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江承見狀,連忙起身恭敬地說道:“原來是有貴客到訪,難怪我的眼皮一直跳個不停。”


    他心裏打個突兀,暗忖司馬空是怎麽找上門來的。


    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明明跳的左眼,怎麽會來個災星。


    為什麽會把司馬空比作災星呢?那是因為虞江承認為司馬空是來興師問罪的。


    但是轉念又想,自己好像沒有對司馬沛珊做那些過分的事情來,何必要心虛呢?


    想到這裏,眼神從原本的怯意逐漸變得犀利起來。


    他和司馬沛珊兩人的關係,八字還沒一撇呢,當然,就算是未來的嶽父,尊重是可以的,但是叫虞江承屈於他人的威嚴之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司馬空作為長輩,怎麽可能會被年小那麽多的晚輩給蓋過一頭呢?


    於是乎,這兩人開始了眼神間的博弈。


    空氣中頓時彌漫著濃鬱的火藥味。


    現在就連夾在中間的司馬沛珊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豈料,司馬空發出一陣雄厚的笑聲,說道:“我的乖女兒,要是我晚來一步,說不定你們倆都生米煮成熟飯了。”


    此話一出,虞江承和陳雅靜愕然地相互間看了一眼,內心皆是同一個想法:這話該是由一個父親說出的?


    不過,通過這句話也可以得出,司馬空對於司馬沛珊的行蹤倒是了如指掌,而虞江承和司馬沛珊的日常往來,也是如數地落入司馬空的監控之中。


    當然,從側麵可以看出來,司馬沛珊在司馬空心裏,是有多麽地重要。


    司馬沛珊不悅地說道:“你又說糊話了。等下我告訴大姨去,讓她為我做主。”


    司馬空似乎很懼怕司馬沛珊口中的大姨,不由地打了個寒顫,說道:“你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可沒有做什麽對不起小淑的事情來。哼!這裏不是瀅水山莊,你今日休要拿小淑來擺我一道。”


    看來司馬空沒少被他的女兒相要挾。


    一個父親做到這個程度,也是少有的。


    況且,他這故作鎮定的表情,甭提有多麽地滑稽,惹得虞江承差點要笑出聲來。


    司馬空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小子,等下就拿你來開刀!”


    虞江承毫不在意地說道:“伯父,有話好好說,別傷了和氣。等下動起手來,萬一小子控製不住力道,傷了伯父可就不好了。”


    絕對是赤裸裸的威脅,然而,司馬空隻是微一錯愕,竟然沒再說話。


    司馬沛珊太了解自己父親的德性,無奈地搖了搖頭,忽然好奇地問道:“對了,你是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的?”


    司馬空深深地看了一眼虞江承,隨後愛憐地打量著司馬沛珊說道:“我一聽說有魔門的人來拍賣會鬧事,就馬不停蹄地趕到這裏來。你沒有受傷吧?”


    他是知道司馬沛珊會參加影宗的拍賣會,因為關心司馬沛珊的安危,一路上都是心事重重的。


    司馬沛珊指了指虞江承,說道:“幸虧有江承力挽狂瀾,不然我們可真的要栽在那裏了。”


    其實魔門的目標是嚴常郎手裏的仙品珍寶--琉璃槍,對其他人倒沒有什麽殺意,司馬沛珊等人如果想要離開,絕對是會放行的,甚至獨孤嬌希望那些無關緊要的人能夠離開,這樣她就不必多一份心眼留意這些隨時會暗箭傷人之人。


    其實魔門的計劃相當完美,畢竟是做了完全的準備之後的。可惜,千算萬算沒有意料到會出現虞江承這樣的高手。


    司馬空感慨一聲,說道:“沒想到連李紹辛都敗在魔門之手,哎。。。倒不是我瞧不起李紹辛,也不是想長獨孤嬌等人的威風,而是獨孤嬌她們從來都不按照常規辦事,令人防不勝防。而且,她們的功法精妙絕倫,層出不窮,更是讓人難以應付。結果,可是白白便宜了你這小子。”


    幾句話,不僅捧了李紹辛等人,又無形之中認可虞江承的能力,從而拉近和虞江承的距離,建立起信任的橋梁,於此可見,司馬空在社交方麵,有著過人之處。


    虞江承笑而不語。


    司馬沛珊叉腰說道:“厲害又怎樣?最後還不是都給江承打回老家了。”


    司馬空相當配合地翹起大拇指誇讚道:“真是英雄出少年。”


    虞江承捕獲到司馬空露出的感激神色,明白他心裏的想法,笑道:“過獎,過獎。”


    司馬空忽然聲音格外輕柔地說道:“我想和江承單獨談談可以嗎?”


    司馬沛珊先是一愣,隨後滿不在乎地說道:“行吧。雅靜,我們再去買點當地的特產。”


    陳雅靜放下手裏的茶具,說道:“好呀。”


    待兩人走後,司馬空示意虞江承坐下再聊,隨後坐在他的麵前。


    虞江承開門進山說道:“伯父,你想了解什麽,我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司馬空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和沛珊認識多久了?”


    虞江承思索片刻,說道:“三天。”


    司馬空詫異地說道:“三天?真看不出來,隻是三天你就能把沛珊治得服服帖帖的。”


    虞江承笑道:“我可沒有強迫她做什麽。”


    司馬空尷尬一笑,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自己的女兒,最清楚了。她從小就被我寵著,以至於家裏上下沒有人能夠約束得了她。不瞞你說,我剛才在屋外待了一會兒,聽了下你們的談話,嘿,真沒想到,一項傲嬌的女兒,竟然會對你那麽上心。而且,沛珊每一句話裏麵,都充滿著對你的認可。連我這個做父親的,這麽多年來,都沒有被這樣稱讚過。我可是羨慕嫉妒恨呐。”


    虞江承心想:以後談話的時候還是要多留個心眼,怎麽隨隨便便就讓其他人聽到談話內容呢。太大意了!


    司馬空旋又繼續說道:“雖然你們才認識三天,交情看起來很不一般,我想聽聽你對沛珊的看法。”


    虞江承沉思片刻,說道:“沛珊性格直爽,為人親和誠懇,哪裏有伯父說的那般刁蠻任性呢?”


    第一次的偶遇,司馬沛珊性情潑辣,確實令虞江承很不滿。


    不過,在之後的幾次相遇相談後,他發現這隻是司馬沛珊直爽的性格,而正是這個性格,再匹配她那甜美清越的聲音,給人一種獨特的吸引力。


    如果是個嬌蠻任性的小公主,虞江承那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司馬空陷入一陣沉思,虎目中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感,淡淡說道:“沛珊剛出生沒多久,府內闖入一名修為極高的凶徒。這名凶徒在府內亂躥,見人就殺,短短二十多分鍾的時間裏,死在他的劍下不少於百人。我們兄弟五人聯手才重傷凶徒。可是凶徒在重傷之下竟然闖入小夕的房間,要挾還在恢複調理中的小夕,哦,小夕是沛珊的母親。結果小夕受到驚嚇,傷口迸裂,失血過多,最終也沒能救過來。媽了個巴子!最可恨的是讓那個畜生給跑了。。。抱歉,是我太激動了,隨口而出的粗話。你別在意。”


    虞江承一點都沒有覺得司馬空的粗魯,反而覺得這才是真性情,安慰說道:“功夫不負有心人,上天一定會讓伯父找到凶徒,繩之以法的。”


    司馬空隻是做了短暫的調整,旋又說到:“這件事之後,我們就把財力和精力都花在組建這個龐大的信息網,希望借此,能夠找到這個畜生的下落。哎。。。可惜,可恨,十多年過去了,終究是無功而返。”


    虞江承心想:原來還有這麽一個故事,不過以司馬家族的信息網依舊沒能查到凶徒的下落,可見這名凶徒狡猾之極。說不定這名凶徒早就已經去了地府了呢。


    司馬空黯然說道:“你應該能夠理解做父母的心情。我就這麽一個女兒,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尤其現在她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更多接觸他人的機會。但是,修真界畢竟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沛珊心性善良,很容易受到他人蠱惑和欺騙。。。”


    頓了頓,又說道:“我也老了,不可能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所以,我還是希望她能夠找到一位疼她愛她的男人。”


    一開始聽著司馬空說的內容,還是挺正常的,哪個父母不會為兒女操碎了心呢?


    但是越聽到後麵,虞江承越發覺得司馬空像是故意撮合自己和司馬沛珊的味道。


    虞江承裝作滿臉糊塗的模樣,說道:“放心吧,伯父,我把沛珊當成親妹妹一樣看待,不會讓別人欺負她的。”


    司馬空暗忖臭小子你這是故意氣我的吧,明明我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你是有意裝糊塗不成?難道非要我說得清清楚楚?輕咳一聲,說道:“如果讓我知道你是個虛情假意的偽君子,膽敢傷害我家閨女,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一定不會饒了你。”


    叫外人去追求自己的女兒,司馬空那也是難以說出口的。


    虞江承苦笑說道:“就算借我一個豹子膽,都不敢呢。”


    司馬空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那你發誓。”


    沒想到老狐狸如虞江承也有吃癟的時候,慘笑說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呢。伯父隻要說一聲,小子還不乖乖地去泡。。。額,用心去追求沛珊,之後給她一個溫暖的家。”


    司馬空連連搖頭,心裏猶豫著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對還是錯。


    虞江承又繼續說道:“但是,我說但是啊,你可別生氣,萬一沛珊不認我這個人呢?”


    言外之意,司馬沛珊如果拒絕交往,虞江承也是沒轍的。


    司馬空籲出一口濁氣,正色說道:“我相信你的本事。”


    說完,不等虞江承開口,就起身正往門口走去。


    虞江承依舊坐在原地,低聲嘀咕著:“哪有做父親的,逼著別人追求自己女兒的。”


    司馬空回過身來,再次叮嚀虞江承,說道:“我們司馬家沒有傲視天下的野心,隻想做個不問世事的隱世家族,隻要讓我揪出當日的凶徒,我的心願也就了了。所以,你放心,我不會給你任何壓力的。”


    虞江承像個彈簧似的,從沙發上蹦起身來,掐著他那沙包大的拳頭,發出咯咯的聲響,淡然說道:“伯父放心,惡人未得到報應,隻不過時辰未到。小子還有點人脈,說不定能幫到伯父。”


    司馬空一對眼睛立時亮了起來。


    “一言為定!”


    等司馬沛珊和陳雅靜歸來之時,虞江承正趴在沙發上,睡得昏天暗地。


    司馬沛珊見自己的父親沒了蹤影,輕聲說道:“這家夥可真能睡,好端端的床不睡,竟然趴在沙發上睡覺,真是個人才。對了,你們明天幾點走?”


    陳雅靜躡手躡腳地走了上去,動作就像一隻鴨子,相當滑稽,逗得司馬沛珊“咯咯”直笑。


    在司馬沛珊的注視下,陳雅靜隨手將床上的被單蓋在虞江承身上,又回到司馬沛珊身旁,低聲說道:“九點半的火車。”


    司馬沛珊微笑說道:“哦,那我們還可以一起吃個早飯。時候不早了,不打攪你們休息咯。”


    說完就輕輕帶上房門。


    陳雅靜走到虞江承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呆呆地注視著他。


    此時的虞江承渾然不知有人正盯著他看,而是感覺自己來到一個全是被白色霧氣包圍的紅樹林裏。


    這片紅樹林很大,任由虞江承如何行走,都走不出去。


    他停下腳步,四處張望,除了清風吹著紅樹林發出颯颯作響聲,再無其他事物。


    給人一種空靈的感覺。


    虞江承呆了半晌,自言自語地說道:“我明明在酒店裏睡著了,怎麽會無緣無故來到這裏?難道是夢境?”


    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哎喲,還真疼,竟然不是在做夢。這裏到底是哪?是誰帶我來的?”


    這時,一陣清新的芳香從他的身後飄了過來。


    他回過身來,隻見一位身穿白色輕紗裙的女子輕移蓮步,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了過來。


    “你來啦!”女子的聲音透著一股仙氣,讓人聽了十分舒暢。


    虞江承大驚失色地退了一步,說道:“你是人還是鬼?”


    女子嬌媚地白了他一眼,忽然語氣大轉,冰冷地說道:“我等了你五百年,你才舍得回來見我一次?我巴不得自己是個鬼,天天纏著你不放。哼!”


    虞江承苦惱地說道:“美女,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吧?”


    女子輕聲笑道:“果然你記不起來了。”


    笑聲裏帶著幾許的無奈和悲涼。


    虞江承忍不住問道:“我們真的認識?”


    女子長歎一口氣,無奈地說道:“算了,是我逼你喝下的相思斷魂水,忘記也是正常的。”


    虞江承聽得目瞪口呆,實在是弄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來這裏,眼前的女人到底是誰。


    相思斷魂水又是什麽東西?


    他是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女子微聳香肩,繼續說道:“按道理,以你的修為是不可能來到此地的,哎,真不知道你是怎麽來的。不過,既然來了,就不妨坐下來陪我聊聊天。”


    說完,輕手一揮,做工精細的竹椅和竹桌出現在虞江承麵前。


    虞江承知道女子不是利用空間珍寶變幻出來的道具,而是一種類似戲法的招數。


    感歎女子戲法的神奇之餘,他不忘調侃說道:“難道就不能來點喝的嗎?”


    “如你所願!”言罷,兩瓶罐裝的咖啡出現在竹桌上。


    虞江承一點都不客氣,將咖啡拿在手上,搖了搖,開啟,頓時一股濃鬱的可可香飄逸在空中。


    “別人都是變出個茶壺什麽的,喝喝茶,閑情逸致。反而你比較另類,變出這麽個玩意來。”


    女子淡淡地“哦”了一聲,說道:“你不是最喜歡喝咖啡嘛。”


    虞江承驚歎說道:“有嗎?沒吧!”


    女子搖頭說道:“你如果不喜歡,我換個給你。”


    虞江承仰頭大灌一口,說道:“不必了,嗯。。。香醇而不膩,是個好咖啡。謝謝你的咖啡。”


    女子禮貌地招呼虞江承到竹椅旁坐下,淡淡說道:“你喜歡就好。咦,我一開始還挺擔心,沒想到你恢複得倒挺快的。”


    虞江承瞧了她好一會兒後,忽然露出一個驚歎的笑容,說道:“我想起來了,你不是影宗拍賣會上,那個坐在我後頭,不停地拋媚眼的女人。”


    “拋媚眼?嗬,我隻是想看看你變心了沒。”


    虞江承哈哈一笑,說道:“就算我被你蠱惑,又能說明什麽呢?至少你在大家的眼裏,是個很有吸引力的女人。難道你對自己的相貌沒有自信?話又說回來,你這身打扮可比之前要好上百倍。”


    女人一怔,疑惑問道:“好在哪裏?”


    虞江承想了想,說道:“我形容不出來,反正我喜歡你現在的打扮,優雅而清新,如同出水芙蓉,如同朝霞皓月。”


    女人欣然說道:“油嘴滑舌的男人。”


    既然有過一麵之緣,那麽對方肯定沒有惡意,虞江承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說道:“現在你能告訴我這裏是哪兒,而你又是何人?”


    女人定睛灼灼地望著他,好一會兒後,才徐徐說道:“聽風園,你有印象嗎?”


    虞江承默默地搖了搖頭。


    女人長歎一口氣,說道:“那你更加想不起來,這裏是誰建造的,又是為了誰而建造。”


    虞江承又是一陣搖頭。


    女人的嘴角逸出一絲苦澀的笑意,說道:“我心裏有個故事,一直想找人分享,可是,現在見到了你,又什麽都不想說了。”


    虞江承心中叫屈,麵前的女人難道是個瘋婆子不成?怎麽胡言亂語的。


    可是好奇怪,明明這裏那麽陌生,但是,又感覺似曾相識。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離開這裏。


    兩人沉默了良久。


    清風依舊吹打著枝條,發出颯颯聲,好似這裏的時間都沒有流逝過。


    難得這樣安逸一回。


    又過了一會兒。


    虞江承不打算繼續呆在這裏陪著奇怪的女人喝咖啡,而是起身往外麵走去,看看是否有什麽辦法可以離開這裏。


    女人見狀,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說道:“看來你是一刻都待不住。罷了,你走吧。”


    虞江承一怔,回頭微微一笑,說道:“你可以告訴我出去的方法嗎?”


    女人搖了搖頭,突然從指尖裏彈出一道紅芒,瞬間將虞江承籠罩在裏麵。


    下一刻,紅芒消散,虞江承的身影消失在她的麵前。


    女人的目光若有所思,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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