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庭安的第一反應,便是立刻尷尬笑了幾下。


    “常大人怕是嚇壞了吧,下官這便讓人回城內給常府傳個信兒,讓他們派車馬來接常大人回府。”


    他此時甚至連一句自己勻一輛馬車給常金山這樣的客套話都說不出來了。


    要知道,此次桑庭安除了帶著夫人一同出行外,車隊裏還有他的小女兒桑月寧。


    兩輛馬車,總能勻出一輛給常金山先送他回皇都。


    但此刻桑庭安恨不能自己趕緊上車駕車疾跑離開,哪裏還敢讓帶著桑家家徽的馬車就這麽堂而皇之送常金山回去。


    邊說著,他已經開始準備往馬車的方向挪動腳步,此刻的他隻想快點兒將自己塞回馬車中,也好表明自己絕沒有摻和進此事的態度。


    常金山也好,淩硯也好,哪個都不是他能開罪得起的。


    淩硯戶部尚書自不用說,常金山雖然官職略低於淩硯,但他的夫人可是慶王的孫女兒,正經的皇親貴胄,出嫁時慶王還特意為這個孫女兒求了一個宜芳縣主的封誥,這在滿皇都的貴女中也是排得上號的尊貴。


    可常金山的一句話卻直接讓桑庭安停住了腳步。


    “桑大人難道不想再往上走一走嗎?宮中宸貴妃的榮光,似乎從未庇照到桑家,如今端充儀有孕,怕是前朝後宮局勢又要再度變幻。桑大人難道不想趁此時機,為自己也為家族搏一條坦途嗎?”


    他是什麽意思?


    桑庭安審慎的目光落在了常金山的臉上。


    “這是最好的機會。桑大人,人一生中能有幾個更進一步的機會呢?宸貴妃曾經是屬於桑家的機會,可惜,有著她生母這根刺在,機會反倒成了阻力。如今好不容易又一個機會送到手裏,難道桑大人還想再重蹈覆轍嗎?”


    見桑庭安的神色猶疑,常金山再度加碼。


    “桑大人難道以為今日推拒了此事,淩硯就會放過你放過桑家嗎?不,我在戶部這些年,最是了解淩硯。他這個人,要做就會做絕,斬草除根,是他最擅長的。”


    說著,常金山的目光落在了桑庭安身後的馬車上。


    “聽聞桑大人很是愛重桑夫人。也是,當初也是曆經波折才能相守,就算不為自己考量,難道也不為桑夫人考量一二嗎?若是桑大人你真出了什麽事,你覺得宮裏的宸貴妃娘娘會放過桑夫人嗎?”


    那自然是不能的。


    桑庭安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當年茜兒剛嫁進桑府之時,桑月見可是差點兒一包砒霜差點兒要了她這位親姨母的性命。


    若不是自己用她母親的牌位和骸骨威脅,怕是她還是能夠鍥而不舍繼續對茜兒下手。


    倘若自己真出了什麽事,怕是上午往宮裏報的喪訊,下午桑月見就能夠一壺鴆酒直接送進桑府。


    “還請常大人入馬車內詳談。”


    桑庭安沉默片刻後,還是接受了常金山的示好。


    他讓人將夫人扶到了後麵桑月寧的馬車上,而後自己同常金山進了馬車內開始密談。


    小半個時辰後,桑庭安下了馬車,讓車夫將常金山送回皇都,自己則是踱步往後一輛馬車中走去。


    “老爺。”


    “爹爹。”


    馬車內有些不安等待著的母女二人忙站起身迎上來。


    被這事兒一鬧,永樂觀自然是沒心思去了。


    桑庭安吩咐車夫回府,而後關上了馬車車門,坐在了母女二人中間,神色有些凝重地開口道。


    “剛剛常金山把戶部尚書淩硯利用空印作假戶部賬冊一事說予我聽了。”


    “啊?”


    桑夫人捂著嘴,眸中閃爍著驚恐。


    “那常金山怎如此恩將仇報,父親明明剛剛派人救了他,他卻故意將此等完全和父親無關的事說予您聽,這不是要將您給強行拖下水嗎?”


    桑月見更是氣憤道。


    比起桑月見的灼灼豔色,桑月寧更像一株雨打之後的柔弱梔子,一身素錦衣裙,更襯得整個人欺霜賽雪般的楚楚可憐,此刻她那雙剪水秋瞳中略含怒氣,卻更添了幾分生動之色。


    桑夫人當年能夠搶了自己的姐夫,雖說有桑庭安本身無恥的因素在,但她的美貌也絕對是讓桑庭安做出如此行徑的決定性原因之一。


    而桑月寧非但繼承了其母的美貌,且稱得上一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在風姿儀度之上都更有玉軟花柔的楚楚之姿。


    看著自己疼愛的小女兒這副出眾樣貌,想到剛剛常金山所說的那些話,桑庭安壓低聲音道。


    “我起初也覺得他狼心狗肺,忘恩負義。可剛剛在馬車上和他密談一番,我卻覺得,今日之事,將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他握住愛妻和女兒的手,語重心長道。


    “宮中桑月見如今對整個桑家何等態度,你們也是知曉的。受她的攛掇,這些年來陛下對桑家也一直是不冷不淡,我們好吃好喝養大了她,送她入宮本是指望她光耀門楣,結果如今倒是養虎為患,阻礙了家族前程。好在如今端充儀有孕,也算打破了她的專寵之勢,此消彼長,趁著這個時機,或許我是時候往上再進一步。”


    桑夫人略有些擔憂地搖了搖頭。


    “老爺是打算去禦前檢舉淩尚書嗎?可淩尚書到底是位高權重,且一直深得陛下信重,如今隻是常金山的控訴,若無什麽真憑實據,怕是動搖不了淩尚書的地位。而且……”


    回握住桑庭安的手,桑夫人的言語間都帶了幾分急切。


    “便是老爺的官位不再往上走,也不會影響到如今桑家的地位。宸貴妃、宸貴妃到底顧念著一個孝名,不敢對桑家如何的。況且如今宮中端充儀有孕,她獨寵的局麵被一朝打破,心中底氣自然也不像以往那般足,說不準也是需要桑家為她撐腰。左右妾身在她麵前做小伏低一些便是了,難不成都過去那麽多年了,她還能真要了妾身的性命不成?”


    見自己的夫人還是如此善良單純,桑庭安長歎一口氣。


    “她如何不敢?難道當年之事你忘了嗎?便是如今端充儀有孕,但宮中聖上對她的恩寵依舊未曾斷絕,且因著端充儀一事,聖上怕是對她也心有愧念,你我在宮中並無什麽人手。剛剛常金山告訴我,他那夫人入宮拜見皇後之時得知了一件事……”


    說到這兒,桑庭安謹慎觀察了下四周,更是讓桑月寧透過窗戶仔細檢查下是否有人在馬車車窗旁偷聽。


    一切都確定無誤後,他方才低聲道。


    “陛下有意將端充儀腹中之子過繼到宸貴妃膝下。”


    啊?


    馬車內,桑月寧和桑夫人都驚訝地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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