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張瓊還叫來了保安,周向南笑著說:“張總喜歡開這樣的玩笑?”


    張瓊仍舊滿臉的嚴肅:“聽不見我說的話,交出錄音設備和記錄本,不然讓他們動手了。”


    周向南與郭玲玲對視一下,把錄音筆遞給了張瓊,她很熟練地刪除後,又伸手拿過了郭玲玲的記錄本,翻看一下後,隻是把剛記錄的內容撕下後還給了她,然後說:“你們走吧!”


    這女人,真是與剛來的時候判若兩人。周向南和郭玲玲隻好起身往外走去。到門口,周向南停下想與張瓊說聲再見,可是高大威猛的保安站在他的麵前像堵牆一樣,根本就看不到張瓊,隻好作罷。


    保安跟隨他們到了車跟前才回去,上車後,周向南沒有急著開走,而是奇怪地說:“她接了個電話的功夫,接著就變了臉,這個電話是誰打給她的呢?”


    此刻,張瓊正雙手抱在胸前透過窗玻璃看著他們。剛才,董事長在電話裏說,他跟沙嶺市的內線進行了聯係,紀委並沒有針對市長薛慶發展開任何調查,現在他們在辦一個什麽零一號大案,是關於國有資產方麵的。要她立即結束采訪,並把他們的錄音和筆記銷毀。


    張瓊問:“關於國有資產流失的問題,難道牽扯不到薛慶發?”


    “這個案子已經很久了,薛慶發也做了充分的安排,當時的責任人都消失不見了,而且現在他權利在手,紀檢委還沒有開始行動,他就把漏洞補上了,可以說是萬無一失。要查到他那裏,那得到猴年馬月。”


    最後,譚海天告訴她:“我們過早地參與進去,薛慶發會很快聽到風聲,他會對呼嘯山莊下手的。我太了解這個人了,善於背後捅刀子。”


    這會兒,張瓊倒是想把周向南留下來吃飯,反正已經安排了。從第一次見他,她就很喜歡他。因為她的擇偶標準就是周向南這樣的,無論是氣質、長相、言行,都是她未來老公的樣子。唯一的不足,就是他們年齡有懸殊。他貌似二十四五歲,而她已是而立之年。


    不過,這都不是事,因為她亭亭玉立,貌若天仙,這些年用的都是高級化妝品,她看上去還是少女的模樣。關鍵她有錢,隻要他願意,她養著他都行。


    想了想覺得不妥,因為他的身邊還有郭玲玲,不方便。若是傳到董事長那裏,會說她不聽話,讓她把周向南他們趕走,她卻好酒好菜地招待他們。


    看著周向南開車緩緩地開出山莊,她仍然悵然若失地眺望著。有他的聯係方式,再約吧。


    出了山莊,在環山路上慢慢地行駛著,兩個人苦思冥想著,始終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周向南拍了一下方向盤,說:“不想了,太累了。我們現在另外走一條路,也是一種最原始的方法,我們去鹽業礦區,找人座談,然後再尋找突破口吧。”


    “這樣的話,我們的工作量又加大了。”郭玲玲說。


    “大海裏撈針,不下一番功夫,怎麽能有收獲呢?”說著,一踩油門,車加速了。


    鹽業公司,人稱鹽礦。當時預計能開采五百年以上,但當時的市政府急功近利,不停地挖深井,投入了各種大型設備,工人一度達到了萬人以上。那些年的場麵可以用紅紅火火來形容。確實給沙嶺市的經濟建設做出了貢獻。


    好景不長,由於野蠻開發,深井鹽被嚴重汙染,很快就沒有了開采價值。於是,整個礦區沉寂下來,一萬多名工人下崗,兩萬多家屬等米下鍋,成了政府的累贅。


    後來,整個礦區被分割,凡是與高層、與礦領導有點關係的,或者是敢拍著胸膛說建廠房,招人搞生產發工資的,就可以賣給你一塊地皮。於是,上千畝土地很快被瓜分。


    周向南和郭玲玲在一個社區餐館裏吃了一頓飯,了解到了這麽一些情況。


    郭玲玲感到沮喪:“這些事沙嶺人誰不知道?對我們的零一號大案沒有一點用處。”


    周向南也說:“是沒有用處,但是起碼我們掌握到了當時的背景,知道了鹽礦的前世今生。這對於我們來說,也算是收獲吧。”


    就在他們喝杯水要走的時候,餐館老板湊到了周向南跟前:“老板應該是公家人,你們要是想知道鹽礦當時的內幕,就去找崔淩水。他上訪多年,曾到過京城,被拘留過,也被當成精神病人關進去過。他現在已經八十歲了,腿腳有毛病,不能跑了。你們要知道的很多東西,他都有。”


    崔淩水?周向南和郭玲玲在十二號居民樓找到了這位老人。


    老人是鹽礦的元老,當時擔任分管生產的副礦長。有一天,市裏有領導來礦上視察,看到轟轟烈烈一派大幹快上的景象非常高興,提出了一個口號“大幹一百天,誓叫產量翻一番”。


    礦長熱血沸騰,不顧實際情況,要求每一天都要產量翻番。很快,工人一個個都疲憊不堪,設備也因為高負荷的運轉,吱吱呀呀地叫喚個不停。崔淩水提出休息一天進行設備檢修,但是礦長沒有同意,於是,在當晚的夜班生產中,一個井塔發生了故障,三條鮮活的生命死在了井下。


    追責時,因為崔淩水是主管生產的副礦長,他被撤銷了職務,安排到了保衛科。


    見到老人後,他很激動,從床底下、陽台上、還有儲藏室翻出了很多材料,有打印的,有手寫的,裝了滿滿一大包交給周向南。他說:“這些材料,都是真實的,好多單位我每年都要送去幾份,但是,都如石沉大海。我快入土了,沒指望能活著看到那些貪腐分子受到懲罰。可是,現在我看到了希望。”


    他握著周向南的手:“如果把那些貪官給判了,鹽礦的老老小小都會感激你的。”


    周向南感覺責任太大,說:“爺爺,你不要對我有太大的希望,但是我會努力。這些材料我帶回去,先看看再說。”


    “你帶著就行,不然我也帶不進土裏。”老人說。


    周向南要了崔淩水的聯係方式後,出來找到一個小超市,買了些牛奶等食品送給老人,才開車離開。


    周向南高興地說:“這可是意外收獲。說不定從這包材料裏,能發現直接的線索。”


    郭玲玲不以為然地說:“在半年以前,我在咱們信訪大廳那裏,經常看到他,紀委肯定也有他留下的材料。如果真的有價值,早就被發現了。”


    周向南說:“大家都把他當成了神經病人,就是提供的材料再真實,反映的情況再嚴重,誰過問?誰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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