    “好了,你爸也是為了你好,而且你以後做事就考慮下後果。”


    衛麗安慰曹豪。


    曹豪點了點頭,他看著自己爸爸曹貝偉詢問:“老師那樣,我會不會有事?”


    “你能有什麽事?”曹貝偉看著自己兒子,他去倒了一杯水喝。


    “我問過律師了,你記得你說自己被欺負,知道沒有,然後你才反擊,然後你朋友們看不過去才那樣做,然後你記住了,你那時候看到你同學在罵你,你才衝出去。”


    “這個辦法好。”衛麗驚喜。


    曹貝偉皺眉:“好是好,但是還要讓你同學配合你才行,這事我會去處理。”


    “這個我讓我爸也幫忙問問。”


    “對了,那個錢盛興教導主任我認識,我可以問問。”


    衛麗在一邊出聲。


    她說著拿出手機,倏然間她想到了什麽,抬頭看向曹貝偉:“那個老師怎麽辦?我們要怎麽處理?”


    “那老師?你說救人那個?”


    曹貝偉笑了笑:“他和我們有啥關係?他救他的人,和我們沒關係,兒子要動的也是那個學生,那個老師也隻是在救人。”


    “我還以為我們要負責下醫藥費什麽的。”


    “付不了,不可能付,和我們又沒關係。”


    曹貝偉搖頭:“我剛剛讓洪律師去幫我們弄那個學生的體檢報告,說起來我打聽到那個老師的手似乎是殘廢了,甚至可能要截肢。”


    “要截肢?”


    曹豪愣住。


    旋即他臉上有喜色,這個老師老是喜歡管他們這些學生:“那他是不是不能當老師了?”


    對於兒子的追問,曹貝偉搖頭:“我哪裏知道,不過手廢了,不知道會不會當,你管這些做什麽,你之後別給我亂說話知不知道。”


    曹豪點頭。


    而在這時候,洪律師走進來。


    曹貝偉聽到推門和腳步聲,立刻轉身微笑看去。


    在這一瞬間。


    不知道為什麽,他耳邊聽到了一些聲音,瘋狂、猙獰的聲音。


    “你看得見我?”


    這不是一道,而是好幾道聲音。


    同一刻,他看到洪律師走進來的那一刻,洪律師背後還有一道身影站在門外走廊,金色朦朧端莊身影佇立在那邊。


    這一切。


    全部是一眨眼。


    仿佛是幻聽一般。


    曹貝偉怔愣。


    ……


    ps:今天教師節,教師節祝福天下所有老師教師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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