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初升,槐蔭穀雖然被山霧掩蓋,但也可瞧見明色。


    為了讓他們兩個人的經脈都擴展開,青墨還在那池子裏下了點毒。


    陸行雋倒是沒多大事,毒很快就散了,聽橋則有點問題,身體軟到不行,就和癱了一樣,畢竟她原本身上的傷就很重。


    她身上的毒也不用吃藥解,就是曬會太陽就能慢慢揮發了。


    要是吃藥還可能形成混毒。


    於是乎,在陸行雋的監督之下,聽橋仿佛一個廢人,躺在一架老舊的搖椅上,動都不能動,被他連人帶椅搬出草屋外邊的空地,曬太陽。


    這給青墨都看愣了。


    “我說啊,她沒力氣,又不是斷了腿。”


    “對啊對啊。”


    聽橋表示讚同。


    陸行雋卻不管,“你答應過回來之後什麽都聽我的。”


    聽橋就不說話了,安靜地做一個“廢人”。


    青墨眉毛輕挑,索性當做沒看見這黏糊的兩人,獨自在一旁烘他的草藥。


    活了五十多年了,對這種事也司空見慣了……呃。


    接下來這兩人還要在這待一兩個月,青墨也隻能說服自己習慣了,也為了之後的診金。


    青墨的心情一下子就愉快起來了。


    他飛快地寫了張單子,直接丟給陸行雋,“這就是雞湯的做法,爐子和配料在廚房,後山有野雞,快去吧!”


    雖然他打不過陸行雋,但是他不怕。


    陸行雋冷淡地看著他,手上那張紙似乎要被捏爛了。


    青墨一點不慌,迅速抓住了他在意的點,“你師父她很愛喝哦。”


    聽橋:“……”


    她也就多喝了一碗。


    雖然味道是挺不錯的。


    捏著紙的力道瞬間鬆了,陸行雋低著頭和聽橋道:“橋橋,你在這等我,我去給你準備雞湯。”


    聽橋還沒應呢,青墨就高聲道:“記得給我也來一碗,讓我吃好喝好才能更好地救你師父。”


    陸行雋不鹹不淡地瞥了他一眼,隨後便往後山去,看這樣子是應了。


    現在就剩青墨和聽橋在這了。


    青墨也沒閑下來,找了個話題和聽橋聊了起來,雖然他之前也不怎麽關注江湖上的事,但難得有人找過來,他聽幾句也無妨。


    得知前段時間有武林大會他也並未多驚訝,這些比起他從前聽過的隻算得上小打小鬧。


    “誒,你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青墨忽然問她,“我瞧著像苦濟寺那倆老貨打的。”


    聽橋也不瞞他,“就是玄慧和玄曇,我去他們寺裏殺個人,他們出手要攔,所以咯。”


    青墨好奇:“結果怎麽樣?”


    聽橋抿唇笑,“自然是死咯。”


    果然仇人死了,她整個人才能輕鬆起來。


    青墨驚了下,“竟然能在那倆人手下殺了人,你也是厲害啊。”


    聽橋倒也驕傲不起來,“我是賣了半條命才突破他們兩個的,我當時根本打不過他們。”


    青墨立刻就笑了,“那過段時間,你就可以隨便打他們兩個了,記得把他們打得慘一點。”


    “這是我的診金?你和他們兩個有仇?”


    “當然不是診金,我也就順便一提,和他們也說不上仇,隻是他們兩個之前壞了我的事。”


    具體什麽事,青墨懶得多說。


    聽橋也不介意,“行啊,那就順便了。”


    目光一轉,青墨想到還有一事,“你殺的那人莫非就是之前為了《霸道訣》對你家動手的人之一?”


    青墨當初見到聽橋後,有去了解過關於謝家的事,畢竟關乎那本秘籍。


    聽橋點頭,“正是,這麽多年,我總算報了仇。”


    這樣等她以後去見家人,也算有底氣了。


    他們謝家人可是眥睚必報的。


    青墨摸了摸下巴,“其實,在一百多年前,江湖上幾乎人手一本《霸道訣》,當時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完完全全就是奔著害人去。”


    “當時據說練了那本秘籍的人可以成為天下第一,江湖中大多數人都有當天下第一的想法……於是練的人越來越多。”


    “又因為練的時間都差不多,對上時根本分不出勝負。”


    “可是這天下第一就隻有一個,爭鬥永遠無法停止,他們也不可能停下來不去練。”


    “後來他們終於發現了不對,有的人根本撐不過每個月一次的經脈崩裂重塑,有的人則是死於雙方爭鬥……那時候江湖上可以說是血流成河了。”


    “之後更有人發現,那本秘籍的最後一頁,那被粘起來的一頁,上麵竟然寫著練此秘籍的人活不過十年,除非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不知道多少人崩潰了。”


    “我師父才開始對那本秘籍感興趣,並且去研究該怎麽讓那些人活下來,可惜啊,他一個都沒救活。”


    然而青墨的語氣中壓根沒有可惜的意思。


    “所以當時的人便決定了,把《霸道訣》全燒了,並且禁止下一代修煉……從那以後,就沒怎麽見人提過這本秘籍了。”


    “沒想到你家居然還有這本秘籍。”青墨看向她。


    原來這就是《霸道訣》的由來……聽橋按了按眉心,“是我爹無意間從西域那邊帶回來的。”


    大概是百年前有人帶去了西域那邊,又或者是本就是在西域那邊的……


    青墨眉毛微挑,“那麽,你會覺得這是你爹的錯嗎?還是會覺得是這本秘籍的錯?”


    聽橋放下手,微微蹙眉,“錯的不是我爹,也不是秘籍,而是那些有著貪欲的人!”


    她的語氣十分篤定,青墨一頓,隨後笑了,“你說的對,東西本身沒有錯,錯的是江湖上那些人。”


    他冷嘲道:“當初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爭鬥永遠不休。”


    他哼了一聲,“要我說啊,他們就是太閑,實在沒事幹可以過來幫我種草藥,給我當藥人,誰做得好誰就去當武林盟主。”


    聽橋聽著他的話,忍不住發笑。


    她聽說這鬼醫已經五十多歲了,雖然外表看不出來……心態還挺年輕的。


    陸行雋就是在這時把爐子端過來的,他打算在聽橋旁邊坐著,一邊盯著她一邊煨雞湯。


    但,現在他臉上似乎有點不開心?


    他這一來聽橋就看見了。


    “怎麽了?”


    陸行雋搖頭,“沒事……”


    聽橋也不信啊,正要再問一句,旁邊的青墨就笑開了,這小子的冷臉明顯是對著他嘛。


    隨即道:“你這乖乖徒弟吃醋了!”


    聽橋:“哈?”


    陸行雋:“……”


    她立馬上下打量了自家徒弟兼郎君,果然發現了他不自然的神色。


    是見她與青墨聊著笑了嗎?


    她險些抑不住臉上的笑,“好吧,那現在我和你說話。”


    陸行雋臉上表情由陰轉晴,剛要開口說好,青墨又蹦出來說:“好啊好啊,我們三個人一起聊~”


    “……”


    “……”


    陸行雋想回屋拿上他的皓月劍。


    聽橋無奈來了一句:“我發現,你好像比我們第一次見麵時能蹦躂啊。”


    她第一次和這鬼醫見麵時,發現他說話還挺客氣的,也沒這麽跳脫。


    青墨哈哈一笑,“那是當然,那時我又救不了你,當然說話得小心點,而現在你們兩個的性命都靠我了,所謂醫者,就是要在病人受製於我的時候多蹦躂,多折騰!”


    哇哦,這簡直是真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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