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鈺抬手重重的拍了拍寒川的肩膀,說道:“二公子好酒量!”


    寒川微不可察的顛了一下,挑了挑眉,沒有做聲。


    “欸,沈公子”,寒河給沈鈺嚇得一驚一乍,後背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已是冷汗涔涔,他弱弱的說:“我二哥………”


    不與旁人接觸的……


    這時,一位小廝走到了寒川身邊,一弓身,恭恭敬敬道:“見過寒二公子。”


    寒川淡聲道:“何事?”


    小廝回答道:“說是送來的賀禮上頭落了封印,小的們打不開。”


    “哦”,寒川看了寒河一眼,然後對小廝說:“帶我去看看。”


    “叮鈴——”


    忽然,一聲清脆的銀鈴聲響起,大殿內忽然泛起陣陣花香。那花香若隱若現,似有似無,緊接著一隻粉靴越過了大殿的門檻,踏了進來。


    “叮鈴——”


    原來是她腳腕上係著的鈴鐺所發出的聲音,隨著另一隻腳的踏入,原本熱鬧非凡的大殿忽然就靜了下來。所有人都不約而地同的停下了所有動作,紛紛扭頭看向門口的女子。


    隻見那女子身著一身桃粉色的華服,攏袖而立。半披式束發,頭上別著一隻海棠琉璃釵,隨著步伐搖晃,光亮映在上頭折射出不一樣的色彩,很是奪目。


    她約莫花信年華,臉上覆著一層薄如輕煙的麵紗。所露出來的肌膚皆是膚若凝脂,肌若玉雪。一雙灼灼桃花眼不緊不慢的眨著,濃密的眼簾猶如蝴蝶的翅膀,翩躚起舞。裏頭鑲嵌著一雙琉璃色的雙眸,眼波流轉,暗送秋波。


    可謂是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


    明明隻見著一雙眼睛,一對眉毛,卻也叫人怦然心動,心花怒放。那隱藏在麵紗下的麵容不禁叫人浮想聯翩,心癢得緊。真不愧是天人之姿,氣比謫仙,絕代天仙,果然名不虛傳。


    沈鈺覺得此等容貌再配此華服,若是還有蝴蝶翩躚,仙霧繚繞,叫她一聲仙女都不為過。從前他誇讚姑娘的容貌那都是昧著良心,撒著謊,就連人老珠黃的大嬸在他麵前他都能麵不改色的叫一聲姐姐。


    可眼前之人他不由得真心想誇一句,真他媽的好看!


    寒川不知何時已離席走了過去,他來到那女子麵前微微行了一禮,淡聲道:“見過宮主。”


    宮主微微頷首,淺淺一笑,聲調柔情似水,她說:“可是寒二小公子?”


    寒川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嗯。”


    “五年前我與公子見過一回”,宮主問他:“那時你還未閉關,可還記得?”


    寒川沉吟片刻,認真思索了一番,最後回答:“不記得。”


    沈鈺直接笑了,他覺得這寒川也太老實了。若換做是自己,才不管到底記不記得,肯定會說記得,這才能順著往下聊啊。他一句不記得就把話堵死了,這還怎麽聊?


    果然,宮主的笑容有些尷尬,但她又接著說:“五年前小公子已是眉清目秀,顏如冠玉。今日再見,如今更是風度翩翩,驚才風逸。”


    聞言沈鈺幾人雙眸都微微睜大,麵露吃驚之色。幾乎是把羨慕二字都寫臉上了,莫凡喃喃道:“寒二真是好福氣啊。”


    吳齊表示讚同:“是啊,能得到常悅宮宮主的青睞,那可真是三生有幸啊。”


    沈鈺心底也酸溜得不行,可他也服氣。有一說一,寒川這張臉雖然有點臭,可確實無與倫比。沈鈺沒見過什麽大世麵,可這張臉若是放在無師之巔,放在陽城,還真是找不到能與其相媲美之人,無論男女。


    寒川:“嗯。”


    ???


    什麽?


    沈鈺晃了一下神,以為自己沒聽清,於是湊過去問寒河:“你哥適才說什麽?”


    寒河手握成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我哥說了個“嗯”字。”


    ???????


    得此絕代天仙的誇讚你寒川就一個“嗯”字?


    怕不是瘋了?


    沈鈺被他驚得目瞪口呆,驚愕失色。


    宮主亦是如此,饒是她貴為常悅宮宮主,有著絕代天仙的稱號,雖然神色不變,可寒川這一個“嗯”字也還是讓她雙眸微微睜大,流露出一絲吃驚之色,卻又轉瞬即逝。


    這還沒完,寒川見她佇著不動,便微微蹙眉,問道:“宮主可還有事?”


    宮主終於愣住了,她似是從未想過這個寒二小公子會這樣跟她講話。


    寒川有些不耐煩,一位身著華服的常悅宮宮主,加上身後幾位隨行而來的女修往門口一站,幾乎就堵了門。他根本就出不去,這還沒完,這位宮主還要喋喋不休的與他講話。


    出於尊重,他有耐心,但是不多,到此刻也快用完了。


    但她到底是宮主,立馬就整理好了情緒,柔聲端莊的說:“無事了……公子可是要出去?”


    寒川又一個“嗯。”


    宮主這才意識到寒川走過來並不是要同自己講話,而是要出去,隻是這大殿唯一的出入口被自己給擋了。


    她終於讓開了道,而寒川跟著小廝頭也不回的走了。


    真君子!


    沈鈺真想再敬他一杯,可這人後來一直就沒出現過,沈鈺也沒理他這麽多,隨著後來又有兩位小公子的加入,他們開始玩起了小遊戲?劃拳搖骰,修真界第一大門派無盡門與天仙常悅宮的聯姻婚宴簡直就成了他們的私宴。


    他們坐在角落,影響不到別人,玩的忘我,先前還會評論一下常悅宮的女修,無塵之境和山河月影到底哪個更強,以及各種仙門世家的八卦。酒過三巡之後就不是這麽回事了,他們甚至連此次婚宴的主角周慶元跟新娘子他們都沒看幾眼。


    ——


    “嘔——”


    沈鈺終於在他們的輪番灌酒之下跑出了宴廳,在一棵樹下哇哇大吐了起來。


    他們好無賴!


    先前還玩的好好的,隨著沈鈺逐漸露出醉酒之意後,沈鈺輸了自己喝酒,他們輸了不知怎麽搞的,也是沈鈺喝酒。


    反正他後麵幾乎就是一直在喝酒,寒河攔都攔不住。


    “唔……嘔!!!”


    就這腹誹的功夫他又吐了,感覺今日在婚宴上吃的那些名菜都白吃了,一骨碌全讓他吐了個幹淨。


    沈鈺一手撐著樹,一手摁著幾乎快陷進去的小腹,終於吐了個暢快。


    忽然,他聽見不遠處傳來一段笛聲,空靈而又悠遠,像是細水長流,在這寂靜的夜裏沈鈺的心忽然就靜了下來。


    沈鈺扶著樹慢慢坐了下來,後背倚靠著樹幹,微微仰起頭,喘著氣,看向笛聲的來源。


    隻見不遠處有一片池塘,池水映著月光,微風輕拂,泛起一片波光粼粼,上麵建了一條木橋,而笛聲就來源於橋上的人。


    少年一襲水墨灰長袍,佇立在木橋之上,雙手扶著一隻玉笛抵在唇邊。墨發與笛穗猶如柳絮般隨風翩躚,他逆著月光,單薄的身影竟顯涼薄。


    他吹奏的曲子很陌生,沈鈺沒聽過,但聲樂這種東西不需要聽過。


    曲子清越悠揚,從他的唇邊流瀉而出,沈鈺就在這宛轉悠揚,幽幽清冽的笛聲中不由自主的合上了眼簾。


    他似是不常吹簫,像是一時興起,音調有些生澀。他將所有的情緒都灌入到了笛音裏,沈鈺在曲子裏覺出一種孤獨,憎恨之傷感,但更像是一種無聲的訴說。


    曲到結尾之處更是讓沈鈺不由自主的睜開了雙眸,他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名少年,眸光逐漸暗淡。


    少年似乎很難過。


    沈鈺醉意深深,他喃喃道:“郎君月下蕭瑟起,我欲為其……再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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