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的日子裏,複笙再也沒能找到一隻藍眼白發的蝴蝶。


    本來在複笙學會紮紙人時,他想為自己紮一隻。


    但是黑白色的紙又怎能紮出水晶一般的蝴蝶呢?


    複笙嚐試了好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他的小蝴蝶永遠是生動活潑的,不該是如此黑白而又毫無生氣的樣子。


    最後複笙紮了一個小紙人阿聲陪自己。


    但一開始阿聲隻會不斷重複他的話,他笑他也笑。


    雖然複笙不太喜歡他,但因為一直是他陪著他,所以他心裏還是很珍惜他的。


    複笙以為他會像其他鬼一樣幾個月的時間就會去投胎。


    但是三個月、四個月、五個月……


    他都沒能離開。


    複笙安慰自己,很快就要到他了。


    可是一年、兩年又一年……


    還是沒有輪到他。


    這讓他開始怨恨上天、怨恨一切了、


    他想這個兩百年黑暗時光,足以把他從人變為真正的鬼。


    但這兩百年的歲月也不是一無所獲,後來他才明白原來皇帝是可以推翻的。


    而且並不是如往常一樣的改朝換代一般的皇權交疊更替。


    若是一直都是皇帝推翻皇帝,複笙大概會更加憎恨這個世界。


    有了現代知識的武裝,複笙更覺得自己沒有錯。


    正因為認為自己沒錯,怨氣也越發深。


    複笙半夜是被阿爾瓦諾勒醒的,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抱住他,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不但阿爾瓦諾抱著他,連寶寶也趴在他的頭上睡著了。


    複笙輕輕推了一下阿爾瓦諾的胸膛,心中卻竊喜不已,都這麽愛他。


    阿爾瓦諾和寶寶都軟軟香香的好可愛呀。


    但複笙很快就察覺到不對了,阿爾瓦諾抱著他似乎壓抑著自己微微顫抖。


    他心頭一驚,驀然抬頭去看阿爾瓦諾的臉。


    複笙隻看到阿爾瓦諾的鼻尖紅紅的,阿爾瓦諾就很快把他的臉埋在他的懷裏,不讓他看。


    “阿爾瓦諾你怎麽了?”複笙抱著他,摸了摸他腦後的軟軟的銀發。


    他心裏疑惑的看了看一旁的寶寶,難道寶寶睡覺的時候鬧到阿爾瓦諾。


    可能阿爾瓦諾還不習慣,寶寶隻是喜歡他,才會這樣。


    寶寶似乎若有所感的地微微睜開了朦朧的睡眼,他看了一眼看著他雄父,然後迷迷糊糊地爬過來親了一口複笙,就又趴在他頭邊睡了。


    複笙被寶寶迷糊的小模樣萌暈了,感覺腦袋都在快樂地轉圈圈。


    阿爾瓦諾埋在他胸口發出低聲又沉悶的鼻音,複笙聽得心頭一震。


    阿爾瓦諾的聲音帶著一種莫大悲傷似乎如洪水要把他淹沒。


    複笙從未聽過阿爾瓦諾如此悲傷到不能自抑的聲音。


    他實在想不出阿爾瓦諾為什麽如此難過。


    他想若是他死了,阿爾瓦諾會不會如此傷心?


    阿爾瓦諾也不想在複笙麵前如此失態,但一想起複笙前世的的遭遇,他就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悲從心中來。


    眼淚也止不住的掉。


    複笙雖然著急的手足無措,但不知緣由,隻能靜靜抱著阿爾瓦諾,等他平息下來。


    最後阿爾瓦諾反倒被複笙想哄小寶寶睡覺的輕拍後背,和別扭地哼兒歌逗笑了。


    他可不是寶寶,這些太幼稚了。


    但對於今天的阿爾瓦諾剛剛好。


    雄主願意在自己傷心的時候耐心地哄自己,他怎麽會不開心呢。


    寶寶在複笙哼兒歌的時候就醒了。


    他歪著腦袋看著雄父,他覺得雄父哼得奇怪,星腦上不是這個旋律。


    雄父果然笨笨的,他可是會哼了。


    這樣哼著哄他睡覺,他都睡不著了。


    正當寶寶準備去搖雄父的手臂求他不要哼了時,雄父和雌父已經抱在一起,早沒了他的位置。


    “小蝴蝶現在也可以保護你了!”阿爾瓦諾總算是控製好了情緒,他展開雙翼將複笙牢牢罩住,這樣為複笙營造一個安全封閉的環境,似乎能讓當時無能無力的自己好受一些。


    他現在不再是小小一隻,他可以保護複笙了。


    複笙本想說他不需要阿爾瓦諾的保護,但看著他鄭重的眼神點了點頭。


    與阿爾瓦諾的傷心不同,複笙很開心阿爾瓦諾能想起來。


    而且他腦中與阿爾瓦諾的記憶是美好的。


    “笙笙你痛不痛?”阿爾瓦諾似乎猛然想起什麽,眉宇間染上一片焦急之色,他著急地拉開複笙的衣服。


    然後又挽上他的袖子仔細看,直到見到複笙身上是完好雪白的一片才稍微放下心來。


    還好沒有傷口,阿爾瓦諾閉眼就想起複笙身上血淋淋的一片。


    他當時恨不得能替複笙受刑。


    可是當時他是那麽的無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不痛,一點都不痛的。”複笙知道了阿爾瓦諾問的是什麽,他捏著自己胳膊上的肉急著向阿爾瓦諾證明。


    因為他的阿爾瓦諾似乎很著急地在詢問他,像那天一樣急著往他身上撲。


    阿爾瓦諾怎麽會信複笙這種話,複笙這樣說他反倒是更心痛更難過,眼淚又不知覺流下來。


    “可是...可是笙笙你後來一定...受苦了”阿爾瓦諾掩麵抽噎著說得斷斷續續。


    “沒有!我可是老大!”複笙開口回答得斬釘截鐵,說得煞有其事。


    阿爾瓦諾歪過頭故意不看複笙,表明了不信複笙這些鬼話。


    複笙明明說過,他怨恨上天,而且沒有人給他上香,還說他沒有小紙人……


    複笙見阿爾瓦諾一副不信的樣子,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他也不算說謊,隻是最開始他不是老大,後麵他一直都是老大,沒誰敢欺負他。


    他沒欺負他們,那些惡鬼就該跪著燒高香了。


    阿爾瓦諾見複笙突然神氣叉腰的模樣,不知道他心裏又想到什麽了。


    他抬手摸了一把複笙嘚瑟的臉,忍不住笑了。


    複笙見阿爾瓦諾笑了,也開心。


    這時阿爾瓦諾才發現寶寶又在用手摳他的羽翼。


    又把寶寶忘了,阿爾瓦諾有些愧疚地一把將提進來,放在複笙的懷裏坐著。


    寶寶在雄父懷裏也有樣學樣,展開小翅膀把雄父的雙手攏在裏麵。


    這樣複笙就獲得了兩雙閃閃發光的藍色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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