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正午時分,神雷山主峰藍光衝天,光明輝耀,曆時良久。雪緣草原上望見這種奇景的人們奔走相告,議論紛紛,一時之間傳言四起。


    烈風大營地處神雷山脈腳下,藍光衝天之際,刀疤教頭正光著膀子,滿頭大汗地在帳外磨製箭頭。要想射的準,不光需要一張好弓,更需要一支好箭。這一點可是草原射手的共識,更何況刀疤這樣的頂尖射手,都是自己磨製。


    磨了小半袋箭,他坐在石礅上休息,一眼就看見山脈中衝起的這道漩渦狀的藍色光柱。午餐時間不見翼兒,詢問同隊小戰士,都不知道他行蹤。狼族軍紀嚴明,翼兒在烈風大營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事發蹊蹺,刀疤教頭迅速向烈風營校長艾拉圖做了匯報。


    神雷藍芒衝天,未及半時,烈風大營放出的信鴿就把消息帶到了圓月村狼族聯盟議事會。首領長老接報後心道事關重大,即刻召集眾位長老匆匆趕到了烈風大營。軍中遣出高手前往神雷山主峰查探,阿鐵火等人得到通知也是一並趕來。


    整個下午,烈風營中等待消息的眾人,心裏焦躁不安,首領長老更是隱隱預感到將有大事發生。


    跪拜完畢,首領長老轉身將煉鐵精元交給圓月村軍中統帥阿齊月。狼族村落工匠坊司掌物品製造,唯獨鐵匠鋪歸屬軍隊統帥管理,皆因兵器製造,絕非小事。


    首領長老雙眼緊緊盯著那顆亮黃珠子,對翼兒說道:


    “孩子,這顆茂華之盛是我草原瑰寶。太古年代以來,有此珠方有我狼族。相傳這顆靈珠是盤古大父脾髒所化,蘊藏有無窮靈力。千萬年中又經我族世代高人命神灌注,一旦發動,威力無窮。


    這顆靈珠講求機緣契合,隻有洞察天地奧秘,諳熟生死命理的投緣之人,才能加以驅用。此珠重現天日,為你所獲,已與你命脈貫通。隻是如何激發,還待你日後用心琢磨。靈珠我且代你收好,日後必有大用。”


    首領長老說完,取出一個獸皮袋,小心翼翼地將靈珠裹好收入懷裏,一雙精目中滿是期待。


    幾日過後,烈風大營的畢業考試如期進行。經過六年的刻苦鍛煉,翼兒這一隊同年入伍的狼族小戰士們,均考出了令刀疤教頭滿意的成績。翼兒自不用說,文考、武試各科綜合成績排在了本期學員的頭名。


    大營舉行了簡短而熱烈的畢業典禮,艾拉圖校長發表了熱情洋溢的畢業致辭。根據每位學員的考試成績和理想誌願,狼族小戰士們收拾好行囊,分別被分配到了草原四方的軍營中,開始了他們從一名狼族小戰士成長為真正勇士的軍旅生涯。


    三個好朋友各自被派往不同地方。阿魯八去了草原西界防禦熊羆部落進犯的鎮水關要塞。因為他說,隻有到前線接受戰鬥洗禮,才能夠成為真的勇士。阿胡金繼續追尋他成為大法師的夢想,轉到草原東部沐火村的高級法師學校繼續學習。翼兒選擇的則是草原南部邊境的箭骨關,因為最近的一次大戰就發生在那裏,更何況離人族地界也近。


    各地軍營派來接新兵的馬車,一排排整齊地排列在烈風大營的門口。分別在即,三位好朋友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刀疤教頭專門趕來給翼兒他們送行,他送給每位學生的畢業禮物,竟然是一次熱情無比的麵頰吻,硬茬茬的胡子把別人的臉都紮疼了,這種禮儀代表了狼族家庭成員間的親情。大家在接受了刀疤教頭這粗獷而又溫情的禮物後,都是開心的哈哈大笑。


    烈風營南門箭樓上,狼頭圖騰旗和奔跑的小狼旗被草原上吹來的的熱風撕扯得“嘩嘩”直響。翼兒坐上馬車,回頭深情回望兩麵象征狼族精神的旗幟,眼中不禁有些潮濕。不知是誰,帶頭唱起了烈風大營的軍歌,在場所有的人都是眼含熱淚,齊聲唱和,軍歌嘹亮,響徹四方。


    “戰旗裹烈風,壯我英雄膽。手持殺敵刃,熱血保家鄉,


    狼族好兒郎!不懼風裏闖,狼族好兒郎,壯誌在前方。”


    身後綿延的神雷山脈,山頂萬年不化的積雪反射著炎炎烈日,遠遠望去,光芒耀眼。神雷主峰高聳入雲,莊嚴肅穆。前方碧草如蔭,血金河支流緩緩流淌,好一派寧靜安詳的景色。


    裂石山箭骨峽,靈界碧影洲與懸霞洲的地理分界線,也是雪緣草原狼族聯盟南部邊境兵塞要地。箭骨峽往北,是一望無際的千裏草原,往南則是氣候濕潤、景色秀美的人族聚居之地。


    箭骨峽因峽長如箭而得名,從北向南整個峽道足有五六裏長,長峽兩側山壁陡直。相傳太古大神,以一枝劈山響箭撕開山體,形成今日這般模樣。


    此處山脈也如草原北界的神雷山脈,呈東西走向。不同之處是此山南坡陡峭如壁,北坡卻是斜坡緩緩,就仿佛一個天然盾牌拱衛著雪緣草原的平安。


    狼族軍隊憑借山勢,用巨岩封住峽口,新近加固了關樓,又在兩邊山峰上建造了數座烽火台。峽壁兩側開山掘洞建有各類防禦工事。狼族與人族世代交好,隻因千萬年來,冥界大軍屢屢進犯,多由人族地境開始發難。狼族出於防衛安全,在山體上廣建工事,昔年大勝冥軍的箭骨戰役就發生在這裏。


    翼兒和幾名被分配到箭骨大營的小戰士們,乘坐著馬車從烈風大營出發,每天行程緩慢,遇到驛站落腳休息。整整走了十日才來到箭骨大營。


    裂石山腳,道旁林木茂盛,一路行程越往南走空氣越發濕潤,草原上的暑氣到這裏已逐漸消褪。驛道上往來著經營茶馬絲綢生意的人族商販,看見這些人族百姓,他心中頓感親切,一顆心兒插上翅膀早早就飛向了箭骨峽南方的那片土地。


    進入箭骨峽峽口,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峽壁兩側光禿禿地,石間縫隙竟看不到一點綠意。整條峽穀黑糊一片,就像剛剛被火燒過一般。幾名小戰士見狀議論紛紛,掌鞭軍士聽見大家議論,忙插話解釋。原來此處正是狼族和人族盟友聯軍用伏兵之計大敗冥軍的地方。掌鞭軍士親身參加了那場戰鬥,說起當年至今仍是豪情不減。


    臨近關口,掌鞭軍士勒住馬車,向道旁守衛熱情地打著招呼。翼兒直起身子抬頭望去,心裏不禁暗暗喝彩。隻見峽口盡頭,一座高大關樓橫接山壁,猶如衝天石牆巍然聳立。關門洞開,抵近一看,竟是用三尺餘厚的精鐵鑄成,怕是足有萬斤之重,猜不出平日用何種方法開啟?關門石匾刻著三個隸書金字:“箭骨關”。


    未等翼兒回過神來,關樓上忽然驚天動地響起了三聲轟鳴,轟鳴聲在峽穀中穿梭回蕩,激起兩壁回音,嚶嗡不絕。不待回音消散,關門左側盤梯上,一隊束甲軍士簇擁著一位身披黑氅的雄武將軍,緩步走了下來。


    “哈哈哈,哈哈哈,咱們草原的紅纓小勇士到啦”。


    一聲震耳欲聾的招呼聲傳進眾人耳朵。翼兒心知這位將軍所言是指自己,不由麵上一紅,趕忙和小戰士門跳下馬車,前行幾步,排成一列,右手握拳橫在胸口,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狼族軍禮,齊聲喊道:


    “參見大帥!”


    “哈哈,免禮,免禮”


    碧影洲地處靈界北域,東部邊境與落花洲人族盟友接壤,除過通關門樓,幾乎不設城防。西部與世仇蠻族熊羆部落接壤,派有重兵把守。南部箭骨關自古以來就是軍隊出征的地方,隻因每逢靈界戰事,狼族和人族盟軍多在此地集結。狼族工匠精於開山掘石之術,箭骨峽山體內遍布軍事設施,除了西部邊境的鎮水關,就數這裏的軍士數量最多。


    早在烈風大營的時候,翼兒就聽刀疤教頭講過,麵前這位身材魁梧,勇武彪悍的武士正是箭骨大營的統帥阿圖塔。刀疤教頭每每提及這位大帥,言語之間充滿敬佩。


    阿圖塔左右兩邊臉上均有一道淺淺的疤痕,看起來像是流箭所傷。刀疤教頭平時和翼兒他們閑聊的時候,談及草原勇士,可以說沒有幾位能令刀疤教頭打心裏佩服的。可是對這位箭骨關大帥,他卻是滿口誇讚。


    今日翼兒一見,心頭竟跳出一個頑皮的念頭:“不會是因為這位將軍臉上的傷疤比刀疤教頭還多一道,他才佩服的吧?”


    “哦,你就是秦翼兒,好!”見禮完畢,阿圖塔搶前一步,伸手抓住翼兒胳膊,一雙大手透出的雄渾力道把翼兒胳膊捏得生疼。


    “歡迎來到箭骨大營,在這裏,你們將成為真正的狼族戰士。來,我的新戰士們,隨本帥來看看咱們草原上最威武的雄關!”昔年,阿圖塔和刀疤教頭曾在一個戰隊並肩作戰,兩人脾氣對路,酒量也一般大小。


    幾位小戰士緊跟在阿圖塔大帥身後登上關樓,一望之下,真可謂大開眼界。箭骨關關樓居然是一座四角重簷的三層彩樓,精巧之餘,不失壯美。關樓頂層高高淩越於兩邊山體,仿佛已插入雲霄。


    關樓重建不久,黃瓦飛簷、朱漆金釘,形例完全不似狼族建築古樸粗放,廊柱雕窗全是人族工藝,想是建造此樓必有人族工匠援手。關樓左右建有兩座炮台,兩門炮身係著紅綢的精鑄大炮,南向而踞,炮口微揚,炮身上鑄有三個古篆“神烽炮”。


    阿圖塔手撫炮身,轉身朝翼兒他們笑道:


    “看,這就是咱們人族兄弟前日送來的神火兵器,此物威力巨大。沒想到今日第一次啟用,不是用來殺敵,竟是用來歡迎你們,哈哈哈,哈哈哈!”


    阿圖塔笑聲豪邁,他平時愛兵如子,雖是鎮守主將,對這群娃娃新兵卻有如兄長一般,頓時讓一眾小戰士倍感溫暖。


    黃昏日落,晚霞輕出。一群人隨阿圖塔登上關樓。透過隔窗,極目遠眺,但見遠處平原,阡陌縱橫,糧田萬頃。平原上散布的那些個人族小村莊,此刻已燃起嫋嫋炊煙,田間勞作的農夫們正扛著鋤頭,牽牛返家,好一派田園風光。較之北地草原,更多了一份閑雅淡然。


    箭骨關扼守草原邊境險要之地,所擔責任非同一般。狼族與人族世代交好,又於近年大敗冥軍,是以夜間並不關閉城門,隻派一小隊兵士值守,任由夜路行人通行。


    箭骨大營的軍事設施幾乎全建在裂石山山體中,關樓腳下挖有數條隧道分別通往兩側山壁,隧道四通八達連接著烽火台和屯兵據點。彼此相連,互為犄角,分為前鋒、中軍、左右各營。


    這批小戰士分別被分配到各自營隊中,阿圖塔大帥親自下令讓翼兒進入親兵護衛隊,烈風營來的小戰士們心中都有些興奮,終於盼來自己真正的軍營生活。


    阿圖塔大帥的中軍指揮所就設在關樓之內。天色漸晚,幾盞紅燈籠掛上關樓四簷,猶如紅珠懸空,襯映關樓,蔚為壯美。內堂中燈火通明,堂中一張桐油鐵木帥案,上麵擺著帥印和一筒軍符。台案後麵的靠背椅鋪著張雪豹皮,毛色斑駁。


    兩側牆壁上托著一張黑背大弓和一柄亮白鑲銀刀,兩件兵器紅暈縈繞,透出血霧之感,必是經過施法精淬,久經戰陣。牆上掛著一幅地圖,圖中所繪正是箭骨關周邊地形,標注著各處防禦陣地,圖上四通八達的紅線相互連結,嚴密如網。


    阿圖塔吩咐翼兒落座,開口便問起刀疤教頭的近況。原來他與刀疤教頭是生死之交,言語之間以兄弟相稱。阿圖塔對翼兒情況十分了解,對他在烈風營的種種表現,各科考試成績,紅纓大會奪冠,神雷石陵探秘等事無所不知。


    提及翼兒的人族血脈,阿圖塔更是嘖嘖稱奇,言語之間勉勵有加,顯是對眼前少年寄予了很高期望。


    原來早在這隊孩子到達箭骨關之前,刀疤教頭就飛鴿傳書給阿圖塔,信中對翼兒很是誇獎了一番,更對翼兒的軍中成長,囑托阿圖塔管教提攜。


    刀疤教頭性格粗放,沒想到在一些小細節上卻是絲絲入扣,毫不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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