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


    林毅如同往常一樣,來到縣委縣政府辦公大樓,發現工作人員給自己打招呼的時候,充滿了敬畏。


    林毅明白,衛東青在東華島市玩女人被查的事情,應該傳出去了,縣委縣政府的工作人員對自己的態度也隨之發生了變化。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官場中人最愛關注領導的八卦。


    而見風使舵,趨利避害,這是官場中人最擅長做的事情。


    林毅來到辦公室,茶還沒泡好,縣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張鐵山就主動上門了。


    “林縣長,你這會忙嗎?我想跟你談點工作的事情。”


    張鐵山一臉諂媚笑容,說是要談工作,看上去更像是下屬請示領導工作。


    這一切,隻因為他聽說了衛東青玩女人被抓現場的事情,而且知道的更多一點——現場視頻落在了林毅手中!


    這件事,讓他在過去兩天裏坐立不安,既不敢打電話問衛東青具體情況,又擔心衛東青出事,然後他也要跟著完蛋。


    昨晚,他輾轉反側,做了一晚上的思想鬥爭,最終決定早上來找林毅妥協,表明態度,不再幫著衛東青對付林毅。


    “鐵山書記,你現在來找我談,不覺得晚了嗎?”


    林毅知道張鐵山的來意,冷聲問道。


    張鐵山睜著眼睛說瞎話:“林縣長,我本來周五就想找你談談,但你不在辦公室……”


    “鐵山書記,我不跟你談,稍後會有人跟你談。”


    林毅麵無表情。


    陸明那邊已經將張鐵山利用遠房老表劉國權,暗中控製清河大風洗煤廠的證據鏈收集齊全了,並且將證據上報給了雲山市紀委書記雷厲。


    除此之外,梁超和縣文聯副主席周苗苗的事情,周苗苗的老公也寫了實名舉報信,由林毅交給了市紀委書記雷厲。


    市紀委書記雷厲在昨天,特地給林毅打了一個電話,說今天會親自帶隊來清河。


    “林縣長,你的意思是?”


    再次聽到林毅的話,張鐵山先是一愣,然後心中有些莫名的緊張,那是做賊心虛的表現。


    林毅端起茶杯,做出喝茶的姿態,意思十分明確:走好,不送!


    張鐵山見狀,隻好不安地離開林毅的辦公室。


    他前腳剛走,縣委組織部長梁超後腳就進門了。


    梁超的姿態擺得更低:“林縣長,我想給您匯報一下工作。”


    “嗬嗬,梁部長,你是縣委組織部長,給我匯報什麽工作?你走錯門了吧,衛書記的辦公室在裏麵。”林毅冷眼盯著梁超,表情陰沉。


    相比張鐵山,林毅對梁超更不爽——這是一個為了抱領導大腿,毫無底線的人!


    梁超麵色難看道:“林縣長,我今天早上給下麵人安頓了,沒有讓他們帶沈楚楚同誌去市醫院做檢查……”


    “梁部長,你不用跟我說這些,我也沒興趣聽!”林毅冷聲打斷。


    林毅的話讓梁超心頭一震,但他還是想挽救一下:“林縣長,我其實一點也不想安排人去調查沈楚楚同誌,但衛書記一直向我施壓……”


    “梁部長,你省點力氣,回頭跟組織匯報吧!”林毅眉頭一挑。


    跟組織匯報?


    梁超臉色瞬間大變,眉目之間有著難以掩飾的惶恐:“林……林縣長,你的意思是?”


    “叮鈴鈴——”


    回應梁超的是電話鈴聲。


    辦公桌上的座機電話響了,林毅看到是縣委辦公室主任陳媛的來電,便當著梁超的麵接通。


    很快,聽筒中傳出了陳媛的聲音:“林縣長,衛書記讓我通知您,市紀委雷書記早上九點到縣裏,要在縣委辦公室組織召開座談會,請您準時參加會議。”


    “好。”


    林毅不動聲色地回了一句,然後發現梁超已經麵無血色了。


    顯然,梁超聽到了縣委辦公室主任陳媛的話。


    早上八點五十五分。


    林毅來到縣委會議室。


    除了衛東青之外,所有縣委常委全部到了。


    張鐵山和梁超兩人看到林毅進門,身子像是觸電一般,不由一哆嗦,額頭上早已滲出了冷汗。


    縣委宣傳部長、統戰部長,望向林毅的目光,充滿了敬畏。


    他們都聽說了衛東青玩女人被抓現行的事情,知道市紀委書記雷厲今天下來座談,極有可能和這件事有關。


    那天,林毅在民主生活會上明顯處於劣勢,結果短短幾天之後,就要贏下和衛東青升級後的爭鬥,怎能不讓他們敬畏?


    不光是他們,就連兩名常委副縣長和縣武裝部長張軍,都覺得林毅有些可怕,同時慶幸自己在林毅這個陣營!


    九點鍾。


    在眾人的等待中,縣委書記衛東青,陪著市紀委書記雷厲走進了會議,市紀委監察室的工作人員,跟在兩人的身後。


    衛東青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黑眼圈很重,眼圈裏布滿了血絲。


    市紀委書記雷厲則是一臉嚴肅。


    不過,當他的目光看向林毅時,表情迅速變得親和了不少,甚至還對林毅微微頷首,算是跟林毅打招呼。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知道,林毅已經贏得了和衛東青的爭鬥。


    而且,原市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吳誌強被查之後,身為市委常委的紀委書記的雷厲多了一個身份,市委副書記。


    這讓他的政治地位提升,未來發展前景變得更加廣闊。


    而他很清楚,如果不是林毅查辦吳誌強,並且提醒他,要借著中紀委調查組辦案期間,在全市範圍內開展廉政自查活動,拍死以市府辦二科科長夏立為代表的一群蒼蠅,組織上不可能提拔他,反而他還會受到吳誌強事件的牽連。


    畢竟,吳誌強等人出事之後,引起連鎖反應,嚴格意義上來講,屬於坍塌式腐敗。


    這一切,讓雷厲對林毅心存感激。


    “同誌們,因為我們縣委領導班子出現了一些問題,雷書記今天特地帶隊到我們清河縣,召開座談會。下麵,請雷書記講話。”


    衛東青主持會議,說完之後,率先帶頭鼓掌。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要鼓掌,但被雷厲揮手製止了。


    “同誌們,在今天座談會開始之前,我先通報兩件事。上周,市紀委先後收到關於清河縣縣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張鐵山,和縣委組織部長梁超兩人違紀違法的實名舉報信。這兩位同誌就不用參加今天的座談會了,按照規定接受調查。”


    雷厲沉聲開口,目光先後冷冽地從張鐵山和梁超兩人身上掃過。


    雷書記竟然是來查辦張鐵山和梁超的?


    愕然聽到雷厲的話,除了知道內幕的陸明和衛東青之外,包括縣長何華在內,其他縣委常委以及辦公室主任陳媛,都被驚呆了!


    “噗通!”


    仿佛為了回應眾人似的,張鐵山和梁超兩人,均是嚇得麵無血色,渾身發軟,心肝都在發顫!


    其中,張鐵山知道自己的問題十分嚴重,驚嚇過度,撞翻了椅子,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市紀委的工作人員,立刻上前,兩人一組,直接將張鐵山、梁超兩人架了出去。


    隨著兩人離開,今天的座談會才正式開始。


    說是座談會,實際上是雷厲以張鐵山和梁超兩人的問題,給所有人上了一堂廉政教育課。


    但雷厲在座談會期間,對衛東青的問題隻字不提。


    衛東青沒事了嗎?


    會議結束後,除了林毅之外,幾乎所有人心中都有這樣一個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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