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桑知道,見習機械師皮斯托·維克特蘭深深地迷上了弗朗西斯卡,他流著汗水、疲憊不堪地掙來的報酬都一個勁兒地獻給了她。


    皮斯托原本是在普內彭當飆車族的少年。孫桑前不久剛滿十七歲,所以現在皮斯托比他小一歲。


    “‘勾引’是什麽意思!?”


    平時很文靜的她大聲嚷道,聲音在周圍回蕩。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說過頭了。隻是皮斯托自己一廂情願地熱戀著吧?”


    “不是那樣的……他總是誇我漂亮,還用心地給我選禮物。而且他還說,夢想有一天能成為我的‘武裝皮膚’戰機的機械師,真的很可愛呢……”


    “那你就是在吊他胃口咯?”


    少年歎了口氣。


    “就是在勾引吧?”


    “對方還是個十六歲的青少年呢。”


    “一擊必殺。”


    女人們也紛紛表示讚同。


    她著急地拚命辯解,但說得越多,辯解的餘地就越小。即使有著可愛的娃娃臉,二十五歲的弗朗西斯卡對小自己九歲的少年抱有期待,在周圍人看來還是有點微妙。


    孫桑隻是開個玩笑調侃一下,如果他們本人都能接受的話,年齡差距什麽的他也不在意。隻是,看到對皮斯托態度不明確的弗朗西斯卡,卻對自己大發脾氣,他覺得皮斯托有點可憐。


    “如果他很專一的話,就別因為同情和他交往。”


    他也說出了心裏話。


    “我也是個成熟的女人,我懂的!我的心也是有觸動的。”


    “嘛,你把他帶進房間是你的自由。隻要別太過分就行。”


    “呀——!你說什麽呢——!”


    她揮舞著手臂生氣,但一直在跑步機上跑著。孫桑歪著頭想,這就是少女心嗎?


    “切斯卡也被孫桑吸引了吧?”


    “你也這麽覺得?”


    “妹妹也有感覺?”


    她們在旁邊悄悄說起話來。


    “切斯卡從以前開始就是個心思多變的女孩。雖然沒有惡意,但很容易被打動。不過她對你的反應確實很罕見呢。”


    “是這樣嗎?”


    交往很久的阿爾塔米拉告訴她。


    “明明你是她最不喜歡的類型,卻突然被你猛烈追求,可能有點暈乎了吧。”


    “沒有壞心思,很自然地被誇獎會讓人心裏一動。”


    佩爾塞也接著指出。


    “我可沒那個意思。”


    “哥哥就是沒自覺,所以才不好!”


    她被指責說,即使對方是美女也不膽怯這點不好,雖然看起來行為不端但卻很灑脫這點很吸引人,明明長得帥卻太隨意地接近別人這點也不好,總之被挑出各種毛病來責備。


    (為什麽我要被罵啊)


    孫桑抱怨著這不公平。


    ◇◇◇


    在解放組織聯合的包圍逐漸縮小的情況下,治安維持軍本部基地正在進行迎擊準備。由於從各地撤退回來的部隊正在集結,需要進行意見調整,參加了這個會議的加蘭特一臉不快地走在走廊上。


    “阿爾米娜軍的素質也下降了啊。連現狀都把握不好。”


    主張堅決抵抗的指揮官竟然有那麽多。


    “他們是不知道真正戰爭的一代。請您原諒。”


    “但看一眼就應該明白吧?對手不是士兵,而是市民。數量根本沒法比。他們就不知道像浪潮一樣湧來的人的氣勢嗎?”


    “但即使這樣,麵對沒有像樣武裝的敵人,也很難感到害怕吧。”


    年輕的副官似乎能理解他們的心情,一直在為他們辯護。


    大戰是七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現役這一代都不知道戰爭。


    “武裝皮膚”戰機在戰場上成為主角已經很久了。在他們看來,沒有戰機的對手就跟手無寸鐵一樣,這種說法也不奇怪。


    但是,加蘭特是聽著前輩講述大戰成長起來的一代。大戰結束後的抵抗運動盛行的時代,對他來說也像現實一樣。他也看過拿著激光步槍和隻裝著合成液體炸藥的手榴彈的市民,毫不畏懼地衝向離子光束的畫麵。


    “那個地獄可能會再次重現啊。前輩們反複說,放在扳機上的手指顫抖得停不下來。身經百戰的士兵吃不下飯,每晚都被噩夢折磨。據說當時安眠藥是像平常一樣發放的。”


    副官的眉毛微微動了一下。


    “我能理解您的話,但對我來說那是遙遠的過去的現實。感覺就像虛構電影的一個場景。”


    “……就像遊戲一樣嗎?”


    “非常抱歉。我是在隻有看到同事死去才能感受到死亡的戰鬥中成長起來的一代。”


    這句話讓加蘭特震動了。


    (這很危險。那個紅頭發的少年也有同樣的感覺。沒有直麵過死亡。)


    他隻能這麽想。


    (當他了解現實的時候會後悔吧。會因為自己犯下的罪過而度過無法入睡的日子吧。在傷口擴大之前必須阻止他,不然太可憐了。)


    他下定了決心。


    “按照我說的去做。創造一個我和他麵對麵的情況。”


    在會議中加蘭特也這樣主張。


    “但是這樣沒問題嗎?就像您說的,即使他不理解自己在做什麽,但劍王的實力是真的吧?”


    “即使這樣我也要試試。這是我們這一代的義務吧。”


    這位中年士兵懷著熱情走向戰場。


    在許多人運動的地方,一群高大的男人正在奔跑。引起了佩科的注意,它也跑過去和他們並排跑,但他們似乎並不感興趣。


    “總覺得有人在看我們。”


    “礙事,一邊去。”


    “要是來惹我,我就踢你。”


    它似乎被很不友好地對待了。


    “別亂來,蠢貨們。那是劍王的寵物。要是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會被打得很慘的。”


    “但是小隊長,對方是飛行員那一組的吧?我們是陸戰隊員,怎麽會被打呢?”


    “改掉你這種天真的想法。那家夥的反射神經超乎常人。而且他經常打架,對不把人打傷但能讓人很疼的方法都很熟悉。”


    這個人似乎知道以前有另一群人挑釁後失敗了。從那以後,這群高大的人就不再和佩科的主人打架了。


    “汪!”


    它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是一個叫大衛的人,有時會和它玩。


    “孫桑還好嗎?”


    “汪汪!”


    “去別的地方玩,佩科。訓練的時候大家都很緊張。”


    大衛雖然特別高大,但很溫柔地把它推開。


    “嗚嗚?”


    “下次再玩。”


    “汪!”


    它覺得和主人在一起的時候這個人可能會和它玩,所以就放棄離開了那裏。


    ◇◇◇


    它向旁邊的一個大房間走去。那裏有很多桌子,也有很多人。很多人在吃東西、喝東西,氣氛很和諧。


    “哦?怎麽了,佩科?你在自己溜達嗎?”


    有人跟它說話。這是一個和主人關係很好、對它很溫柔的人。


    “汪!”


    “真少見啊。”


    “它平時都在孫桑或者孫淇那裏呢。你是不是聞到了喜歡狗的人的味道,戴特?”


    男的是莫爾戴特,女的是阿爾塔米拉。


    “這家夥還有嗅覺功能嗎?”


    “是埃爾西做的哦。應該性能相當高。”


    “汪汪!”


    它被抱了起來。雖然嗅覺傳感器不是特別優秀,但如果對方戴著σ西格瑪符文,它就能獲取位置信息。


    “啊,是佩科!怎麽了?肚子……不餓嗎?”


    “那是當然。它是機器狗,應該是靠燃料電池運行的吧?”


    “是哦。不過做得真的很好。”


    在另一張桌子旁的人也走了過來。這些人都是經常和主人在一起的夥伴。明特、皮特、弗雷迪都來摸佩科。


    很疼愛它的切斯卡和佩爾塞的臉也能看到。被大家圍著,佩科很開心,興奮地叫了好幾次。


    “夏天的佩科涼涼的,很舒服。”


    佩爾塞緊緊地抱住它。


    “真狡猾。也讓我抱抱嘛。”


    “嗯。排隊。”


    “真的很舒服。”


    被切斯卡豐滿的胸部包圍著,佩科也覺得很舒服。


    “嗚嗚。”


    “佩科真可愛。它的主人可沒這麽可愛呢。”


    “向孫桑要求可愛是錯誤的。”


    大家哄堂大笑。


    “但是,切斯卡最受它喜歡。不公平。”


    “什麽!不,我才不需要那種偏愛呢!給佩爾塞吧!”


    “佩爾塞不怎麽受寵。都說壞孩子才可愛呢。因為我太優秀了所以不行。”


    切斯卡一開始沒明白被說了什麽,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我不是壞孩子!”


    “切斯卡太偏心了。”


    “連明特也這麽說!”


    大家開著玩笑,說她軟弱沒主見,戰鬥中敵人一退縮命中率就下降等等。


    佩科在和諧的氣氛中很開心,展示了平時和孫淇一起玩的遊戲。它叼起桌子上的餅幹遞給佩爾塞。她明白了,用嘴接住,然後摸摸它。接觸傳感器傳來的感覺讓它很愉快,它用力地蹭著她的頭。


    “汪汪!”


    它給所有女性都分了餅幹後,從桌子上跳下來告別。


    “你要去找孫桑嗎?再見。”


    “汪!”


    ◇◇◇


    它沿著固定的路線在一個寬敞的地方走著。那裏有和它一樣被主人珍視的機器。它抬頭看著那個銀色的巨大人形機器,它叫“帕什蘭”。


    “佩科。”


    它被抱了起來,但它知道是誰。是弗朗索瓦。


    “孫桑剛才還在這兒呢,不過去流汗去了。去追他吧。”


    “嗚嗚。”


    它知道主人在哪裏。它隻是來玩的。


    弗朗索瓦雖然身材高大,但對像佩科這樣的機器的操作非常細致溫柔。她調整過它之後,它的身體動作就變得很輕盈。所以佩科也很喜歡弗朗索瓦,有時會像這樣來撒嬌。


    “你是來看我的嗎?謝謝。”


    她一邊撫摸著它,一邊摸著它各個關節的情況。


    “看起來沒什麽問題呢。不過在重力下會有負荷,所以最好大概兩周調整一次。”


    “嗚嗚。”


    “好孩子。啊,那邊有個壞孩子。”


    這裏經常能看到的一個少年被一個穿著緊身衣的少女追著跑。吵鬧聲的來源似乎就是這兩個人。


    “你不是說也會看我的魯爾方嗎!”


    大喊的確實是一個叫奈澤的少女,她以前和他們是一個團體的。


    “我在看啊!隻是看一架飛機的時間比較短而已!”


    “你這麽說,其實一直在摸那個漂亮的賈格吧!”


    “喂,皮斯托!機庫不是約會的地方!”


    弗朗索瓦的怒吼聲傳來。


    “不是啦!”


    她的聲音不知為何聽起來很開心,馬上就能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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