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笙以為小蝴蝶要飛走了,站在那兒沒動,結果他又停在了他的衣領處。


    其實複笙也不知道自己幾歲了,從他記事起,他隻記得院子裏的桃樹結了三次甜甜的果子。


    他想他應該是三歲了,因為他隻吃了三次甜甜的果子。


    雖然嬤嬤們不愛和他說話,但他還是問過了。


    嬤嬤們說他五歲了,他是有些不信的,因為她們總騙他。


    而且他也隻吃了三次甜甜的桃子。


    阿爾瓦諾以為複笙十歲,是因為十歲的蟲崽大概就像複笙這麽大,蟲族的蟲崽崽在五歲前是不長個子的,他們在發育腺體和精神海。


    他有些不確定眼前這個蟲崽是不是他的雄主了,因為他既沒有腺體,又不像蟲族。


    哦,他想起來了,複笙說他是鬼,難道這就是他口中所謂的鬼。


    阿爾瓦諾還是覺得眼前的蟲崽是複笙,他繞著複笙飛來飛去,就是為了看得仔細些。


    複笙對小蝴蝶這般熱絡的態度受寵若驚,他都不敢用手去碰他。


    “你怎麽又在這兒?”一個嬤嬤從後麵的一片竹林出來,她似乎麵露不悅:“該用膳了少爺。”


    複笙聽了嬤嬤的話,沒再看小蝴蝶乖乖地跟著她走了。


    因為他去晚了,嬤嬤們會默認他不吃,而且這樣嬤嬤們不會喜歡他的。


    嬤嬤是大人走得快,她根本就不顧複笙能不能跟得上,她知道複笙會跟著上來。


    阿爾瓦諾也還是跟在複笙身後,他好奇地盯著前麵的那個人。


    她既不像雄蟲也不像雌蟲。


    他不喜歡這個奇怪的生物,因為很明顯她似乎不喜歡自己的雄主。


    經過一些風光和幾個小建築,他們就到了。


    阿爾瓦諾發現了,他的雄主似乎比雄蟲還脆弱,十歲了連椅子都要慢慢爬上去。


    複笙拿起筷子自己吃了起來,他見小蝴蝶跟了上來很開心,他夾了一塊肉放在小碟子裏給他。


    阿爾瓦諾搖頭,他不餓的。


    他看了桌上的飯菜不算多,也談不上精致。


    他想若是在蟲族複笙是不願意吃的,但現在卻很努力地在吃。


    吃完了複笙自己跳下椅子,他又回到了剛剛那個牆角。


    阿爾瓦諾不知道複笙在等什麽,但也跟著他一起等。


    等了許久牆外終於傳來了一陣歡快的聲音。


    是幾個小蟲崽玩鬧的說笑聲。


    複笙縮著小小的身子也馬上貼在牆角聽,他還以為他們今天不來了。


    牆外有一塊平坦開闊的空地,有幾個小孩在玩遊戲。


    “我贏了,應該給我六個。”


    “就是五個。”


    牆外的小孩似乎因為什麽發生了爭執。


    “就是六個。”複笙忍不住出聲道,他聽得可仔細了,應該是六個。


    牆外聽了複笙的聲音,動靜停了一瞬,然後又一陣窸窣聲。


    複笙有些擔心了,他好像打擾到他們了。


    不一會牆外向複笙這扔進來許多小石頭,阿爾瓦諾馬上飛到複笙的頭頂,他展開羽翼準備為他擋下扔來的石頭。


    但是他忘了,他現在很小,根本就擋不住。


    有一顆石頭狠狠砸在複笙的額頭上,那一塊很快紅腫了起來。


    小複笙抱著頭痛得哇哇大哭。


    他就不應該出聲的,因為大家都不喜歡他。


    阿爾瓦諾急得圍著複笙的傷口飛來飛去,但是現在的他什麽都做不了。


    複笙的哭聲很快引來了附近的嬤嬤。


    雖然老爺不重視複笙,但複笙還是是府裏的大少爺,出了事他們這些下人也是承擔不起的。


    嬤嬤看了一眼還在哭的複笙,但她並沒有管他,而是先厲聲嗬退了牆外還在扔石子的小孩。


    小孩見有大人來,立刻一哄而散。


    這些孩子是附近巷子裏的,他們早聽大人說這府裏住著一個小惡魔,所有剛剛才向裏麵投石子。


    嬤嬤看了一眼複笙額頭上的傷口,還好隻是一點擦傷。


    複笙見熟悉的嬤嬤來,哭著伸手要嬤嬤抱。


    但是嬤嬤隻是看了他一眼,叫了一個小丫鬟來抱他回去。


    複笙在丫鬟的懷裏不安地縮了縮身子,他忘了嬤嬤也不喜歡他。


    大家都不喜歡他!沒人抱他,也沒人親親他。


    因為他不是乖小孩嗎。


    可是他每天都很聽話的,他希望嬤嬤們更喜歡他一些,像隔壁父母一樣抱他出去看燈會。


    不抱他也可以牽他去,他可以自己走著去的,他不一定非要讓嬤嬤們抱。


    雖然他一直都很聽嬤嬤們的話,但一次燈會嬤嬤們都沒抱他去!


    他很少出去玩,嬤嬤們似乎不喜歡他出去。


    可是他聽到牆那邊有小孩在笑,他也想去。


    牆外的的小孩說,燈會上的燈籠像花、像魚、像天上的星星。


    他們說燈會的燈籠好大好漂亮


    他那次聽得格外認真。


    又大又漂亮的燈籠是什麽樣子的,他沒見過有些想不出來。


    但一定不是他屋裏的小燈籠,不好看!


    他提了一次想去,但嬤嬤們都皺著眉,似乎有些生氣。


    他不想讓嬤嬤們們生氣,就沒再提過,他蹲在牆角聽聽就好。


    嬤嬤為複笙塗了些藥,就把門關上離開了。


    門一關上,屋子一下子昏暗了下來。


    複笙知道他又闖禍了,他給嬤嬤們惹了麻煩。


    可是…可是他什麽都沒有做錯。


    明明就是他被砸了,還好痛。


    複笙低著頭又哭了,但這次他隻是默默地哭,因為嬤嬤們聽到了也不會把門打開,也不會來抱他。


    其實府裏的嬤嬤們也很好,她們會給他飯吃,給他衣服穿,不會打他,他很喜歡她們。


    但這些嬤嬤們卻不會抱他,也不會親他,他不知道為什麽!


    他躲在門後悄悄聽到了,嬤嬤們說他不幹淨!


    但他不懂,他明明很幹淨,衣服都是今天新換的,他可沒有像大黃一樣在地上滾圈圈。


    他早上還洗臉了,自己洗得可幹淨了!


    嬤嬤們不抱他,他就去抱牆角那棵漂亮的銀杏樹。


    隻有門口的大黃喜歡他,每次見他都搖著尾巴,雀躍地跑過來和他玩!


    他就知道,會有人喜歡他的,狗狗就很喜歡他,雖然它也喜歡府裏的每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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