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讓精神大振,氣勢如虹地大叫一聲:“看仔細了!讓你瞧瞧什麽叫以點切麵的攻擊手法。”言罷,他手裏的大刀閃爍著耀目的光輝,猶如狂濤駭浪般卷向虞江承。


    虞江承眼睜睜地看著刀芒緩緩而來,卻不知為何,心裏萌生出了無法正麵抵擋的怯意。


    一時間竟然無力反擊。


    豫讓的攻勢實際上是迅疾無匹,但是在虞江承的眼裏卻是緩慢得如同一幀一幀的動畫,這並不是虞江承眼力有多麽地強大,而是豫讓的這種攻擊方式體現了以靜製動的手法,可令對手散失防備和戰意,從而任由擺布。


    天地之間,刹那間生出一片肅殺之意。


    直到冰冷的氣息離近一寸之遙,虞江承才猛然驚醒過來,但此時已來不及做任何的補救。


    虞江承以為這一刀下去,又是要傷筋碎骨了,豈料刀鋒觸碰到衣衫的時候驟然停止,在虞江承驚駭的神情下,豫讓收起了大刀,淡然笑道:“這就是我刀意,你覺得怎麽樣?”


    虞江承被他一問,身子震了震,似乎想到了什麽,直接無視豫讓,閉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瞬間就進入到了忘我的境界。


    豫讓被虞江承出其不意的做法嚇了一跳,自言自語地說道:“真是個怪胎,隻是看了一眼,就入定了?”


    豫讓在虞江承的四周轉了幾圈,確信他一時半會兒不會醒過來,嘴裏含糊地嘀咕幾聲便憑空消失了。


    豫讓走後不久,虞江承的腦海裏浮現出新的奇異的圖像,虛虛渺渺,毫無章法。他根本理不清楚這些圖像的意義,但是很快奇妙的事發生了。


    虞江承先是整個人如同火般灼燒,洶湧的熱浪在他的體內肆虐,這種感覺,難受得差點讓他萌生了求死的念頭,痛苦不堪。但是不一會兒,一股奇寒無比的寒流灌頂而入,瞬間就熄滅了體內的熱浪,於是乎整個身體就像是置身於冰窖之中,凍得他差點要窒息,整個人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才得以讓體內的氣血能夠保持順暢。


    接著,又是熱浪,再然後就是寒流,虞江承在這種煎熬中苦苦支撐了三天三夜。在第四天夜晚,終究是熬不過去,軟倒在地上。他雖然暈厥過去,但是體內的變化還在持續,整個經絡都快要爆炸開來。在這個要命的時刻,如果豫讓能夠出手,肯定能夠減輕虞江承的痛楚,但是此時,虞江承隻能將性命寄托在老天爺身上。


    又過了幾日,虞江承總算是清醒了過來。他發現體內灼熱和冰寒的感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涼爽之極的暢快感,而且,整身體都輕盈了好幾倍,有種脫離地球引力,飄飄然的味兒。


    虞江承試著輕輕一躍,這一躍可是乖乖的不得了,他竟然輕而易舉地觸碰到洞頂,最誇張的是他在不借助任何法寶的前提下,就可以隨心所欲地漂浮在半空中。


    這可是隻有地階修真者才能做到的事,如今竟然在虞江承身上出現了。


    虞江承心中大奇,做了個思索的動作,靜靜地漂浮在半空中,暗忖難道自己一不小心就突破了?想到這裏,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湧上心頭,令他翻滾了個跟頭,差一點就要撞到洞頂的岩壁上。


    他首先想到是不是自己的修為突破了,內視窺探,顯然是猜錯了,自己的修為依舊停留在玄階二等。不過,這沒有什麽好遺憾的,因為真正突破的是星芒。


    這事如果讓豫讓看見,肯定要驚掉他的下巴,因為虞江承真的在約定時間內將星芒突破到了第二層境界。原本豫讓也隻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沒想到獲得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結果。


    虞江承心想:寒與熱為什麽會同時出現呢?豫讓曾經提到過第三層境界乃是“順逆”,本來順逆是互相矛盾的,應該是對峙的,卻在心法裏成為能夠緊密結合且起到相互助推的動力,這麽說來,寒熱這種矛盾體,就是自己突破的關鍵之處。


    接下來他要麵對的就是“順逆”這種難題。寒和熱已經體會過了,如何做到“順逆”,他是一籌莫展了。


    事實上,將天階的高手請來也不見得能夠理解的了,更何況是虞江承這種初出茅廬的人呢?不過,虞江承得天獨道的天資和機遇,是別人複刻不了的,如果按照這種進度發展下去,虞江承能達到什麽程度,誰都說不上來。


    虞江承肆無忌憚地感受自身的變化,本想乘勢繼續修練功法,但是對於那幾日的痛楚記憶猶新,於是斷了這個念頭,乖乖地先去補睡個大覺。


    從那天開始,虞江承開始沉迷於修練功法,將其他雜念都拋之於腦後,一心要把星芒提升到第三層境界,這是他目前的修為唯一能夠達到的最高層。


    然而星芒的進程十分緩慢,反而是他的修為在不知不覺之中提升到了玄階三等。


    豫讓這一走就是一年,待他再次出現的時候,虞江承差點連話都不會說了。當然,豫讓到這裏可不是來好心看望虞江承的,而是來找他比試,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來找虞江承練練手感的。即便是這樣,虞江承亦是求之不得。因為,每一次交手,就是一次新的突破,即便最終落得傷痕累累、傷筋動骨的下場,虞江承依舊像個頑固的堅石,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虞江承深有體會,和高手過招,進步是最大的。


    豫讓上上下下打量了虞江承一番,先是一驚,後是一喜。


    虞江承先開了口,十分費力地說道:“老大。。。你。。。這一走。。。又是一年。。。是不是。。。去哪兒。。。瀟灑去了。。。”


    豫讓耐心地聽著虞江承把話說完,得意地笑道:“我回去後竟然頓悟了,隔了那麽多年,再一次進入星芒要求的那種忘我的境界,實乃不易。嘿,這大半年來,我的功力又提升不少。等下我去找幾個人試試手感。”


    虛無幻境內的修真者被豫讓禍害得差不多了,一開始那些衝著妖獸而來的修真者,早就被豫讓打發回去,隻有意誌堅強的人留下來。虛無幻境內珍寶無數,然而最吸引他們的,是這幾處得天獨厚的修煉寶地,之所以被譽為修煉寶地,是因為這裏的靈氣相當純淨和濃鬱,在這裏修練功法的效率,可比平時日高出數倍。


    虞江承看著豫讓得意忘形的模樣,沒好氣地說道:“我也想去外麵。。。曆練一下,看看自己。。。到底提高了。。。多少。不如你帶我一同。。。前往,找個合適的。。。高手過過癮?”


    豫讓沉默片刻,點頭說道:“也行,外麵的修真者被我欺負的差不多了,還剩下五名修真者,分別躲在不同的地方。咦,這家夥有點意思,就選他了。”


    虞江承突然想到了什麽,疑惑地說道:“我曾聽方大哥。。。說過,想留在。。。虛無幻境並不容易,難道是因為你,對他們無休止的騷擾?”他說的話總算是流暢了。


    豫讓嗬嗬笑道:“這小子淨在背後說些別人的壞話。我容易嗎?幻化出各種形態與他們過招,不也是變了花樣給他們做指導。”


    虞江承心裏好笑,倒也沒有拆穿豫讓的假麵具,說道:“不和你說些有的沒的,接下來我們要去欺負誰?”


    豫讓說道:“這人就躲在星辰之海的海島上,我現在就帶你過去。”言罷,他抓起虞江承一個閃身,就離開了洞穴。


    這是一個猶如世外桃源的島嶼,島嶼的中間被一條蜿蜒的小河分隔開來,野花叢從,綠茵成林,遠眺望去四周不見任何人跡,隻有翠綠和嫣紅兩道濃鬱的低丘環繞,寂然無聲。嗅著空氣中夾雜著水汽的清香,虞江承不經意地精神一震,爽然笑道:“好,好,這裏可比我呆的地方,要好上幾百倍。”


    豫讓皺了皺眉頭,說道:“你大概忘記我們來這裏的目的了。我可不是帶你過來遊山玩水的。”


    虞江承哈哈一笑,說道:“此言差矣。修行講究的是心境,而這裏的美景,恰恰符合我那無欲無求的心境。”


    豫讓聳了聳肩,笑道:“如果你喜歡,接下來在這裏修行好了。”


    虞江承淡淡說道:“這可是你說的,不能反悔。”


    話音剛落,輕輕一躍,整個人漂浮在半空中,四處望去,茫茫大海,無邊無垠。他可以無拘無束地像蒼鷹一樣在天際翱翔,那種暢快淋漓的的感覺,確實是平生第一次的經曆。


    豫讓朝天向他招了招手,說道:“趕緊先幹正事,等下那個修真者要跑了。”


    正說間,一道身影疾若閃電般地朝著虞江承撲去。


    虞江承早就注意到這名黑衣人,幻出湛盧瞬間掃出數道劍芒,不偏不倚地擊向黑衣人的進攻路線上。


    黑衣人沒有慌張,絲毫沒有退避的意思,手裏不知何時多出一柄長槍,化作一道長虹,激射向虞江承。


    “轟。。。”


    黑衣人可以說是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老練程度高於虞江承,他在破開虞江承的劍鋒,絲毫沒有停頓,手裏的長槍直接朝著虞江承的胸膛擊去。


    若是在正常情況下交手,虞江承必然會將自創的劍法如數地施展一遍,但是在這半空之中,他還要分出一部分精力來維持浮空的狀態,在本身修為處於劣勢的情況下,是很不明智的。


    就在黑衣人以為自己的雷霆萬鈞之勢可以重創虞江承的時候,虞江承的身影就這樣憑空在他麵前消失了,教他白白撲了個空。他心中大凜,正琢磨著是不是碰到地階高手的時候,底下忽然傳來懶散的聲音:“老兄,你別找了,我就在你下麵,快點下來,咱倆再比過。”虞江承在緊要關頭掏出了神行飛劍,才躲過了黑衣人的這次攻勢。


    黑衣人尋著聲音找到了虞江承的方位,準確地落在距離虞江承十米開外的地方,緊緊地盯著虞江承和他身旁的豫讓。


    虞江承心中好笑,說道:“你別這樣看著我們,我們沒有惡意,不過是閑來無事,找人打打架而已。”


    那名黑衣人眼角的肌肉,明顯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說道:“你們是什麽人?”任誰都不相信虞江承的鬼話,在虛無幻境內的時間本就是有限的,怎麽可能會有人閑到到處找人比試呢?


    豫讓湊到虞江承耳畔輕聲說道:“這家夥雖然隻有玄階巔峰的修為,但手裏的法器可不少,你可別輕易著了他的道。等會兒輸的太慘,我的老臉可沒地方擱。”


    虞江承一麵仔細地觀察,一麵笑道:“我和他之間的差距可不少,就算我敗了也很正常好嗎?”


    黑衣人見這二人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沉聲說道:“我勸你們速速離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虞江承微微一笑,說道:“不客氣就對了,你如果太客氣,我可就要畏首畏尾哩。拿出你的真本事,否則。。。哼哼!”言罷,怒喝一聲,璀璨的劍輝如同漫天盛開的皓月,瞬間將黑衣人罩了進去。


    黑衣人首次遇上這種一言不合就開打的人,眨眼間劍氣已到了跟前,說時遲,那時快,他抖出一件黝黑色傘狀的物品,一道碧藍的水牆在他的身前形成,輕鬆地將虞江承的劍輝封堵在了一米之外。


    虞江承表麵上仍然是輕鬆寫意,實則內心早就驚駭無比,這件傘狀的物品必然是豫讓口中的法器了。他退了幾步,心想:這麽一件不起眼的法器,竟然如此簡單地將自己的攻勢給化解了?那還打個鬼啊。


    黑衣人大致能夠分析出虞江承的修為,冷笑一聲,說道:“以你現在的功力,根本就破不開這件法器的防禦,我勸你還是乖乖地從哪裏來,回哪裏去。”他暫時還不想與其他人結仇。


    虞江承欣然一笑,說道:“戰鬥才剛剛開始呢。說真的,我不過是玄階二等,而你都已經是玄階巔峰了,拿這麽一件法器出來,會不會太丟人了?”


    黑衣人一怔,冷酷的臉龐立時陰沉了下來,沉吟說道:“既然你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還敢當麵叫囂,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虞江承從容說道:“兄台想要激怒我,隻怕是白費心機,閑話少說,除非你將我打趴下,不然今日我就要纏上你,不走了。”


    黑衣人收了法寶,冷哼一聲,眼裏射出凶狠無比的厲芒,一言不發地朝著虞江承掃去。


    虞江承大叫一聲:“來的正好!”


    一槍一劍幾乎是同時出擊。


    “鐺!鐺!鐺!”


    高手過招,首重是判斷,其次是謹慎。


    虞江承迎麵劈來的一劍,看似簡單,實則飽含著一種類似君臨天下的境界,將黑衣人的反擊和避退的路線都封死了,尤其是暗藏在其中的玄火,總能起到出其不備的作用。


    黑衣人輕視之心轉瞬即逝,換來的是凝重和謹慎,他沒有想到僅僅是玄階二等就有如此高超的劍意。


    黑衣人撥開虞江承淩冽的一劍,倏地橫到一旁,低聲說道:“你是天道宮的人?”在他記憶裏,也就隻有天道宮對於劍法的研究是最高深的。


    虞江承笑了笑,說道:“沒想到你還知道天道宮。不過你猜錯了,我目前無門無派,光棍司令一枚。”


    黑衣人露出一絲惋惜的神情,淡淡說道:“你若是出自天道宮,我倒是會留一手,不會殺死你。隻可惜,你太自以為是,而我最痛恨就是你這種人。可惜。。。可憐。。。”


    他舞出一道槍芒,這道槍芒在一係列詭異的動作之下,竟然織出一團白影,仿若是彌漫的白霧。


    白影所到之處,連空氣都被震開,如此神奇的招數,虞江承確實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虞江承原本是打算占著自己強大的自愈能力,與黑衣人勇拚到底,但是這要命的白影好似一團棉花,令他根本就使不出力,生出不知該從哪裏下手的無奈之感。


    顯然,在黑衣人奇異的招數之下,虞江承已經散失了主動權。


    但是,黑衣人的攻勢愈加猛烈,以虞江承的悍勇的性格,亦是被打得連連敗退。


    就這樣,虞江承咬緊牙齦,迎戰黑衣人如同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不停歇的狂轟爛炸。


    不消片刻,虞江承身上就掛滿了傷痕,左腿處被劈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甚是悲慘。


    虞江承心知肚明自己在修為和招數上敗得一塌糊塗,哪敢正麵迎擊,尖嘯一聲,迅疾無匹地劈出三劍,借力猛地翻身躍到了豫讓身旁,輕聲說道:“我敗了。”


    豫讓看了他一眼,分析說道:“你現在體會到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這家夥的槍法相當詭異,看似綿軟無力而又十分犀利,再加上你本身就處於劣勢,輸了也很正常,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黑衣人一呆,說道:“竟然是你!此前你還搶了我一件法器,快點還給我。”他對聲音很敏感,聽出了豫讓就是之前對他百般阻撓的偷襲者。


    豫讓微笑道:“既然到我手裏,哪有再還回去的道理。哈,你如果不服氣,過來跟我畫上幾招?”


    黑衣人心中一怔,長歎一口氣,說道:“說吧,來找我什麽事?”


    豫讓微微一笑,說道:“你別誤會,我確實是帶這個小子來找你單挑的。現在架也打完了,我們也該撤了。”


    黑衣人話鋒一轉,突然恭敬地說道:“前輩走好,日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來找我。對了,我的名字叫慕容雲臻。”


    果然實力決定了地位。


    他的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快,在豫讓身旁的虞江承不禁吐了吐舌頭,沒好氣地說道:“這小子臉皮真厚,變臉可比翻書還快。”


    豫讓很滿意慕容慕容雲臻謙虛的態度,哈哈一笑,說道:“虛無幻境關閉的時間也快到了,你也該提早做好離開的準備。”


    慕容慕容雲臻感激地說道:“我也正準備離開,有機會前輩一定要來我們滄月亭上做客。”


    虞江承和豫讓並不清楚慕容慕容雲臻的底細,滄月亭乃是sz市四大莊園之首,能住在這裏的人,絕非一般。


    豫讓笑了笑,說道:“好說,好說,日後一定要登門拜訪。”


    慕容慕容雲臻心中大喜,回禮說道:“小子恭候前輩大駕光臨。那小子先告辭了。”此前慕容慕容雲臻在豫讓麵前使出了全部的法器,依舊抵擋不住豫讓隨意的一擊,他很慶幸豫讓這種高手不是自己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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