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小安從夢裏醒來,看著自己身處在另一個地方,周圍的一切都很陌生,但是她已經習慣了。


    她還記得昨天之前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依舊有惡心的感覺,但是心情好像已經被宣泄過了一樣,沒有那麽壓抑,隻是她不記得在什麽地方宣泄的。


    餘小安扒開床簾一看,周圍的環境告訴她,她在一間宿舍裏,每次換了一個新的身份她都要去收集一下身份信息,這也會給她一點安全感。


    看了一眼手機,周六,早上七點,室友們似乎都沒有醒,她輕手輕腳的爬下去,在桌子麵前看著書上顯示的名字——穆枝。


    看著課本上不是java就是python,穆枝應該是個理工科的學生,好在漫畫裏的手裏用臉就可以掃開,就算掃不開,肌肉記憶也會告訴她密碼。


    看了一下課表,是一位大一的學生。


    但僅僅是這些還不夠,餘小安又打開了相冊,發現相冊裏有幾張照片上有熟悉的身影——顧笙。


    這些角度都是偷拍,但是每一張都很好看,顧笙都在閃閃發光,她明白自己是個什麽角色了。


    一邊看一邊分析穆枝平時的穿衣風格,不僅如此,隻要出門,穆枝都會化妝。


    可是餘小安不會化妝,隻能現學。


    “木木,你這麽早就要出門嗎?”


    餘小安麵對化妝品不知所措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聲音,這個聲音仿佛是救星一般出現,餘小安並不知道這位室友叫什麽,但是室友之間經常不以姓名稱呼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你會化妝嗎?”


    室友笑道:“你在說什麽啊,我們之中最會畫的就是你了。”


    “我覺得你畫的妝和我風格不一樣,但是也很好看,想學,你給我畫一個唄?”


    “喲,”室友賤兮兮的笑著:“我的手藝居然能得到穆大師的認可,那我就班門弄斧啦。”


    餘小安瞬間感覺鬆了一口氣。


    輕薄的淡妝,沒有過度裝飾某個部位,室友一邊拿著刷子在她的臉上劃動一邊問:“穆大師滿意嗎?”


    餘小安閉著眼睛,默默的笑著豎起一個大拇指。


    畫好後,餘小安覺得穆枝的臉精致了不少,看著粉粉嫩嫩的,超級可愛。


    室友放下眼影盤:“記得定妝啊,我再去睡會。”


    “謝謝。”


    “客氣什麽,”室友將頭露出床簾外,捂著嘴,眼眉彎彎:“這次能不能把顧大佬拿下?”


    穆枝的臉瞬間紅了,雙手遮著臉頰:“你說什麽呢。”


    另一個室友也將頭露出床簾外:“我們都知道你喜歡他,加油,你長的這麽可愛,怎麽可能會有人不喜歡啊。”


    穆枝害羞的背上包逃出寢室。


    今天是比賽集訓的最後一天,穆枝打算在今天告白。


    餘小安猜到會是什麽劇情了,穆枝會被拒絕的,但是青春不就是這樣,有開始,有遺憾,有收獲,有感悟。


    穆枝走到機房,看見顧笙已經到了,但是除了顧笙之外其他人都沒有來。


    這次比賽是四人組隊比賽,除了她和顧笙之外還有兩個男生。


    穆枝走到顧笙旁邊坐下,放下包笑著看著他:“顧笙,你來的好早啊。”


    顧笙麵前的電腦已經打開了,他雙目看著紅色顯示的bug,對於穆枝的問候隻是簡單的“嗯”了一聲。


    穆枝知道他一直是這樣,即使他隻是說一個簡單的“嗯”字,穆枝也是內心歡喜的。


    她打開電腦,像往常一樣檢查數據庫的連接,對於數據庫和java之間的連接她早就得心應手,但是她依舊會給自己設置一個錯,讓連接顯示失敗。


    “哎呀,”穆枝苦惱的看著自己麵前的屏幕:“怎麽又是連接失敗啊?”


    她故意大聲的說出來,希望某人聽見可以幫助自己,但是那個某人沒有理她,於是她假裝思考等待著他,可是依舊等不到,於是穆枝就自己把代碼修改一下,便連接成功了。


    “這下就好啦。”


    “穆枝,顧笙,你們來這麽早呢,”剩下的兩個男生也來了。


    穆枝笑著對其他兩個人打招呼,但明顯沒有對顧笙的語氣熱情。


    上午的訓練結束後,四個人和老師一起吃飯,每次顧笙都會第一個吃完然後又回到機房,但是作為女生的穆枝吃飯就比他慢。


    這次顧笙把飯吃完了,穆枝才吃了一半,但是穆枝看到顧笙走了,便說自己沒有胃口吃飽了也離開了。


    穆枝加快腳步跟上顧笙一起走在去集訓室的路上。


    “顧笙,我們雖然不在一個班,但是我以後可以找你嗎?”


    穆枝說的很委婉並且帶著獨屬於陷入戀愛中少女的嬌羞,她就像是等待著春雨的筍等待著顧笙的回答。


    顧笙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冰冷沒有波動的語氣說:“小組中,你最擅長收集和連接。”


    穆枝不是傻子,她一聽這話就知道顧笙是聽見自己耍小手段讓他注意自己了:“也沒那麽擅長,還不是有錯的時候,就比如今天早上我就一下連接不上,”穆枝堅持著試試。


    “那你也不該問我。”


    “難道你不知道我為什麽問你嗎?”


    顧笙就像是不知道而為求一個答案感到疑惑的人問她:“喜歡我?”


    話都說那麽明白了,她也不打算委婉了,點了點頭:“嗯,所以可以和我在一起嗎?”


    “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而且……我有喜歡的人,喜歡了四年。”


    穆枝的表情定在了臉上,低下頭,表情低沉,她緊握雙手,閉上眼深呼吸,然後展露出一個微笑:“我知道了,不過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因為我的情緒影響三天後的比賽的,我們小組那麽厲害,一定可以拿第一。”


    至此劇情結束,餘小安不知道被人拒絕是什麽感受,但是她能感受到在顧笙拒絕穆枝的那一刻,穆枝的心有點痛,但是她依舊裝作自己快速接受這一切的樣子。


    四年,穆枝深知自己做任何事情都代替不了那個在顧笙心裏四年的人,她知趣的選擇放手,也不打算將心思放在顧笙身上。


    與其一味選擇一棵不可能給自己果的樹,不如去走出森林去感受陽光。


    餘小安回到寢室後,室友問她結果怎麽樣,餘小安笑著說:“被拒絕了。”


    在室友眼裏,她的臉上的笑是苦笑,紛紛來安慰她,說被拒絕不是因為穆枝不夠好,是顧笙不配穆枝,穆枝值得有更好的人,說不定那個人會讓穆枝更喜歡,而那個人也很喜歡穆枝。


    餘小安覺得穆枝是幸運的,她有一群可愛的室友,自己也很有能力,在大一的時候就能參加省級比賽,並且實力可以獲得一個很好的名次,而且長的也很不錯。


    這樣的人就算追不到自己喜歡的人,在未來也是閃閃發光的。


    餘小安在桌子上用鉛筆寫下一句話——你很好,未來的你一定閃閃發光。


    餘小安知道自己現在寫下的話會留在這裏,因為這不是她的私人物品,不會因為她的離開而消失,而這句話會因為劇情而合理化留在這裏被穆枝知道。


    不過餘小安這一次深刻體會到,這些“一次性角色”其實每個都有自己的心理活動,或許在漫畫上隻能看見他們一次,但其實每次劇情的開始,他們的心情都像是一個人,不是因為劇情而變成什麽樣的。


    穆枝就是其中最真實的代表,她的喜歡直白,她會為了自己的喜歡去做一些努力,可是每個人的努力都是有限的,因為一些主觀和客觀原因,努力的方式不一樣,但是她努力過。


    雖然最後結果不盡如人意,但是她不會因為這件事而影響自己的學業,也不會影響自己的未來,穆枝能很快的將這件事處理好,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繼續向前走。


    餘小安在想,如果穆枝不是漫畫裏的人物,而是現實裏的人物的話,她一定很想認識穆枝。


    接下來就是屬於餘小安的“自由”時間,這一次她不知道幹什麽了,因為顧銘星不在,還有她根本看不懂穆枝桌上那些書裏麵的內容。


    餘小安從來就沒有接觸過編程這方麵的知識。


    明天就是出發去比賽現場的日子,後天可以在附近玩玩,比賽前緊張複習是沒有什麽意義的,大後天就是比賽,比賽結束會在大大後天出結果,得到結果後就能回來了,回到學校後就差不多是期末了。


    期末?


    如果在期末的時候穆枝沒有回來,那她怎麽考試?


    比賽結果是漫畫裏已經設置好的,所以不管穆枝在不在,名次都隻會是漫畫裏出現的那個名次,但是對於“一次性角色”來說,她的期末成績並不會在漫畫裏出現,所以穆枝的期末開始隻能靠餘小安的發揮了。


    餘小安越想越崩潰,直接大腦宕機。


    室友看見穆枝呆愣在椅子上,雙手隨意擺放,雙目無神不知道看著什麽,視線都不在一點上,以為她還被告白被拒絕這件事上感到難過,關心的說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別難過了。”


    餘小安木木的搖頭:“我現在沒有在想這件事,我在想要是我比完賽回來後,期末考試掛科了怎麽辦?”


    室友一下就認真起來,站在她的旁邊說:“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吧,你比賽的事情所有老師都知道,怎麽也會看到你比賽這件事上救救你。”


    “可是我現在完全不記得之前老師都講了什麽。”


    “別擔心,我陪你,我也不記得了,說不定最後我掛科了,你都不帶掛科的呢。”


    這種話怎麽這麽熟悉,餘小安記得自己讀大學的時候,室友也說過這樣類似“我會掛科”的話,可是最後誰不都是考了八九十分。


    “我不想掛科,你還是告訴我怎麽才能不掛科吧。”


    室友想了想,拍了拍她的肩膀,餘小安立刻覺得不適,悄悄的向後傾,室友並沒有察覺:“那就上視頻大學,得期末不掛科。”


    大學期末的盡頭終究是臨時惡補,一天複習三科,三天三本書,考試一支筆啊。


    四天後,顧笙所在的小組比賽獲得了省級一等獎。


    在拍合照的時候,穆枝的身體告訴餘小安一個訊息——不要站在顧笙的旁邊。


    餘小安了然笑了一下,站在了指導老師旁邊,餘小安舉起手裏的證書,對著鏡頭笑得燦爛,既然取得完美的勝利,不管怎麽樣,那都要給它一個勝利的笑容才對。


    回到學校後,學生會有人給他們做采訪,還拍照,希望他們每個人寫一段關於準備比賽過程的感想。


    餘小安內心隻飄過一句話——事真多。


    但她還是隨便敷衍了幾句給了對方負責人,之後覺得不再看信息,專心準備期末考試。


    按照室友說的,老師們應該會對穆枝好一點,但是這不代表她可以隨便考試。


    於是她開始最後半個月的期末備考,不是在圖書館裏看書就是在寢室裏用電腦看教學視頻,然後第一次寫下第一個代碼。


    當第一個代碼能輸出一個“hello world!”的時候,那種成就感和興奮感無法形容,可是她學下去發現,輸出一段字符串僅僅是一個開始。


    後麵還有很多循環、數組等令她暈頭轉向的內容等著她。


    說實話,學的很痛苦。


    於是餘小安改變了學習方向,把一切基礎都打好,上課的時候認真注意老師說的考試範圍,根據考試範圍針對性學習。


    最後考試結果出來了,她的成績大多數都是60或者61分,最好的也就73分,這個73還是高數。


    寢室群都在問高數考的怎麽樣,一看才知道,高數普遍七十多分,這算是給了她一點安慰。


    她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成績單喃喃自語:“穆枝,我盡力了。”


    也許以穆枝真正的實力可以根據成績以及平時積累的比賽成績可以獲得獎學金,但期末考試的是餘小安。


    以餘小安每次穿到一個角色身上的做法來看,不做任何打擾角色本身生活是她良心驅使她去做的事情。


    想到這裏,餘小安想到了上一個“一次性角色”埃多爾,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但是餘小安一想到在這個角色上發生的事情,她怎麽也不會覺得對不起埃多爾,反而不願意回想起來。


    越想越想吐,雖然情況比之前好些,但是那種身體上的戰栗感還是會影響現在的她。


    就這樣吧,不再去想,埃多爾隻是一個角色而已,一個本就不存在的人何必在意他的生活會因為變數變成什麽樣呢……


    可是人就是很奇怪,越不願意回想的事情,其實記得越清楚。


    就像餘小安在逃避發生在自己眼前的那件事,但是她的忍不住有生理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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