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像是才睡著的樣子,裝在門上的內部廣播就響起了“起床號”。


    宿舍裏四個人嘴裏罵罵咧咧,蹬開被子,翻身起來。按照位置還相當有序地排隊進了衛生間。迅速穿好衣服鞋子,迷迷瞪瞪地到樓下集合,準備出操。“艾哥”給小武說,你就在我們班。記住是“農經班”,就是農業經濟班。邊走邊介紹。全班三十七個學員,編為三個小隊,大家輪流當小隊長和班長。這個月陳實當班長,我們是第三小組。組長是我。


    說話間,就到了操場,四邊水銀燈明晃晃的射眼睛。


    一陣陣整隊集合的口令聲響起。


    “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報數……稍息,立正!”


    “班長同誌:第三小隊早操前集合完畢,請指示!”


    “稍息!”


    沒想到艾金龍的口令還有點樣子。班長陳實的口令也不錯。各小隊報告完畢後,陳實對全班開始整隊並向學員大隊值班領導報告:“大隊長同誌,農經班參加早操人數應到三十七人,實到三十七人,現已整隊完畢,請指示!”


    “稍息!”


    然後緊接著“畜牧班”、“養殖班”、糧種班”、“林果班”逐一整隊報告完畢!


    學員大隊長發出洪亮有力的口令:“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稍息!”


    “刷”的一聲隊列中近三百學員發出整齊的稍息聲音。


    “同學們”


    隊列又是“啪”的一聲立正。


    “稍息!”


    “今天早操內容:因為農經班昨晚新到一名學員,為培養大家感情,農經班今天十公裏,其餘各班五公裏。老規矩,各班最後三名取消早餐。各班依次帶開。”


    ”這不是幫我拉仇恨嗎?”小武心頭嘀咕。


    ”農經班,向右轉,跑步走!”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隊列回應“一二三四”,還真別說,有點氣勢如虹,排山倒海之勢。先跑一圈小操場,再開始跑大操場,然後就是轉圈圈。二十分鍾過去,五公裏結束的班級就在跑道邊上看熱鬧。還幫忙加油。還一邊指指點點,“哪個是新學員?”“是不是這個?”“這個,這個,你看膚色嘛,還不黑”、“對對對,就是他!”“喲,還有點小白臉的潛力哦”、“小白臉,嘿嘿,一個星期就成黑旋風!”


    大家在邊上幸災樂禍。


    陳實嘴巴上朝他們吼,“滾滾滾,還不回去整理內務。你們自己都還有三個倒黴蛋。”


    “農經班的同學們,不要管邊上那些黑老鴰亂叫。魏小武同學到了我們班,就是大家的兄弟,不要被他們挑撥離間。大隊長讓我們跑十公裏也是鍛煉我們,而且這樣同甘共苦下來大家感情才好。加油!”


    “一二一,一二一,嚴格要求!”


    “嚴格要求,嚴格訓練。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農經班的學員用震天的呼號回應著其他同學善意的打擊。小武沒事就在堅持跑步,相對於其他同學還相對輕鬆。整個班沒人掉隊。三十七分鍾,算是全體合格。


    隊伍放鬆活動之後,陳實整隊:“魏小武”


    “到!”


    “出列!”


    “是!”


    小武邊出列,邊扣剛才跑步解開的扣子,站在隊列前。


    “這位就是我們班新來的學員魏小武,今年十九歲。已經有大學文憑了,還來學習。大家不要欺生,昨晚已經有人吃了苦頭了。”


    大家不由自主地看向隊列中的冉萬三、吳清水臉上的青紫。哈哈大笑起來。


    “安靜!”


    陳實接著說,“中午大家加餐,不過不是小武請客,是萬三同學。大家掌聲鳴謝!”


    隊列中又是整齊的“啪啪啪,啪!啪!啪!”


    “回去以後,大家迅速整理內務,打掃衛生,準備用餐!”


    “解散!”


    “殺!殺!殺!”


    小武跟著大喊三聲“殺”。感覺神清氣爽。


    解散後大家三三兩兩回到宿舍,有的還在路上打趣冉萬三,“謝謝冉公子”、“老板大方,討三個婆娘!”


    逗得冉萬三哭笑不得。


    回到宿舍,大家迅速洗漱完畢,整理內務。就是疊豆腐塊。然後把雜物,換洗衣物入櫃,鞋帽擺放整齊一條線,洗漱用的桶,盆,口缸,牙刷牙膏,香皂盒,毛巾通通一條線,毛巾也逃不脫強迫症的魔爪,必須也是豆腐幹。收拾下,房間簡潔明了。大家都沒手機手表,牆上一個掛鍾,一個內部廣播音箱。個人衛生自己負責,公共衛生大家輪流值日。除非輪值當小隊長或者班長,順序就順延。每周評比一次內務衛生,前三名宿舍加生活費,而自然而然,這加的生活費標準就是從後三名那裏扣。很公平。除了內務衛生評比,還有其他的各種評比,每次都獎勵就是生活費,懲罰也是生活費。最後畢業時總評前三名的可以授予少尉軍銜,其他的都要到單位見習半年才予以授銜。也很公平!


    小武沒說話,聽著大家給自己傳經送寶。不過心頭在想,“我是少尉軍銜來的,要是畢業我是優秀學員那怎麽獎勵呢?這是個問題”。開始糾結。


    門後貼著一日生活製度。


    “6:30-6:40 起床


    6:40~7:40 出操


    7:40~8:00 整理內務衛生


    8:00~8:30 早餐


    8:40~11:40 操課


    11:50~12:20 午餐


    12:30~14:30 午休


    14:40~17:40 操課


    17:50~18:20 晚餐


    18:30~19:30 自由活動


    19:40~21:40 晚自習


    21:40~22:00 洗漱、就寢


    備注:每周各班組織一次晚點名,學員大隊組織一次晚點名。操課四十五分鍾休息十分鍾。”


    大家集合早餐。


    用餐前例行整隊報告。


    大隊長一個文質彬彬,戴著金絲眼鏡的黝黑臉龐的中年人,同樣穿著和大家一樣的沒有軍銜標誌的軍便服,隻有胸牌和大家不一樣。應該是學員是綠牌,勤務人員是紅牌,管理人員是黑牌。


    大隊長宣布:早操除了農經班以外的四個班最後三名出列,打掃操場衛生,其餘同學開飯。


    這時隊列裏人員很多臉上綻放笑容,卻不敢出聲。


    值班大隊值班員起頭:“團結就是力量,預備起!”


    值班員是懂大家的,開飯心切,沒有要大家唱用時比較長的開飯歌。(華國軍隊係統一直要求開飯前,開會前必須有歌聲,鼓舞人心,所以很多老兵戲稱開飯前的歌為“開飯歌”)


    “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


    歌畢,大家依次進入飯堂用餐。


    到了打餐台刷卡取餐。


    品種也算過的去。佛海那個培訓班招待所比起來就有欠缺了。白水雞蛋,包子,饅頭,稀飯,麵條,米線。佐餐的有酸醃菜,泡菜,涼拌菜,豆腐乳。


    大家保持著”食不言”的規定。自顧自用餐。


    這時,林發文大隊長站起來,說:我們昨晚來了一個新學員,請站起來給大家認識一下。”


    又躺槍。


    小武連忙吞下嘴裏的包子。站起身,立正站好。“報告大隊長,我是新學員魏小武。”


    “好啊,不錯,你就是魏小武啊?!另外告訴大家一下,魏小武同學是帶著陸軍少尉的軍銜來學習的,要是畢業的時候評為優秀學員,那麽我會報上級申請,晉升魏小武同學為陸軍中尉。希望魏小武同學能好好學習,爭取榮譽。坐下!”。


    小武一臉委屈坐下。麵對滿盤食物卻沒有了食欲。“早操就給我拉了全班的仇恨,現在又給我拉全大隊的仇恨。我沒有得罪你嘛?!”


    這時,艾哥,萬三,清水幾個吃好飯,過來難怪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沒胃口了?那不吃了嘛。走,回寢室。”


    “好嘛,走!”


    小武順手抓起兩個饅頭準備和他們一起走。


    “這位同學,請站住。”


    一個戴著白鋼盔的糾察迅速出現在小武麵前。


    “食堂嚴禁外帶食物,有特殊情況需報學員大隊批準。”


    “請報告你的姓名和班級。我們會同步記錄。作為月底評比的依據。”


    糾察拿出糾察登記本,同時將一直開著的執法記錄儀對準魏小武準備記錄。


    “尼瑪,糾察可能不管在哪個軍隊都不受戰友喜歡。”小武在腹誹。


    “哦,對不起,學長。我沒想外帶食品。我是站起來準備把它們吃了再走。”


    說完三口並兩口,將兩個拳頭大的饅頭咽下肚,還差點噎著。幸好萬三反應快,順手從桌上端起一碗稀飯遞給小武,還體貼的拍拍小武的後背,“吃慢點,吃慢點,沒人和你搶,饅頭還多。”


    小武懶得理他。急忙用稀飯把喉管裏的饅頭送下肚,舒服地喘了口氣。


    “學長,沒什麽事我可以走了吧?”


    糾察沒好氣地揮了揮手,示意小武離開。


    “老子招誰惹誰了哦!衰!”


    幾個“217”宿舍的,出了飯堂,觀察了一下左右,不禁哈哈大笑。


    清水說,“小武哥啊,你也是蔫壞的很,你是沒看到那個糾察的臉色啊,氣的和豬肝一樣哦!”


    還是艾金龍老成一點,“大家都曉得,糾察不好惹,怕以後會盯著你哦,就怕還會連累我們幾個。”


    萬三這時還很大氣,“艾哥,怕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家小心點就是。”


    小武也不好意思,“要不我申請一下,調整下班級或者宿舍?”


    艾金龍有點不好意思,“小武,你別多想,我不是那個意思。大家住一起是緣分,要百年才能修的一起睡嘛!”


    “對了,小武,魏少尉,你深藏不露哦?不給大家說說你這個少尉的事?”


    艾金龍很巧妙的轉移了大家的注意。


    “對對對,給我們說說,你年紀也不大,這個少尉怎麽來的?”


    金龍的彎轉的太急,小武哥捉急了,“這個……這個……,我說了,你們能保密嘛?”


    “能”


    “能”


    “能”


    “我也能!”


    小武一轉身就跑遠了。


    三個人麵麵相覷,搖搖頭,跟上。


    上午一般是專業課,下午是共同學科。晚自習呢各班自行安排,根據自己班級的課程進行。


    農經班,農業經濟班,主要學習涉及農業政策,農業發展,自己如何應對國外農業方麵的挑戰。分析我國農業的構成,特點,分析存在的不足,以及構思未來發展方向。總之,是帶宏觀性的專業。


    畜牧班主要是研究我國幾大牧區的特點就發展方向,主要還要進行實操。做好大牲畜的飼養繁育,防病治病,品種優化。目前有四十七名學員。


    養殖班主要是家禽養殖,水產養殖包括淡水和海水養殖。以及水產品的防病治病,繁育,品種優化。目前有三十二個學員。


    糧種班人最多,六十名學員。主要學習國內主要的糧食品種的種植,新種培育及病蟲害防治。如何優產高產!


    林果班,主要研究和林業產品水果相關的種植技術,以及病蟲害防治,研究如何高產穩產。提高水果品種的口感。


    不過,所有的班級都有一個課題:如何應對轉基因食品對我國的深遠影響及應對策略。


    至於共同學科:軍事技戰術學習,戰略學概論,調查研究工作方法,國際形勢分析與對策,東南亞各地風土人情,語言常識,生活常識學習。最終畢業也很簡單,實操考核一篇論文。


    畢業呢,正經八百是領取滇南農大本科畢業證書。還可以授予農業學學士學位。


    感覺還是不錯的。不過細想一下,光是軍事技戰術學習就包含眾多子科目:現行國內和周邊軍隊常用輕武器使用,特種車輛駕駛,各種識圖用圖,各種通訊工具使用,生存與作戰,戰場救護……


    恍惚之間,小武感覺老爸他們當初的培訓是怎麽一回事就明了了。當初學《赤腳醫生手冊》是因為當時環境如此,人們生活水平低下,營養不良,生存環境惡劣,醫療機構匱乏。所以存在就醫難,存在生不起病,買不起藥的現實。甚至國外的條件更為惡劣。所以學好醫術,更能融入進基層的社會,更方便走村串戶開展工作。


    而現在呢,隨著生產力提高,人們生活水平逐漸改善。為了提高產量,提升質量那麽就需要學習掌握新的技術,新的方法,要是照搬老一套,那就寸步難行了。所以各項工作都需要與時俱進,才會有活力有方向,才可能在激烈的隱蔽鬥爭中領先一籌。


    這應該就是戰略思維。


    小武感覺確實在貢榜好像學了很多,又好像什麽也沒學到。暗暗下了決心:就當各種拉仇恨是為了鞭策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好好學習,不說為了畢業時的中尉軍銜,也不說為了畢業證和學士學位。就是為了替父母報仇,為了在回老家祭祖時立下的誓言,也不能浪費這難得的機會。


    終於還是走上了父輩走的路,會走的比父輩們好嗎?能不能挑起這副重擔,看著周圍的同學們,正是青春激揚,熱血澎湃。能,我們一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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