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竹故人,鎮南王麾下竹哨軍指揮使祖星辰前來迎駕。”


    “哈哈哈!原來是你呀。”眼見來人,翼兒心內一喜。


    “哈哈!小兄,正是在下。”


    披星戴月,趕路辛苦。被紅綾子和冷芊雪好一通折騰,再加上庸夫子老皇帝的一番招待,整整耽擱了一天功夫,阿熬突長老交辦的事一件都沒有辦成。


    雖說給了十日期限,他原打算三日就可辦結,哪曾想路上遇見這麽多麻煩。


    繁星點點,竹林幽幽。城門石道上站著一人,布衣草履,頭戴鬥笠,乍看起來像個尋常農夫,背著的一把綠光閃閃的寶劍卻不是農夫所用。


    世間兵刃,能透光出鞘的,不用說都是好東西!


    躬身,抬頭,鬥笠下一雙星目閃出凜凜寒光。來人朝翼兒抱拳施禮,嘴裏笑道。


    “秦小兄,多日不見,小兄修為精進,實在讓星晨佩服啊!”


    “祖兄客套了,我有要事向鎮南王稟報,還請祖兄前麵帶路。”


    來到雨竹城,他在城門外半裏就收氣降落,打算叩關門通報。雨竹城是東都朝廷南部鎮守之城,兵強馬壯。如今靈界風雲暗湧,冥軍在草原北部點起戰火。自己這趟是來送信的,總不能直接從城牆飛進去吧。


    剛才心裏著急,在城外三十裏的青竹山休息片刻後,不自覺間把禦風術換成了滅境縱光術,白色光點在半空中風馳電掣,早早被祖星晨發現。


    雨竹城在懸霞洲實力最強,鎮南王麾下三十萬兵馬,分為竹哨軍,竹堂軍、雨馳軍三個軍府。祖星辰近年多有功勞,已從王府侍衛領升遷衛府主將。他雖為朝廷官員,平時多愛走動江湖,所以習慣農夫打扮。


    “不急,不急,秦小兄所為何事,我家主公早就知道了。”


    “哦!?”翼兒愣了一下,轉念一想頓時明白。


    神雷山被盤古聖物封印降雪,天生異象,草原部落麵臨大敵,消息早就傳遍了靈界各地。雨竹城到神雷山的距離遠比東都要近。狼族和人族是世代盟友,如果求援,首先要來雨竹城。


    阿熬突三封密函請翼兒父子送信,兩封在他身上,一封交給了阿鐵火。


    “祖兄好久不見,這把竹劍煉化出來,可喜可賀!”


    翼兒拱手還禮,客氣一句。他如今心應之術大成,剛才一探之下就知劍鞘裏是一把竹劍。器修之士煉成自己的煉器,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哈哈哈!秦小兄好眼力,這把竹鋒我煉了二十幾年,終於可以出鞘了。隻是比起小兄腰間神兵,差了何止十萬八千裏,著實讓星晨眼饞啊!”


    祖星辰眼光自翼兒背上掃過,他原本是朝廷命官,貫日千秋劍上結靈而生的日芒一望便知。


    “祖兄過獎了,這把劍暫借於中陽陛下,你我兄弟無需客套,還請前麵帶路,我有要事要麵稟王爺。”


    離開神雷軍營前,阿熬突長老反複叮囑,密函一定要當麵交給鎮南王殿下。


    “如此不巧了,王爺閉關修煉,至少還得半月。小兄不妨先住在城裏,待王爺出關後再麵呈。”


    聽到這話,翼兒腦袋嗡地一下。早不遲,晚不遲,偏偏在這節骨眼上,他老人家閉什麽關啊!半月,別說半月?就是十天,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王爺閉關,那城中女主呢?”翼兒著急地問道,他說的自然是鎮南王王妃。


    “王妃出門訪親,昨日一早就動身了。”


    聽到這話翼兒又愣住了。好嘛,別說你們是故意的哈,雨竹城兩個能拿事的,敢情都不在家!


    “敢問王妃殿下去了什麽地方?”翼兒趕緊問道。


    “王妃所去倒也不遠,她是去西山看望父尊大人。”


    “西山在哪?離此多遠?”


    “小兄莫急。雨竹西山,青雲籠罩,竹氣飄飄,實在是人間仙境。離這不遠,大概一百多裏路。”


    祖星辰不緊不忙,說話慢條斯理。他這副樣子又把翼兒惹急了,忙說:“不就是一百多裏路,你指個方向,我這就去。”


    “不可,不可!小兄試想:時近子時,就算你趕過去,豈不叨擾王妃休息,那可是犯上之罪。依愚兄所見,不如先在禮賓館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星辰備上兩匹快馬,再陪你去。”


    “哎!那就這樣吧。”


    翼兒聽到這裏,再無話可說,心想人族朝廷規矩真多,文縐縐的一套說詞,搞得自己沒招應對了。事已至此,隻能從命了。


    祖星辰轉身帶路,吹響竹哨,城牆登時點亮了一排火把。吱嘎聲起,玄鐵吊橋降下。道旁竹林呼啦啦冒出來一隊弓箭手,人數足有百人之多,原來道上早有伏兵。


    靈界風聲鶴唳,草原兵亂消息傳來,雨竹城早早做了準備。本月正逢竹哨軍輪值,祖星辰率部防守城牆。


    剛才他在城樓遠遠望見滅境之光,知道高人來訪,待看清是故人小友,這才隱兵竹林,自己跑出來迎接。


    軍士牽來馬匹,二人上馬並行,路過吊橋,想起林爺爺和紅蓮城城主母子,不由有些感傷。


    王爺閉關修煉,竹哨衛當值,主將儼如全軍主帥。比起其他曆史悠久的城市,雨竹城強在城防堅固,機關重重,實力在整個懸霞洲排行第一。


    雨竹城開城不過八代,因偏居南疆,雖然軍隊多有出征,卻從未將戰火引入城中。到了鎮南王治下,風調雨順,商賈雲集,這也是它富庶天下的原因。


    進入街道,燈火依稀。鎮南三軍,竹哨軍府就有十萬人。一路上快馬搖旗開路,不消片刻就把客人護送到了客館。掌櫃的是個從九品的司客使,早早候在門前。


    “見過祖大人,見過大爺。小的們伺候起來,上好酒!”


    司客使諳熟官場之道,先拜長官再拜客人,好一頓忙活。翼兒本想沐浴更衣早早休息。這架勢一擺,那自然是開喝了。


    喝就喝唄!反正明早才動身,自從回到草原,遭遇種種變故,他心中有多個謎團尚未解開。與其胡思亂想,不如借酒抒懷。


    可以想象,成百人圍著伺候兩個人是什麽動靜。這間客棧若不是官府開設,隻怕天一亮,街坊鄰居的狀紙就要告到衙門了。


    不知什麽緣故,今晚的酒怎麽喝都喝不出滋味,或許是心思繁重衝淡了味覺。反正喝到最後,竹哨軍堂堂從一品的指揮使直接趴在酒桌上,鼾聲如雷。


    翼兒暈暈乎乎地被幾名上了年歲的大娘,扛進房間沐浴。至於剛才陪酒的幾名妖嬈官妓,則是不知所蹤。


    喝酒要看心情,也要看修行。這兩項無論哪個都不能少。論起來,祖星辰都不是翼兒對手。


    日近正午,他才睜眼。推開木窗頓時不來好氣,這一覺把整個一上午都睡過去了,不是說好的天亮就出發嗎?


    “管事管事,掌櫃掌櫃!”


    他大喊起來,若不是身為客人,隻怕當場就要砸桌子。


    “大爺,來了,來了!”


    樓梯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胖掌櫃手扶官帽,一溜小跑,撞開房門,賠著笑臉道。


    “大爺,有何吩咐?”


    “祖將軍人呢?”


    “回大爺,祖將軍正夢周公呢!”


    “什麽!帶我前去。”翼兒說話間飛起一腳。


    “啪,咚!”,掌櫃的屁股挨了一腳,跌倒在地上,嘴裏忙喊:“大爺,這是為何?小人這就帶路,這就帶路。”


    他是真有點著急了,昨晚至今說不出的古怪。


    王爺閉關不見客,王妃偏偏趕在自己抵達之前跑去訪親,以自己深厚內力居然喝得爛醉。還被幾位老大娘拿毛巾一頓揉搓,怎麽躺回床上的都不記得了。說好的一早就出發,這都中午了,帶路人還在被窩睡覺,這都是個啥事啊?


    出門之前,看自己穿著棉布睡衣,換下的狼族便服疊的整整齊齊擺在桌上。他心裏一驚,折回來換好衣服,摸摸暗兜,還好東西都在。


    隔壁房間,祖星辰蒙著被子,睡的正香。身為軍府大員,說話如此不講信用?翼兒對朝廷禮製也算略知一二,祖大人這番表現,明顯不合規矩。


    “哦哦,這就起來。”祖星辰哼了一聲,在被窩裏翻了個身。


    胖掌櫃壯起膽子,上去搖醒上官,嘴裏一個勁地賠著不是。祖將軍如今是軍府統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搞不好腦袋都要掉。


    “咚咚咚”胖掌櫃連連叩頭。


    “將軍饒命,若不是這位大爺吩咐,小的就算吃了狗膽,也不敢叨擾將軍啊!”


    “罷了,饒你無罪,去吧!”


    祖星辰慢慢騰騰從床上坐起身,伸臂打了個哈欠。


    “祖兄,你這是要誤事呀!快快起來。”翼兒急催道。


    “不妨事,不妨事。凡事不可著急也。”


    看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翼兒無語,轉身下樓等他。


    靠著庭院石桌,草草喝了一杯清茶,吃過幾塊點心。


    昨晚酒宴就擺在院中這張石桌上,陪酒官妓胭脂味還未完全消散。今早酒勁全消,胭脂味中隱隱夾雜著另外一股香氣。他心裏咯噔一下,不禁警覺起來。


    芍藥花,富家大戶女子日常所用的香精味!神雷山對敵時,令自己蒙羞的神秘女人的味道!


    昨晚胡吃海喝,歌姬不停勸酒。胭脂味、菜肴味,這些他壓根不會留意。今早石桌旁其它氣味幾乎都聞不見了,唯獨這股芍藥味一夜都沒有消散,自然錯不了。


    “掌櫃,過來!”


    胖掌櫃站在廊簷下候著,聽見喊聲趕緊跑過來,陪笑問道。


    “大爺,有何吩咐?”


    “我來問你,你聞見芍藥香了嗎?”


    翼兒這話剛出,胖掌櫃眼神忽閃,雙手搖的像撥浪鼓一般。


    “大爺怕是昨晚喝多了吧,除了大爺身上的豪氣,哪有什麽香味啊?再說了,客棧裏也從不種芍藥。”


    他擺手否認,眼神不敢直視對方。看到這裏,翼兒仿佛明白了什麽。心想:“昨晚喝的竹酒,比起醉死生的沁魂絕釀差了十萬八千裏。以自己修為怎能如此不堪酒力?莫非?然而...怎麽會?”


    他有些懷疑昨晚的酒怕是添了某種迷香,否則自己能抗三界萬毒的體質,豈能抵抗不住,一覺睡到中午?


    世上隻有一種毒藥可以衝破羽霞聖母種下的福印,那就是催情迷藥!莫非是芍藥女子偷偷放的毒?他不願相信這是事實,然而昨晚發生的一切又如何解釋?


    他心裏琢磨:“雨竹城守備森嚴,是朝廷鎮守南疆的主城,昨晚客館周圍有幾百名軍士把守,賊人就算潛進來放毒,恐怕也沒那麽容易吧。是不是這幾日太疲乏,產生幻覺了?”


    “去吧,這裏沒事了。”


    胖掌櫃聽言跑到一邊。樓梯上傳來腳步聲,祖星辰換了一身官裝便服,綠袍金絛,頭綁綸巾,頗有幾分儒雅。


    “小兄莫急,愚兄來了,這就來了。”


    好吧,又耽誤了半個時辰!這個雨竹城,真是裏裏外外透著古怪!


    騎上戰馬,祖星辰吩咐幾句,五名佩刀侍衛隨行,一行人打馬揚鞭直奔西門。


    來到城門,祖星辰勒住戰馬,對守城軍卒好一陣盤問。叫來守衛千總大呼小叫,詳細查問關防情況。


    剛開始翼兒見他查驗城防,耐著性子等他。待看到他登上城牆待了好一陣才下來,又走到城門口慢騰騰翻驗通碟簿冊,不禁著急起來。


    “祖大哥,時候不早了,咱們快去快回吧!”


    “不急,不急,一會就好。”


    翼兒心裏火燒火燎,他卻是不緊不慢,若不是出言相催,真不知還要浪費多少功夫?


    跨過吊橋,祖星辰放慢馬速給翼兒講起西山,幾名侍衛在後麵遠遠跟著。


    鎮南王妃的娘家在雨竹西山,距城池一百二十餘裏。西山雖然被稱為山,其實隻是個種滿竹子的土丘,凸起於平原之上。山勢不高,三麵河流環抱,竹林茂盛,環境幽閉。


    王妃娘家姓柳,西山周圍十裏都屬私產。鎮南王府派有重兵把守,若無王爺夫婦手諭,尋常人不得進入。


    翼兒聽到這裏,心裏不禁奇怪:“不就是一座小竹崗嗎?至於派重兵把守嗎?難道裏麵還藏著什麽秘密不成?”


    他心裏好奇,有意拿話試探:“祖兄,柳王妃修為如何?”


    祖星辰聽到這話,眼神一亮,麵露崇拜,馬上接過話說道。


    “小兄是問王妃殿下啊!殿下名門閨秀,賢良淑德,聽說她與王爺的和合二相已入天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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