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重地,閑人免進。


    有了我親自監督之後,本丸小廚房的工作效率加快了一成。能在這裏工作的侍女除了燒得一手好菜之外,手腳麻利,做事細心那是一定要有的,萬一大名吃魚的時候吃到魚刺被卡喉嚨負責做菜的侍女被絞死的可能性都有。就更不要說菜裏出現小強,蒼蠅,大青蟲,煙頭,菜不熟等情況,那廚子早就全家抄斬了。


    特色,有特色的飯菜,工藤家就從來不缺特色。如果是海魚的話,需要從丹後上岸,然後一路裝水車運到八上城,可能還有三分之一是活的。不過在日本吃一般的海鮮實在是太沒有特色了。八上城本丸的地窖裏倒是有些好東西,看來隻好分給信長殿下嚐一嚐了。


    織田信長拿起陌生的刀叉,心有餘悸的指著盤子裏怪異的‘粗麵條’問道,‘這是什麽?’


    我拿起刀叉在我的盤子裏切下一小塊放入口中,隨口應道,‘鞭。’


    ‘胡說八道,牛鞭也沒這麽長的。我看拉直了都有一人多高了。’織田信長說著展開雙臂比劃了一下。


    ‘因為這不是牛鞭,這就是海洋的霸主,鯨鞭。一條鯨魚體重十幾萬斤,就算有這麽誇張的鞭也不算稀奇啦。’要是告訴他,鯨魚一個蛋蛋比一頭水牛還要重,豈不是要嚇死人。準確的說,這是小鯨魚的鞭,成年大型鯨魚的鞭有近三米長,幾百斤重。


    織田信長倒也知道我做鯨肉鯨油生意發家,隻是沒想到這鯨魚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莫非工藤君就是靠著這個夜禦十女槍不倒的。真是厲害呀,沒想到世界無奇不有,居然有這麽大的。’想通之後,織田信長也學著我用刀子切下一片鯨鞭,仔細品嚐起來。‘味道不錯,我覺得我渾身都熱起來了。夜禦十女槍不倒,菊花百戰色仍紅。’織田信長一番話嚇得身後的小姓森蘭丸臉色發白。菊花百戰,這還讓人活不。


    我是開明人士,知道吃鞭補鞭那是偽科學,不過心理作用才是男人最大的障礙,要是有人知道知道自己吃了偉哥,也馬上會堅挺的,哪怕他是吃錯了酵母片,飛機上也是這樣,飛機起飛前都會發一點暈機藥,但是該吐了繼續吐該暈的還是暈,要是要暈機藥真這麽管用,還準備嘔吐袋做什麽。但是如果不發那近乎無用的暈機藥會怎麽樣呢,答案是要準備更多的嘔吐袋。令織田信長真正身體熱起來的原因是作料裏麵的生薑,韭菜,蔥花,蘿卜等起了作用。記住,這才是真正壯陽的。


    吃過一頓‘有特色’的午飯之後,織田信長心情大好,屏退左右後,低聲說道,‘星一啊,工藤這個姓氏,實在是擺不上台麵來。想封你個高級的官職也是很是為難,怎麽樣,現在有個好機會,鷹司家絕嗣了,要不要換個姓,這可是五攝家,名門中的名門。’


    ‘鷹司星一,這個名字不好聽。我有個庶出的長子,讓他去繼承吧。’櫻子的兒子無法繼承工藤家的家業,一直是櫻子的心病,可是阿市已經生了兩個女兒了,這才是正牌的工藤家繼承人,對於織田家來說,阿市嫡出的女兒繼承工藤家的家業是理所應當的,誰讓阿市身上留著織田家的血脈呢。我現在算是織田家的半個倒插門女婿。一門眾也難做呀。


    ‘你真的想好了?’織田信長追問道。


    ‘想好了。’我隨口應付。


    織田信長搖搖頭,‘真是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麽,這鷹司家可是藤原氏的後裔。居然要留給庶出的兒子。’


    ‘不就是個名字嗎?藤原氏的後裔又怎麽樣,沒有我們養著,還不是餓死。真正的力量不是所謂的姓氏血統。殿下您難道真是靠平氏子孫的這塊招牌打敗的今川義元嗎?不是吧,還不是靠我們手中的刀槍,這才是真正的力量啊。’


    ‘星一,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有時候,有一個好的姓氏做事情會容易的多。’


    我哈哈大笑,‘殿下,根據我的觀察,所有的事情都具有兩麵性,姓氏也是一樣。遠的不說,看看足利家就知道了,小小的二條城居然就困住當年大將軍的後裔了。明國有句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現在已經很有錢了,權利也不缺少,至少在丹波丹後這塊地方還是說一不二的,如果再有了一個好姓氏恐怕眼紅的人會更多吧。’


    織田信長想了想也同意了我的觀點,‘或許你說得對,這幾年家臣中也沒少過針對你的讒言。可是,你就一直準備這樣下去嗎?’


    ‘當然不是,我準備在幫助信長殿下統一日本之後去界町做個商人。’我拿出這幾天信長給我的銀幣,在唇間吹出動聽的脆響。


    織田信長吃驚的問,‘那你這些土地,不都是流血犧牲換來的,就不要了?’


    ‘賞賜一部分給家臣,那些人對土地還是有一定的癡迷。剩下的,就交還給織田家直轄好了。’我說的相當輕鬆,就像送出一個無關緊要的禮物一樣。


    ‘為什麽?’


    ‘可能是史書看多了吧,這個世界上哪有不滅的王朝,平氏,源氏,不都衰敗了,尤其是平氏,直係子孫更是被殺了一個精光。我坐在這個位子上,也沒有什麽。在關東關西這些大名裏麵,隻有他們怕我的,沒有我怕的。可是我不能保證,我的繼承人每一代都這麽優秀,但是隻要有一代繼承人變弱了,工藤家的土地就要改姓。既然如此,不如提早拋棄的為好。’


    織田信長更像是自言自語的問道,‘織田家將來也會如此嗎?’


    ‘說句大不敬的話,誰都跑不了。這就是命運,家族也會有三衰六旺。如果放棄一切權利,向周天子那樣的,還能長遠一點。’


    ‘那商人的家族就能長遠存在嗎?’


    ‘據我所知,最少在日本絕無問題,日本的商人體係已經非常完善,豪商基本上什麽都不做,每天就是想著怎麽花錢就是了,眾多的店鋪中就是一兩家受了天災**,也無關大局。做事賺錢的都是下麵的掌櫃,而這些掌櫃的又都是從學徒,雜役一步步爬上來的,能力絕無問題。而且您什麽時候聽說過某個豪商的掌櫃侵吞了豪商的店鋪,沒有吧,因為他這麽做了信譽就完蛋了,就沒人在和他做生意了,自然也就沒人去做這事。但是作為大名的屬下侵吞弱勢主公的土地,在現在看來幾乎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下克上啊。’


    說的都是大實話,織田信長點點頭,重複了我說的一句話,‘是啊,下克上。’織田信長這一脈就是織田家的旁係驅逐了織田家的主家織田大和守一脈之後上的位,然後作為代官又驅逐原尾張守斯波家。可以說就是下克上取得天下的典型。保不齊以後織田家衰弱了,家臣也對織田家這麽做。曆史上這些家臣也是這麽做的。


    看織田信長陷入沉思,我也沒什麽好辦法,事實上就是幾百年後也沒有一個完美的製度能保證屬下不造反的。各朝各代重用文臣的下場都是積弱而亡,而重用武將的下場是下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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