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好快啊,轉眼就一個月了。”


    農曆五月一號一早,林恒醒來後突然看著天花板發出感歎。


    今天是陽曆的六月十八號,他重生回來一個月了。


    “是啊,都一個月了。”


    秀蘭也看著天花板,恍惚間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一個月家裏變化太大了,丈夫浪子回頭上山打獵,如今他都賺了三百塊錢了,在以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家裏也是每天都有了可以吃的肉,她都胖了好多。


    新房子也蓋了,還被丈夫弄得溫馨舒適,格調滿滿。


    明天就要徹底分家,從此和丈夫女兒一家三口過日子,可以預見的未來似乎充滿了幸福和美好。


    “有點像做夢。”


    秀蘭湊到了林恒身邊,兩人抱在一起,聽著對方的心跳,一句話不說,也沒有其他動作。


    過了一會兒,曉霞醒來秀蘭才穿衣將她抱起來。


    林恒躺了一會兒,才起床。


    洗臉的時候,他發現林母泡了豆腐,當有喜慶的事情林母總會做豆腐。


    “今晚有豆腐腦吃了啊。”林恒有些懷念,不同於後世那些賣的滑嫩的豆腐腦。


    這個年代的豆腐腦很粗糙,因為過濾的布是粗布,有豆渣過去,帶著時代特有的味道和印記。


    生產力落後的時代,一碗豆腐腦都算是大餐。


    “上次吃還是過年呢,我也想念了。”彩雲憧憬的說。


    “誰吃知了猴啊。”


    吃早飯的時候,林母拿出了一盆知了猴。


    “你們昨天晚上還去撿知了猴了?”林恒有點驚訝。


    “我和媽去的,上次吃了就愛上了。”大嫂劉娟笑著說。


    很顯然,他們等梁木匠離開已經等了好久了,梁木匠一走立馬就去抓了。


    “最近這段時間很多,天天吃都沒問題。”


    林恒夾了兩個,笑著說。


    吃了早飯,林恒去把昨天買的羊崽子拉到了門前麵拴著,讓它吃路邊的草。


    放一隻羊不難,隔一段時間拉著繩子換一個地方就行了。


    家裏人今天也都沒去幹農活,林父在給挖新房子的路,把院子外麵的路修平整。


    林恒把羊栓好了,就和媳婦把新房子收拾了一遍。


    主要是整理衛生,把家具放到位,方便明天入住。


    弄完了這些,林恒就說:“回去裁紅紙,我來寫對聯。”


    “好。”秀蘭點頭。


    回到老房子,秀蘭拿出剪刀裁紙,林恒找出了家裏的老毛筆,拿溫水泡開。


    墨水則用的是彩雲的鋼筆水,家裏也沒墨,隻能將就著用了。


    略微比劃了一下,林恒就下筆了。


    上聯:新居璞玉琢磨光。


    下聯:舊夢金砂洗盡汙。


    橫批:喬遷大發。


    林恒寫的時候,彩雲林母都在看。


    “哥,你毛筆字還真不賴。”彩雲有點驚訝。


    這字雖然說不上多驚豔,但方方正正,有板有眼,也不難看。


    上一世,作為一個六十歲的老年人,他自然對這種老年運動有所涉獵。


    畫畫,國畫都報過班,隻是水平很業餘,隻能自娛自樂嗎,但在這個年代的農村還是很能打的。


    “這啥意思啊?”林母文化不高,每個字她都認識,但是連在一起就有些搞不明白了。


    “我知道,大概的意思是說新居像未經琢磨的玉石,會煥發光彩,下聯是比喻舊有的夢想如同金沙,被洗幹淨了就會發出光芒。”


    彩雲舉著手翻譯說。


    “林恒,給我也寫一副吧。”大嫂劉娟開口說。


    “當然沒問題。”


    林恒點點頭,給大哥大嫂寫了一副更簡單的。


    上聯:喬遷喜天地人共喜。


    下聯:新居榮福祿壽全榮。


    橫批:大吉大利。


    對聯寫完,又寫了幾個福字,幾個恭喜發財的小橫幅。


    弄了這些,接著就是收拾老房子裏的東西,全都裝好,方便明天搬家。


    收拾完了都已經中午了,林恒將羊崽子換了一個地方拴著,然後回家吃飯。


    下午,他帶著雄霸上了山,想要看看能不能打到一些獵物,明天搬家吃。


    也不知道是不是新手保護到期了,還是最近上山采菌子的人太多。


    林恒在後山轉了一圈,比昨天好一點,發現了幾隻鬆鼠,還是遠遠就跑掉的那種。


    “這種感覺真是似曾相識啊。”林恒感慨著。


    上輩子釣魚也是這樣。


    “汪汪!”


    雄霸發出了一聲呼喚,不知道在表達什麽。


    “不行,這裏弄不到我們就去三葉溝,今天必須弄一個獵物回來。”


    林恒搖了搖頭,搬新家必須得弄個獵物回來。


    帶著雄霸從後山下來,沿著馬路往上走了三公裏,進山又走了一公裏多的山路,來到了一個滿是藤蔓的溝裏。


    這就是三葉溝了。


    這溝裏全都是各種藤蔓,形成一個個綠色的小山包。


    這裏麵主要是五味子藤,獼猴桃藤,最多的是一種被經常用來當繩子的‘鍋條藤’。


    具體的學名林恒也不清楚,隻知道它藤蔓非常堅韌,農村一般捆東西用的都是它,葉子還能喂豬。


    等走到這溝裏,林恒就已經渾身發熱,汗流浹背了,路太遠了。


    “還好這裏沒啥人。”走了幾步,沒看到人影,林恒總算是安心了一點。


    來到溪水邊洗了個手,山溪冰冷,夏天洗一下真的是透心涼,爽死了。


    “汪汪!”


    雄霸看林恒洗完了,鑽進去打了個滾,將全身都打濕了。


    “休息一會兒再說吧,等天色晚一些應該就有獵物的動靜了。”


    林恒在找了個樹蔭休息,享受難得的陰涼時刻。


    頭頂的樹枝上,五味子藤條纏繞,一串串青澀的五味子垂落下來。


    這個時候它們才剛剛結果,等到成熟還得到中秋節前後。


    看了看天,他估計已經下午四點五了,自己現在還是兩手空空。


    “走吧,我們往上走看一看。”


    休息了十幾分鍾,林恒摸了摸雄霸狗頭,一人一狗繼續上山。


    沿著三葉溝的一邊,尋找獵物。


    往山上走了沒多遠,林恒突然聽到清脆的踩踏樹葉的聲音。


    “真是仙樂啊。”林恒深呼了口氣,盡量壓低腳步往上靠。


    不多時,便看到了這些聲音的發出者——一群小野雞。


    估計兩三個月大,一二兩左右,在林子裏嬉戲。


    “小雞崽子啊。”搖了搖頭,林恒放棄了出手,浪費一支箭都劃不來。


    “嗷嗚~”雄霸有點躍躍欲試,想要追趕。


    “沒必要,弄出動靜就打草驚蛇了。”


    林恒搖搖頭,製止了雄霸。


    爬著爬著,一人一口就來到了半山腰,一路上沒啥收獲,到了這裏後鳥叫聲還格外尖銳,讓人有些煩躁。


    林恒搖了搖頭坐下了:“休息吧,等再晚一會兒吧。”


    反正他拿的有手電,也不怕天黑。


    “我靠!!”


    剛坐下,林恒嚇得一頭站了起來,連忙換了一個位置。


    因為在他剛剛坐下的位置旁邊,一顆野桑樹的枝杈上,有著一條漂亮的翠青蛇。


    翠青蛇是無毒蛇,但是突然看到還是嚇了他一跳。


    這條翠青蛇正在進食,進食對象是樹杈上鳥窩裏剛孵化沒多久的雛鳥。


    “難怪我說怎麽鳥叫這麽尖銳啊,感情是兒子被一窩端了。”


    搖了搖頭,林恒坐在遠處靜靜的看著這一幕,沒有出手救助的意思。


    他甚至覺得那條翠青蛇更有魅力,這可能是他比較喜歡這個蛇的緣故,小時候還養過一條。


    慢慢悠悠的將雛鳥吞進肚子,它才爬下了樹,鑽進了一個石縫消失不見。


    遠處淒厲尖銳的鳥叫聲響了一會兒,也沒了後續,顯然是已經認命。


    “咕咕咕!!!”


    天色漸暗,五點多,一聲金雞啼鳴聲竟然在林恒對麵不遠處的山排上響起。


    當時,林恒就一個機靈站了起來,多半天了,終於是來點像樣的獵物了。


    拿上弓箭,林恒悄咪咪的往過摸,聽著聲音,他足足花了二十多分鍾才靠近。


    此時天空中隻能看到火燒雲,無法看到太陽了。


    林恒看到了站立在橡子樹下的這隻金雞。


    一隻漂亮的公金雞,也叫紅腹錦雞,頭上有著一抹金黃色的毛發。背上是孔雀綠、橙色、藍綠色三色的羽毛。肚子上羽毛全都是紅色的,這也是它紅腹錦雞名字的由來。


    身後,漂亮的尾羽得有五十多公分,花色中夾雜著藍綠色紋路,站在那裏就神采非凡,不似人間之物。


    丈量了一下距離,林恒估摸著有三十多米,這隻雞還沒發現他。


    偷摸的,他又往前有了五六步,不敢再前進,舉起弓,搭上箭,屏息一秒,滿弓飛射而出。


    咻的一聲,利箭發出與空氣摩擦的嗖嗖聲,不等金雞反應過來,一箭從其胸口貫穿,插在了它身後的地麵。


    “嘎達!!”


    雙腿和翅膀扭動了一下,就徹底的失去了生命。


    “汪汪!!”


    雄霸興奮的跑過去將圍著金雞轉圈,這又是全新的一個物種。


    “解鎖新的物種。”


    林恒將插在地上的箭拔了出來,雞血順著箭身流了出來。


    掂了掂,他估計隻有一斤多,拔了毛可能就隻有七八兩肉了。


    這很正常,成年的紅腹錦雞最多就兩斤,隻有這麽輕的身體才利於飛行。


    不過其肉質確實沒的說,比野雞還要美味一些,骨頭都可以直接嚼碎。


    將箭拔出來,林恒將金雞提在了手上,繼續尋找。


    夏天打獵最困難的一點就是尋找,樹葉太多了,不依靠叫聲實在是難以發現。


    在林子裏,你僅能看到自己前麵十米的視野。


    隻有冬天樹葉落了,才是打獵的好時機。


    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能再聽到野雞或者金雞的叫聲。


    “山下走吧。”林恒搖搖頭,感覺沒希望了。


    打著手電沿著溪流往下走,林恒有些期望這山溪裏能發現條鱉或者烏龜。


    可惜這條山溪比白石溝的溪流小很多,溪石斑都沒幾條,烏龜和鱉都沒能看到。


    “跑了兩麵山,就打到了一隻金雞,真難啊。”


    下了山,林恒揉了揉酸痛的雙腿吐槽道,打獵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他這還算好的,有時候跑兩三天,都有空手而歸的。


    當然,他不可能空軍,隻要思想不滑坡,不嫌棄獵物小,就不會空軍的。


    回到了石板河,林恒打著手電沿著河往下走。


    唯一的收獲是一條躺在河床上的黃鱔,被他一把抓了起來。


    到了家,遠遠的他就聞到了豆香味,連忙加快了腳步。


    “二爹,有收獲嗎?”


    看到雄霸先回來,大侄子林偉第一個跑了出來。


    “運氣不好,跑了一下午就一隻金雞。”


    林恒提了提手中的金雞。


    “這也太漂亮了,二爹你太牛了。”林偉接過去是看了又看。


    “可以了,打獵本來就沒那麽容易,你這運氣夠可以的了。”


    進屋林父安慰說,他本以為林恒今天會空手而歸的。


    “是的,已經很厲害了。趕快去吃豆腐腦吧,都給你扣起來了,金雞交給我們處理。”大哥林嶽拍著林恒的肩膀說道。


    “把羽毛全都幹拔下來,我留著有用。”林恒說。


    “好嘞,你放心吧。”林嶽點頭。


    林恒還沒進屋呢,秀蘭就端了一大碗豆腐腦出來了,上麵澆的是藿香葉大蒜辣子。


    這個年代糖太貴重,吃的都是鹹豆腐腦,甜的是後來生活好了才出現的。


    “太好吃了。”林恒吃了一口沉醉的說道。


    他覺得這種粗的豆腐腦比那種細的和奶油一樣的豆腐腦好吃多了,尤其是配上靈魂藿香葉大蒜辣子。


    林母看了他一眼:“再好吃也隻有那一碗,其他的都做成豆腐了。


    今天晚上還有豆渣餅可以吃,你要吃嗎?”


    豆渣,後世用來喂豬的,但這個年代,窩窩頭都是人吃,更不要說豆渣了。


    自然是摻一些麵,放鍋裏烙成豆渣餅了,而且都幾乎不放油的那種。


    “來一個。”林恒點點頭,他也好久沒吃這東西了。


    林母給他拿了一個,林恒一口下去,難以的點了點頭:“一如既往的難吃啊。”


    粗糙的豆渣直接吃有股淡淡的甜味,更多的是粗糙難吃的口感,讓人難以下咽,還是得來一些辣子才能吃的下去。


    林母翻了個白眼:“真該讓你體驗一下我們小時候吃樹皮的生活,餓三天豬食都是香的。”


    林恒嘿嘿一笑:“這不是吐槽嘛,我還是在吃啊。”


    晚上的飯就是豆渣餅,菜有三道:酸辣洋芋絲、大蒜辣子拌豆腐、酸蘿卜絲炒臘肉。


    此外還有一個洋芋(土豆)疙瘩湯。


    就著菜吃,豆渣餅也不算是特別難以下咽了。


    吃了一個餅,林父把筷子放下了,看著兩個兒子兒媳說:“明天搬新家,今天就來分一下家吧。”


    “財產沒啥分給你們的,蓋房子林林總總花掉了七百多塊錢,昨天給你們買東西一百,賣人參的錢就不剩下什麽了。


    家裏稻穀還有四百斤,我給你們每家裝了一百斤。麥子也還有三百斤,也給你們一人一百斤,足夠吃到今年豐收了。


    其他的就沒啥給你們的了,主要是分一下山林和地。”


    停頓了一下,吃了口豆腐喝了口洋芋疙瘩湯。


    林父才又繼續說道:“咱們家一共有六百畝山林,三十畝地,這些本來就是按照人口劃分的,本來就有你們的份。


    現在你們可以自己挑,挑兩百畝山林,十畝地,水田不能一家子全部拿走,隻能挑三分之一。


    現在你們思考吧,我猜你們之前肯定就已經想過了,想好了,過些天就把戶口分開吧。”


    大哥林嶽點點頭,看向林恒:“老弟你先選吧。”


    他這話讓自己媳婦劉娟頓時不開心了,你是老大,你怎麽老讓你弟弟先選呢。


    林恒本來就有本事,再把好地選了過去,他們以後可怎麽生活啊。


    林恒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父母,笑著開口道:“我和秀蘭早就商量好了。”


    “你們商量的要哪些?”林父看著他和秀蘭。


    “山林就是村子西邊的整座紅楓山,差不多就是二百畝多一點,土地就是紅楓山腳下的那十畝土地。”


    林恒笑著說道。


    他這話一出,除了秀蘭,所有人都是一愣。


    “你確定?”林父看著他,以為他開玩笑呢。


    林恒大哥大嫂也是一臉不可思議,家裏那麽多好地方,林恒你怎麽選了個最下等的地方啊。


    “確定,就是那一塊。”林恒點頭道。


    “那一塊可都是沙土啊,比黃土和黑土都差遠了,你不選兩塊好地小心回頭吃不上飯。”林母提醒道。


    “沒事,我們就看上那一塊土地了,確定就要紅楓山那一塊。”林恒堅定的搖了搖頭。


    “行吧,確定了就不能變卦了。”林父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和秀蘭怎麽想的。


    到這個時候他不能偏頗,要啥都是自己選的。


    “你們兩個呢?”林父又問道。


    “林子我們要水井溝那邊的八十畝,二郎溝的六十畝,大梁上的六十畝。


    地的話,我們要河對岸的三畝坡地,上河的兩畝水田,紅楓山對麵的四畝土地,還有我三爹附近的那一畝坡地。”


    林嶽開口說道,顯然這也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


    相比於林恒,他們的選擇就正常了很多,林子有近的,也有遠的,有雜木林,也有純鬆樹和橡子樹的林地。


    土地也都是一樣,沒有把好地都占完,拿了有五分之三好土地,五分之二貧瘠一些的。


    本來他們是想再拿一塊貧瘠一點的,但是紅楓山被林恒全部拿了之後,貧瘠土地沒幾塊了。


    “選好了林恒你拿筆來,寫個條子,按上手印,我改天拿到村上去蓋個章子,免得以後因為這個鬧矛盾。


    至於我和你媽的贍養問題,暫時還不用你們操心,等我們老的幹不動活了再說吧。”


    林父看著四人說道,他雖然隻有小學文化,但對事理卻很明白。


    不管怎麽樣,親兄弟也得讓他們把賬算清了,免得以後扯皮。


    “好嘞。”林恒覺得這樣做挺好的,轉身去拿紙和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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