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鼻子時常掛著鼻涕的鼻涕蟲過來告訴林圖,村長讓自己到後山去見他。


    鼻涕蟲也姓莫,是村長的堂侄孫。


    莫大富回來了?不過他要見我幹嘛,還非得在後山見麵?莫不是還想打我的主意?


    林圖心下冷笑一聲,如今他是怡然不懼。莫大富真敢有什麽不好的想法,那也隻能是自討苦吃。


    進入後山找了一圈後,才總算找到莫大富。讓林圖意外的是,如今對方身旁還有一個林圖不認識的中年人。


    林圖暗暗觀察著這個中年人,發現他四肢粗壯,一對手掌有著厚厚的繭子。


    這不禁讓他暗暗警惕,這中年人看起來不像是普通人。


    不過見莫大富和這中年人都是空手的模樣,遲疑了片刻,林圖還是現出身來。


    “村長。”


    林圖低眉順眼地跟莫大富打了個招呼,但心裏卻是警惕到了極點。


    莫大富尚未說話,便聽見那中年人道:“你便是殺死謝三刀的林圖?”


    這中年人知道這件事,肯定是莫大富說的。


    林圖看了莫大富一眼,發現其一副眼不觀、耳不聞的模樣,搖搖頭道;“不是,是被野豬殺的,我哪有那本事。”


    “我當然知道謝三刀不可能是你殺的!”中年人譏諷一笑,玩味道,“不過他身上的東西,總歸是被你拿走了吧?”


    果真是衝著謝三刀的財富來的!


    林圖心下微沉,朝正裝死的莫大富道:“村長,這位是?”


    “這位是石象城的趙班頭。”


    班頭?衙門中人?


    “見過趙班頭。”林圖微微拱了拱手,然後狡辯道,“當初我確實搜了謝三刀的屍體,但除了一點碎銀,別的什麽也沒找到!”


    “真的什麽也沒有?”


    看著對方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林圖心下一動,發覺有些不對勁。


    他努力將臉色憋的通紅,然後才訕訕道:“還,還有幾張銀票,不過都被我用掉了!”


    趙班頭的臉色猛地變的激動起來,連語速都急促了不少:“除了銀票,還有沒有單獨的紙張剩下?!”


    原來對方的目標是那張刀法殘頁!


    林圖大感意外,不過他裝出一副茫然的模樣,撓著腦袋道:“別的紙張?什麽意思?”


    “這小子不識字。”這時莫大富提醒了一句,甚至頗有些惡意道,“說不定早被這小子拿去擦屁股了!”


    想到不是沒這種可能,趙班頭臉色陰森地盯著林圖,惡狠狠道:“真是這樣,我非得捏碎他的腦袋!”


    林圖裝作害怕至極地後退了一步,然後一臉求助地看向莫大富,對方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林圖此時的神態,看起來害怕又著急,在中年人的逼視下,片刻後他突兀地拍了拍腦袋,欣喜道:“哦,我想起來了,你說的是不是那張畫著不少小人的紙?!”


    趙班頭當即一臉狂喜地說道:“沒錯,就是那張紙,快給我!”


    “那張紙沒在我身上!”


    這句話當即讓趙班頭的神色一滯,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的越發陰森起來。


    這讓林圖又害怕地後退了一步,然後一副硬著頭皮的模樣道:“那張紙,和從那謝三刀身上搜出來的銀子,被我藏在了一個地方!”


    說著,林圖還補充了一句:“沒在我家裏,我要不說,你肯定找不到!”


    這又讓趙班頭的神色一滯,林圖看的暗暗好笑,他都要懷疑再這樣下去,這家夥的臉會不會崩開。


    趙班頭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裝出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十分勉強地笑著道:“這樣,你把那張紙拿給我,我給你五兩銀子如何?”


    林圖聞言卻是搖了搖頭,然後伸出一根手指。


    “你要十兩銀子?年輕人做人不要太貪心!”


    然而林圖還是搖頭。


    這下趙班頭的臉色是真的有些難看了:“你要一百兩?年紀輕輕的,胃口卻那麽大,也不怕把自己撐死!”


    結果林圖依舊還是搖頭。


    “你要一千兩?”見林圖當即瘋狂點頭,趙班頭忍不住氣急而笑,“哈哈哈,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你這麽有膽識的年輕人!”


    連莫大富也忍不住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好,我答應了!”


    這次趙班頭答應的卻是異常的爽快,他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大笑道:“隻要你把那張紙給我拿來,這一千兩銀票就是你的!”


    “這可是你說的,說話可要算數!”


    說著,林圖一臉喜色地從懷裏掏出那張刀法殘頁。


    “你敢耍我?!”


    趙班頭像看死人一樣看著林圖,臉色陰沉地能滴出水來。


    林圖原以為他會直接過來搶,誰知他卻是一臉不在意地搖了搖頭,道:“不過看在你實現了我多年夙願的功勞上,一會我會讓你走的毫無痛苦。”


    莫大富這時候突然問道:“這刀法殘頁到底有什麽秘密?”


    趙班頭看了莫大富一眼,笑道:“你不是練刀的,告訴你也無妨。”


    “狂刀門聽說過吧?”


    “自然聽說過,狂刀門的狂刀刀法,不說天下頂尖,卻也是一等一的刀法了!”


    看兩人像尋常聊天一樣自顧對話,顯然覺得自己已是他們的板上之肉,一時也不急著處理自己。


    林圖暗暗冷笑,不過他沒有任何動作,他也想借機聽聽,當初他得自謝三刀的刀法殘頁,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


    “什麽狂刀刀法,甚至還厚顏說是自己開創的!”趙班頭嗤笑了一聲,道,“這也就騙騙那些無知之人!那些真正的大宗大教,哪個不知道,所謂的狂刀刀法,其實就是烈焰陰風刀!”


    “烈焰陰風刀?”


    看了眼眯起眼的莫大富,趙班頭得意地笑道:“換個名字你肯定聽過,陰風刀,烈焰刀!”


    果然,莫大富立馬一副詫異的模樣道:“這兩門刀法我倒確實聽說過,甚至我還親眼見過不少使用這兩種刀法的,但是看起來也就一門三流刀法!”


    聞言,趙班頭一臉古怪道:“要是讓兩儀觀的人知道,他們曾經引以為豪的鎮派刀法,竟被評價為三流刀法,不知會作何感想?”


    “兩儀觀?”


    莫大富先是一愣,然後一臉駭然道:“你說的是通州的那個兩儀觀?!”


    “除了那家,還有誰敢起這個名字?又有誰,配叫這個名字?!”


    如此囂張的話,莫大富竟一副完全讚同的模樣。


    莫大富醒悟道:“你的意思是,現今江湖上流傳的陰風刀和烈焰刀,其實都是出自兩儀觀?甚至連狂刀門的狂刀刀法也是?”


    “就是如此!”


    看的出來,趙班頭對狂刀門可謂是異常的不屑:“你想想在兩儀觀被北夷的大軍滅門前,狂刀門敢說自己的刀法,是他們祖師自創的嗎?那會誰不知道,他們的刀法就是烈焰陰風刀的改版!”


    “至於為何陰風刀和烈焰刀,會在江湖中流傳如此廣泛,其實是當初兩儀觀為快速增強門人弟子的實力,以對抗北夷,特意將烈焰陰風刀拆分開,並進行簡化,然後再傳給外門弟子,甚至當時連一些熱心對抗北夷的武林中人也能學到!”


    莫大富頷首:“原來是簡化的刀法。”


    “如果不是簡化的刀法,一般人也根本沒法修煉!”


    趙班頭看起來對烈焰陰風刀了解的相當之多:“不過兩儀觀破滅至今已超百年,江湖上還有幾人清楚這裏麵的典故?這也是為何現今,狂刀門膽敢如此厚顏無恥地大行其道!”


    林圖注意到,每當提起狂刀門,趙班頭臉上總會不由自主流露出強烈的憤恨。


    莫大富莫名道:“沒想到你對兩儀觀了解的竟如此之多。”


    “那是因為我的祖上,和狂刀門開派祖師一樣,都是兩儀觀的弟子!”


    莫大富和林圖兩人無比震驚的神情,讓趙班頭感到異常的滿意,他一臉狂傲道:“當初兩儀觀破滅的時候,我祖上重傷逃離,逃離的時候還帶走了烈焰陰風刀刀譜的一頁!”


    說著,趙班頭從懷裏掏出一張發黃的紙,看起來和林圖當初得到的那張刀法殘頁一無二致。


    他晃了晃手裏的殘頁,歎息道:“隻可惜,光這一張殘頁,根本無法修煉。”


    “為了重現烈焰陰風刀的榮光,自打先祖起,我們趙家曆代無不在搜尋其餘殘頁的下落!”


    “直到數月前,我才打聽到,有一張刀法殘頁,曾經被狂刀門的人找回。結果未等那張刀法殘頁被帶回狂刀門,為首的葉氏族人便被謝三刀襲殺,刀法殘頁最後也被他卷走!”


    “可笑的是,狂刀門的人,怕是至今都不知道,有一張刀法殘頁離他們如此之近!”


    “所以當月前,你提著謝三刀的人頭來找我的時候,你可知當時我是何等的欣喜若狂?哈哈哈!”


    “要不是當時剛好有緊急任務在身,我如何能等如此之久?!”


    趙班頭忍不住暢快地大笑了幾聲,然後緩緩走向林圖,道:“好了,故事就說到這,現在可以把那張殘頁交給我了。”


    “給你?我看還是給我好了!”


    就在趙班頭背對莫大富的時候,莫大富動了,林圖駭然發現,他原以為隻不過是個普通人的莫大富,此時卻是快的像鬼魅一般!


    莫大富手中握著一把綠油油的匕首,林圖懷疑那把匕首多半淬了劇毒。


    然而,就在莫大富離趙班頭隻有四尺距離之際,趙班頭驀然轉身,然後一片銀光自他的手中飛出。


    “你——”


    那是一片飛針,莫大富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紮中數針,然後立即臉色鐵青地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黑血。


    趙班頭一臉冷笑地俯視著莫大富,狂笑道:“可笑,作為同樣冷酷無情的殺手,你以為我真會相信你?!”


    “我剛才之所以說那麽多,還不是為等你上鉤!”


    “另外在你死前,再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就算最後得到兩張刀法殘頁的是你,也沒用,因為隻有將它們貼合並沁水,它們才會展現出真正的秘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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