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惑先是搖了搖頭,旋又點了點頭,欣然說道:“你說的倒是有些通透。”


    虞江承閉目養神了一會兒,淡然說道:“方大哥,你有沒有覺得,整個修真界似乎被一雙遮天的巨手所掌控著。”


    方不惑皺眉說道:“你說的可是隱世四大家族?”


    虞江承搖頭說道:“非也!一開始我以為能夠左右修真界命脈的就是隱世四大家族。但是,經過這次間接的接觸,我發現他們根本就沒有這種能耐。細想之下,號稱修真界第一人的柳叔方也是沒有通天的本領。都說他為了維護修真界的安寧,保護柳家的長治久安,沒有去仙界發展,而是選擇留在這裏,其實我認為,他是受人指使,在這裏埋下生根發芽的種子,為的是日後有一線退路。”


    方不惑一臉茫然地說道:“去仙界不是應該更能兼顧這裏嗎?”


    虞江承皺眉說道:“或許仙界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麽美好呢?我們想一想,有多少年沒有人能夠渡劫成功,順利去仙界了?”


    方不惑微笑道:“並非不願意去仙界,而是確實沒有人能到達到渡劫的地步。想來有三百多年了吧。”


    虞江承思索片刻,說道:“就算悟性再差,或者說現在身處的環境大大不如從前,靈氣稀薄,但是三百多年,不說多的,足以成就一兩個吧?現在再去想想獨孤威說的那番話,反倒十分在理。我們不妨換個角度想想,如果我們去仙界隻能淪落為階下囚,任人宰割的下等生物,你還會有去仙界的衝動嗎?”


    方不惑被虞江承這番話所打斷,不知不覺陷入到深思之中。


    莫非三百年前,仙界發生了什麽重大的變故?以至於修真界的格局也發生了變化?


    所謂成王敗寇,仙界或許出現了可以隻手遮天的大人物。


    虞江承看著窗外逐漸黯淡的風景,琢磨著未來該何去何從。


    在修真界呆久了,已經忽視了人與人之間充斥著利益、欺騙和階層的關係。


    一旦有人貪婪權力,那麽,在權力的驅使下,就會湧現出一批不折手段,利益熏心的家夥。


    事出反常必有妖,修真界的太平說不準隻是表麵而已。


    好一會兒後,兩人同時回過神來,方不惑和虞江承相互間交換了個眼色,自嘲說道:“修為都還沒到巔峰,就開始胡思亂想,杞人憂天,太不應該了。”


    虞江承推了他一把,怪笑道:“提升修為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麽?你看小弟我才用了幾年,就到這境界,再過幾年,估計就能圓滿了,到時候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別提有多豪氣。”


    方不惑豎起大拇指說道:“看你每日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修行的速度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夠相比的。正好現在也是閑著,不如分享下你的秘訣如何?”


    虞江承在心裏琢磨一番,反問道:“方大哥,你可有想過,花非花,霧非霧,水中望月,霧裏看花?”


    方不惑細細品味一番,苦笑說道:“這些都是虛無縹緲之物?”


    虞江承微微一笑,說道:“若是你想盡辦法,讓這一切都變得真實呢?”


    方不惑楞了楞神,說道:“請恕大哥我遲鈍,既然是虛無縹緲之物,又如何讓它們變得真實呢?”


    虞江承在空中比劃幾下,說道:“比如水中望月,本身月亮是真實存在的,可是我們從水裏望去,又是被水麵扭曲了形狀和顏色,真假難分。但是,我們試著往水裏丟一塊石頭,這個時候,月影就成了一道道的漣漪。就像是我們看待修行這件事,其實,我們都是浮在表麵,而沒有了解真正的本質。我們現在就是需要一個外力。”


    方不惑想了想,說道:“你的意思,要我去打破一種。。。額。。。一種我們習慣的定律?”


    虞江承點頭說道:“是的,試著往裏麵丟一塊石頭,或許,你就能找到一條捷徑。”


    方不惑沉默片刻,忽然一對眼睛亮了起來,說道:“你仍未說得夠透徹,不過,你說的很對,或許我把條條框框都打破了,就能夠拚湊出一個新的見地。哦,我現在明白為何你能夠使出合眾之技,因為你把功法和心法分解得如同漣漪一般。方是方,圓是圓,嘿,你這家夥,真是個天才。”


    虞江承趾高氣揚地說道:“有時候,我們要從側麵分析問題。”


    忽然,他想到既然對仙界有著莫名的未知感,光靠一腔熱血是沒用的,何不從側麵分析,找到信得過的人一探究竟呢?


    首先,他想到了柳叔方和古南絮,但是很快又把這個想法給拋棄了,因為自己和柳叔方等人不過是表麵上的交情,十有八九是不可能會實情相告。


    其次,他想到了天道宮的門主嶽不曲,或許通過方不惑的身份可以拿到一些信息。


    再次,他想到了豫讓,這個有著空間法則能力的怪才,又經常出入仙界,肯定是知曉內情的。而且這次幫了豫讓一個忙,該是還個人情的。這點小事,想必他不會拒絕吧?


    很快,他又否決了這個想法,因為他和豫讓還有著師徒層麵的關係,再加上虛無幻境還需要靠自己來接手,所以豫讓很有可能會故意隱瞞。


    這家夥要是裝瘋賣傻,胡言亂語,我可是一點都分辨不出來真假。


    這時,虞江承想到了商均,這位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曆經千年的老怪物。


    若是連商均都不知道,虞江承絕對不會再去深究,因為這事足以證明背後之人的厲害關係。


    虞江承想到此前商均總是遮遮掩掩,深怕會被什麽人窺探。包括上古秘術,還有那些所謂的禁忌,這從側麵可以看出,未知敵人的強大和恐怖。


    不過,這麽些天過去了,不知商均是否解開封印,順利擺脫時戒的束縛。


    現在這枚時戒,他是根本就不敢去觸碰,生怕會影響到商均的逃生大計。


    方不惑又推了推虞江承,疑惑地問道:“江承,你在想什麽?”


    虞江承回過神來,輕聲說道:“方大哥,我忽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額,讓我一個人在這裏捋一捋。”


    方不惑打趣說道:“想你家的女人了?放心,隻要你康複,絕對不留你在這裏。”


    虞江承沒好氣地瞟了他一眼,說道:“掛念我的婆娘這麽多,我有什麽好想的?況且,我說想走,還沒有人能夠留得住我呢!”


    方不惑感慨說道:“是啊。你這多情的種子隨便撒一撒,就會有無數仰慕你的萌妹子對你死心塌地,甚至是為你獻身。。。哈哈,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我先去師傅那邊報道。”


    虞江承這次是一戰成名,除了獲得無數宗門拋來的橄欖枝,更是獲得無數芳心少女的青睞,難怪方不惑會如此調侃。


    方不惑哈哈一笑,灑然離去,留下虞江承一人獨自發呆。


    這時,屋外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濺落的水聲給人一種十分愜意的感覺。


    然而,在這安寧的氣氛下,卻是有一個危機臨近。


    虞江承的聽覺隨著境界的提升,達到了新的高度,隻要他願意,百米以內任何風吹草動,都無法躲過他的感官。因此,他隻是側身聽了聽,很清晰地感受到屋外多了一個人。


    這個人的氣息隱藏得很深,要是換成其它人,恐怕很難會察覺出來。


    就在虞江承猜測是敵是友,是男是女之時,突然破門聲響起,“轟”的一聲,一個黑影就像是一道閃電般,在碎木塵土的掩蓋下,朝著虞江承射去。


    虞江承隻感到一陣炫目的白光撲麵而來。


    “蓬!”


    原本虞江承所躺的木床被劈成兩截。


    “咦。。。小子,原來你已經蘇醒了。。。”


    若非提早知道有外人出現,早早做了準備,否則,此時被偷襲成功,至少也是傷筋動骨的結果。


    不過,這人不是一般人,偷襲不成,能夠立時展開下一次的攻擊,毫不拖泥帶水。


    “叮!”


    破天劍精妙絕倫地架在偷襲者兵器的鋒銳處,登時火花四射。


    雖然有驚無險地挑開對方的攻擊,但是虞江承的周身忽然生出無數雷芒,發出刺耳的嘶嘶聲。


    “轟。。。”


    雷芒就像是一個個威力十足的炸藥,頃刻間在屋內爆炸開來。


    虞江承首次見識到原來兵器的特性還可以這樣運用的。


    千鈞一發之際,虞江承借著爆炸的衝擊力,硬生生地將自己推出到屋外,以一個王八落地的姿勢跌落到草叢裏。雖然模樣相當地狼狽不堪,但是總歸是避開了正麵的衝擊波,沒有傷到本體。


    這一連串的攻擊,偷襲者可是施展過多次,屢試不爽,然而,此次,卻計劃落空,未曾傷虞江承任何分毫。


    最不利的是現在虞江承身處在廣闊的地方,自己不易隱藏身形,從而很難實施強有力的偷襲。


    正麵攻擊,很難讓自己的實力發揮出來。不過,此刻容不得他再去深思。


    偷襲者暗叫一聲糟糕,連忙追擊而至。


    然而,迎接他的是漫天的劍雨。


    “哼!雕蟲小技!”


    熾焱劍訣可是連唐浩然這種高手都不敢輕視的絕技,然而卻是被偷襲者一招就給震得支離破碎了。


    這樣的結果可是讓虞江承大跌眼鏡,畢竟在這麽多次的交手中,他可是從未體會到這般的無力感。


    偷襲者低沉說道:“虞江承,我隻是略施小計,你就被嚇得不敢動手了嗎?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可真是看走了眼。”


    這還真給他說中了,虞江承此刻內心深處生出了一絲不安和挫敗感,因為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接下來該如何應付眼前的困境。


    逃跑?該往何處逃?這個偷襲者在黑暗中似乎有著更為敏銳的身法,說不定自己還未做出有效的對策,偷襲者已經搶先封鎖所有的退路。


    原來隻要實力允許的情況下,對方根本就不會給你任何出招和逃逸的機會。現在,虞江承才真正明白,在絕對實力差距下,任何招數都隻是花架子。


    可是,他到底是誰?又跟自己有何深仇大恨,非要在這強者如雲的影學院刺殺自己。


    即便虞江承想破腦汁,都猜測不到對方的身份。


    他現在一麵想方設法拖住敵人,另一方麵期盼著有強者能夠來及時給予援手。


    不過,這麽大的動靜,遲早會有人發覺的。


    現在的關鍵不是如何戰勝對手,而是全身而退,明哲保身。


    偷襲者則是相反的想法,速戰速決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利刃出擊,發出一下清脆的激響,隨後,破空之聲響徹天際。


    偷襲者的的攻擊手法相當獨特,不僅有著捉摸不透的進攻方式,更是有種讓人整個人陷入到的泥塘裏麵無法自拔的能力。


    “鐺!”


    破天劍雖然歪打正著地點在利刃的鋒芒出,可是下一秒,利刃被震得四分五裂,像是一條九彎十曲的長蛇,以一種非常不合常理的方式激射向虞江承。


    “蓬。。。”


    虞江承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整個人往身後跌飛而去。


    幸虧虞江承躲閃及時,利刃隻是劃破表皮,擦身而過。


    不過,鮮血還是瞬間染紅了虞江承的衣衫。


    “嘶。。。”


    虞江承生平首次遇到如此難纏的對手,更是首次領略到有人會以傷人而不惜折損兵器。要知道,上等的兵器可遇而不可求。


    異端突變。


    偷襲者不知從何處又摸出一把泛著紫光的長劍,一道尖細的劍氣,正朝著他的下腹激射而去。


    馭器術原來還可以這樣使用?


    電光火石之間,虞江承扭身側劈,時機掌握得相當精妙,不僅有效地躲避偷襲者的攻擊,更是在絕境中,給偷襲者一個出其不意的反擊。


    豈料,人影一閃,破天劍撲了個空,隻是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紋。


    雖然隻是幾個呼吸之間,但是虞江承已經竭盡所能,為保全自己的小命而奮戰到底。


    身後忽然寒光一閃,無數劍芒呼嘯著朝著虞江承撲來,瞬間將他完全籠罩在殺氣之內。


    “靠。。。這家夥怎麽總是神出鬼沒的,而且,每一次換招都沒有時間空隙,難道不需要調息運氣的嗎?”


    虞江承這種內含靈蘊之人,有著充盈的靈氣,依然需要留有短暫的調息時間。


    “蓬。。。”


    虞江承雖然竭力所能,盡力逼開對方的鋒芒,然而,對方的攻勢實在是太過於刁鑽和猛烈,不一會兒的功夫,身上又多了十幾道傷痕。


    呼。。。呼。。。


    莫非我要死在這裏不成?


    求生欲望極強的虞江承已然顧不上許多,把身上藏著的保命的珍寶都使了出來,以擺脫偷襲者的窮追不舍。


    這些保命的珍寶可是自己軟磨硬泡,從豫讓和商均的手裏哄騙來得,還沒捂熱多日,就被自己用光了。


    即便如此,這些珍寶也就束縛偷襲者數十秒。


    實在是太肉疼了,這些可是自己準備著用來最後渡劫用的,現在全部用完了,卻是攔不住偷襲者的進攻步伐。


    偷襲者有意停頓了一下,冷哼一聲說道:“小鬼,本事不大,身上的好東西倒是不少。哦!現在沒有招了吧?領死吧!”


    虞江承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道:“老子就算死,也要刮你一層皮!”


    他的嘴裏噴出一大口鮮血,手裏的破天劍登時光芒大放,緊接著,一柄巨劍從天而降,怒海滔天般斬向偷襲者。


    正是破天一劍。


    偷襲者冷酷地說道:“你大概還不知道什麽叫絕望!”


    虞江承痛苦地說道:“絕望?嗬嗬。。。我長這麽大,還不知道什麽叫絕望。”


    偷襲者眼裏激射出一道殺意,淡淡說道:“我不和你做口舌之爭,很可惜,你是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隻見偷襲者猛提一口氣,劍指蒼穹,突然,紫光衝天,聲勢淩厲之極,瞬間就將破天一劍撞成粉末。


    虞江承滿臉的絕望和不甘,偷襲者看在眼裏,笑道:“絕望嗎?還有更絕望的!看劍!”


    接著倏地前衝,幻出千重劍影,罩向虞江承的周身。


    虞江承知道大勢已去,茫然地揮舞著破天劍,已經沒有任何章法。


    看來,一切都要結束了。。。


    突然,破天劍抖動兩下,一道夾雜著黑色條紋的藍光將虞江承籠罩起來,形成一道強有力的護罩。


    “蓬。。。”


    無數劍影撞在護罩上,一時間竟然無法攻克。


    鏗鏘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兩人以一道護罩相隔,不過半米的距離。


    虞江承絕境逢生,心態瞬間從絕望轉到留有希望。


    偷襲者十分不解,為何虞江承連地階都未達到的人,是如何幻出護罩的?


    “小鬼,你又從那裏討來的珍寶,好生厲害。”


    虞江承杵在原地,任由對方無情地劈砍著,心裏倒是樂開了花。


    偷襲者越打越心驚,眼見著火花四濺,卻奈何無法擊潰眼前的護罩。


    “蓬。。。”


    一連串的攻擊施展下來,護罩依舊是紋絲不動。


    虞江承籲出一口濁氣,笑道:“原來你也有束手無策的時候。”


    偷襲者把所有的招數都試了一遍,長歎說道:“你有種!”


    虞江承故作愕然地說道:“你就這麽走了嗎?不留下來繼續切磋兩下?”


    也不知是護盾的時間到了,還是上天跟他開了個玩笑,就在虞江承開始挑釁偷襲者之時,護盾突然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虞江承原地打了個寒顫。


    偷襲者見狀,以為虞江承體內的靈氣耗盡,無法再維持護盾,哪敢錯過如此良機,心中大喜,連忙化作一道紅芒,朝著虞江承身上砍去。


    虞江承蓄力而發,硬著頭皮迎上偷襲者的鋒芒。


    “鐺!”


    兩劍相擊。


    兩人都不由地地跌退兩步。


    虞江承是因為無法正麵硬剛偷襲者的威能,不敵,被硬生生地擊退。


    而偷襲者是純粹認為虞江承沒有靈力,無法再有任何招架之力,因此隻發揮出了五成的功力。


    其實,他是故意留一手,以防柳叔方會突然殺到。


    就因為他的錯誤判斷,反倒被虞江承占了便宜,迫使自己受到了一部分的反噬。


    一絲鮮血從偷襲者的嘴角逸了出來。


    虞江承心裏頓時樂開了花,這可是他初戰唯一一次傷到偷襲者的機會。


    忽然,遠處傳來渾厚的聲音:“賊子,休要放肆!”


    以偷襲者之能,竟然無法在這種情況之下斬殺虞江承,同時遠處傳來嘈雜的聲響,心中暗歎:這小子不愧是天選之子,竟然能夠三番五次地抵抗自己所有的殺招,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辦到的。


    臨走時不忘再施展殺招。


    “鐺!鐺!鐺!”


    虞江承有驚無險地避開偷襲者的攻擊,雖然最後一劍劈在自己的後背,慶幸是偷襲者出招過於倉促,最後一擊就連三成的威力都沒有,隻是在虞江承後背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傷痕。


    死裏逃生之下,虞江承感覺自己都要虛脫了,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口袋裏的讀物之時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李依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李依然並收藏口袋裏的讀物之時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