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笙沒有放棄剩下的半本,還是繼續翻了下去。


    他倒是還要看看後麵還有什麽內容,讓他再開開眼。


    其實這本書中的內容已經很保守了,因為克裏斯家族沒有雌奴,所以其中並沒有雌奴守則。


    在蟲族雌奴完全是雄蟲的所有物,可以任意責打辱罵,他們在雄主麵前也必須跪著。


    雌奴可以隨意買賣,甚至還有官方的買賣機構雌奴所。


    如果複笙看了那才叫開眼,一定會忍不住一把撕碎,狠狠嚼爛它。


    複笙將看完的書扔在麵前的桌子上,仰倒在椅子上不由在心中感歎,封建還得是要看蟲族呀,這本家規簡直是三綱五常的plus版本。


    “老大是累了嗎?要不回去休息一會。”這已經是下午了,阿爾瓦諾看著一臉疲憊的複笙提議道,反正他也知道複笙也做不出什麽事來。


    複笙確實累了,不過是心累,這本小東西簡直是在毒茶他的心靈。


    “阿爾瓦諾你看看。”複笙這才想起阿爾瓦諾也坐在他身邊,看了一眼桌上的書,又看了一眼阿爾瓦諾,示意他拿起來看那本書。


    阿爾瓦諾將書從桌上拿起來,裝模作樣地翻看了起來,他其實早就知道其中的內容,這些規矩是雌蟲們從小學到大的。


    還專門開設了一門課程,這門課是免費開設,強製雌蟲們加入,直到背熟才可結課,他自然也不例外。


    上麵的字都被劃得有些模糊,但他看一眼就能知道寫的是什麽,不外乎就是那些。


    “可看出來什麽?”複笙見阿爾瓦諾看得認真,眼裏閃著細碎的光看著他,故意笑著開口詢問。


    阿爾瓦諾抬起頭,有些迷茫地搖了搖頭。


    他當然看出來了,複笙故意將對雌蟲有利的部分留了出來,但他不知道複笙是什麽意思,是想要再縮減雌蟲那點微薄的權益嗎?


    複笙見狀坐直身子,彎下腰湊近阿爾瓦諾和他一起看。“再仔細看看。”他故意指著一處劃痕,看著阿爾瓦諾茫然的眼睛,語氣鼓勵又帶著些誘導。


    “是雌蟲必須無條件聽從雄主的話,不可有半點違逆,也不可……”阿爾瓦諾的話又慢又緩,似乎是在努力辨別被劃過的字跡,像一個剛學會識字的稚子。


    阿爾瓦諾心裏有些慌亂,手捏緊了書的封麵。不知道複笙是不是故意指出的這句話,是想敲打他嗎?


    可他從未在表麵上違逆複笙的話,還是他發現了什麽?他明明一直都很小心謹慎。


    “不對。”複笙打斷阿爾瓦諾繼續往下念,他看著阿爾瓦諾的眼睛,笑得意味深長。


    怎麽會不對,他早就背得滾瓜爛熟,絕不可能錯一個字。


    阿爾瓦諾抬頭看複笙,臉上還是迷茫卻不敢有不滿,隻當是自己錯了。


    複笙見阿爾瓦諾一臉乖寶寶的樣子,俯身靠近阿爾瓦諾,從後麵用手臂環住阿爾瓦諾肩膀,指著剛剛那處示意給他看。


    自己則凝眸看著阿爾瓦諾清澈湛藍的眼眸,在他耳邊輕輕吐出三個字:“是吃蟲。”


    複笙看著阿爾瓦諾盯著那行字,將手按在阿爾瓦諾的寬厚的肩上繼續輕聲道:“還是雌蟲,阿爾瓦諾。”


    複笙希望阿爾瓦諾意識這些是不對的,不要再盲目遵循這些愚蠢的規則,這些東西隻會吃掉他。


    以後有他在,他會保護阿爾瓦諾,他完全不必遵循這些狗屁規則。


    阿爾瓦諾聽完心頭猛地震動,隻有複笙振聾發聵的話還在耳邊回響。


    他頓了好一會,才定定地望著書頁,手指輕輕摩擦著書沿,是呀,這每行每頁都寫滿了兩個字“吃蟲”。


    這些規矩都是對雌蟲的迫害,可他們早已習以為常,甚至無比遵從,連他看到這些也早已經麻木,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複笙見阿爾瓦諾愣住了沒有一點反應,以為他完全不為所動,笑著看著阿爾瓦諾低掩的眸子,執起他的手,按在剛剛那行。“它會吃掉你,可不要相信它。”


    從今天開始相信他,複笙在心中補充道。


    “真的嗎?”阿爾瓦諾沒看複笙,繼續盯著書,手指緊握輕輕嚅喏道。


    阿爾瓦諾的聲音很輕,像似不相信,不知道是不相信他會被書吃掉,還是不相信其他什麽。


    “當然。”複笙讓阿爾瓦諾麵對著他,看著阿爾瓦諾藍色的瞳孔,語氣十分堅定:“我會保護你。”畢竟阿爾瓦諾可是他的小弟,他不能離開他。


    他會保護他,所以不要害怕。


    “謝謝老大。”阿爾瓦諾怔了好一會,旋即抬頭望著複笙,眼裏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複笙安撫地拍了拍阿爾瓦諾的肩,坐回去繼續翻看書頁。


    阿爾瓦諾則眼神審視看向複笙沒有移開視線,他不是複生,複生不可能說出這種話來。


    可能就連蟲族的雌蟲也不會有他這樣驚世駭俗的想法。


    對,他一直都說他不是複生,隻不過沒誰相信。


    “過來看,這樣如何?”複笙咬著筆,將書遞給阿爾瓦諾問道。


    阿爾瓦諾的的思考被複笙的話打斷,心中還是充滿疑慮,畢竟他的想法也是匪夷所思。


    他接過複笙遞來的書,剛剛被劃過的旁邊寫上了一行小字,字跡蒼勁有力,漂亮雋秀極具藝術感,沒有多年的功底是寫不出來的。


    連他練習多年也比不上其中的獨特神韻,這不是複生的字跡。


    複生也隻不過是勉強會寫,每次都是寫得歪七扭八,與現在的字跡相差甚遠。


    他心中的所有疑慮都消失,望著複笙的眼中流露出複雜之色,想起複笙的種種行為,他已經肯定複笙不是原來的複生。


    複笙寫的內容更讓他震驚,這些對於蟲族來說太超前了,對於他來說也是。


    現在的阿爾瓦諾不確定複笙是個什麽東西了,蟲族就根本不會出現像他這樣的碳基生物。


    他一開始還以為他內裏是一個疾世憤俗的雌蟲芯子,但現在看來不是,這就不是蟲族能有的物種。


    本以為他自己就夠激進了,但是比起複笙來說,他的想法還是太保守了。


    “老大,這會不會太超前了?”阿爾瓦諾聲音有些遲疑,他覺得這太過理想,不可能實現,也並不現實。


    複笙想在家裏實現雌雄平等,簡直是異想天開,這還是在主星。


    複笙的想法無疑是在雄保會頭上拉屎,不要命辣。


    這種叛逆思想,就算複笙是雄蟲也會被請去雄保會教育,而雌蟲則會直接被當作逆黨抓獲處死。


    “你也這樣覺得呀。”複笙捏著筆,一臉糾結。


    他當然知道這些太超前了,很難實施,蟲族潛移默化的觀念是難以改變的,但又想這麽做。


    阿爾瓦諾聽到複笙的話,想他倒是還有些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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