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起微雨,薑逸戴上鬥笠。


    兩條紅角蜥從草叢中溜出,跨越山道,進入崖壁的縫隙。


    紅色的烈焰花合起花蕊,燃燒的草地在雨中熄滅。


    路邊的灌木逐漸變黃,葉色如入深秋。


    一座璃月風格的木製哨塔掛著紅綢,屹立在石坡之上。


    兩個黃裳披甲的千岩軍持槍嚴守崗位,目不斜視,俯瞰道路,防備可能出現的意外。


    千岩軍是璃月最大的守備力量,相當於蒙德西風騎士團的西風騎士。


    防水紙糊的燈籠掛在木杆之上,讓薑逸倍感親切。


    一路風景變化,山道邊出現小販吆喝。


    石門,是璃月和蒙德的界碑,


    左右兩側的高山在半空交匯,架構出拱門般的形狀,故稱“石門”。


    這是兩國通行的必經之路,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在這做生意,算得上財源廣進。


    薑逸的鬥笠也是剛剛從小販手中買來。


    雨不大,山道的地麵略微潮濕,但沒有形成泥濘。


    走過長長的上坡,踏上木棧長廊,又是一哨塔靠著綠色竹林而立。


    木杆上掛起地域特色的路標,古代遺跡“傳送錨點”鑲嵌在木橋內的石坡上。


    四腳木製長板凳,一排排,有人坐著聊天,一點沒有在意這場小雨。


    薑逸眼中露出懷念之色,來到提瓦特,看見這熟悉的木凳和場景,第一次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觸景生情,意至心靈。


    思鄉的情緒忽然湧動。


    “偶爾想想過去,也不壞!”薑逸的氣質帶上一股蕭瑟。


    腳步踏出之時,踩踏木板長廊和樓梯,發出的聲音,都使他恍惚自己隻是在家鄉中的一個古風旅遊景區。


    家鄉給他的記憶有好有壞,但失去之時,好的一麵總是開始占據上風。


    薑逸手掌觸摸欄杆,手上是雨水的意誌。


    天地間的水之精靈,在看著他。


    耳中的風是那無盡的嘈雜和陌生的人言。


    “相似的花罷了!”他調整情緒,幾次轉彎過拐角,幾次下樓梯。


    眾多的茶鋪出現在這個棧道一片空地上,靠著崖壁而建。


    薑逸聞到了滿滿的茶香,賣茶的,賣茶葉的,還有賣茶葉蛋的。


    走到一個繡有“大碗茶”招牌的攤位前,來到桌子邊,拉開木凳坐下。


    “老丈,來一碗茶解渴,加兩個茶葉蛋,再包兩包茶葉!”他看向頭頂光禿,相貌年老,麵容和藹的攤主。


    “好的!客人!”老周叔開心道,很快給薑逸端上一碗茶水。


    薑逸看著快臉大的瓷碗,漂浮的茶葉逐漸沉底,熱氣撲麵。


    大碗茶是璃月的特色飲品,在幅員遼闊的璃月旅行,喝上一碗碗越大越好,裝滿金色茶水的茶,喉嚨一潤,勞累盡去。


    脫下鬥笠,佩劍放於桌麵左側,吹吹熱氣,大口飲茶。


    “雖然我這小攤上賣的不是什麽名茶,但味道一點也不差!”老周叔帶著一股老年人對自家茶葉的自傲,將兩包茶葉放到薑逸麵前。


    兩個茶葉蛋用碗裝著,帶著點湯。


    “茶葉蛋煮的時辰越久,味道越足,我給客人您挑了兩個半脫殼的。”老周叔在這多年,看著形形色色的人來往,聽著他們講故事,為他們講故事,有氣質的客人見過不少。


    但眼前的青年,他不眼熟,必是第一次來此。


    不然,若是見過,他必定難忘。


    薑逸筷子一撥,茶葉蛋的半個殼脫落,一麵白色有紋路,一麵顏色深如茶葉的雞蛋,就出現在碗中。


    一口下去帶著茶的香,茶的苦。


    土家雞蛋,蛋黃口感細膩,蛋白充滿彈性。


    “客人可是璃月人?”老周叔像著平常一樣,隨意拉家常。


    薑逸沉默了一下,看著這茶葉蛋:“不是!”


    “客人來璃月旅行?可要我嘮叨嘮叨!”老周叔笑著道,“人老了,總想炫耀一下自己年輕時的見聞!”


    “這過了石門,往南走,一路走過荻花洲,看見了望舒客棧,踏過歸離原,就可到達璃月港。”


    “若是過了石門往西走,過了無妄坡,就是輕策莊!”


    “那是一個很好的養老地,我就是在那過得覺得少點什麽,才來這開個小攤。”


    “不怎麽賺錢,但看著各位客人談天說地,就很是滿足。”


    薑逸吃了一個茶葉蛋,吃第二個。


    老周叔念叨了一會兒,就去招待新的客人。


    “小姐,我們在這待了很久了!”一道聲音傳入薑逸的耳朵,莫名感覺聽過。


    “蒙德龍災解決了,但也不一定安全!我們人生地不熟,該去哪裏!”有個女子的聲音回話。


    “是我拖累了你!若是我能殺魔物……若是我不那麽窮酸。”男子自責道。


    “不!”女子似乎在安慰對方。


    薑逸吃掉第二個茶葉蛋,回頭看了眼那對男女。


    原來是他們,遊戲中的未解之謎之一,私奔的商行小姐和教書的窮小子。


    “我們的苦心謀劃沒有白費。”女子聲音很小,但瞞不過薑逸的耳朵,“他……沒有發現,我們在這多生活一段時間,考慮去那裏吧!”


    男子無奈點頭。


    薑逸喝著茶,倒沒有去多管閑事的心思,而是在此刻有種見證曾經一切的感覺。


    “岩的國度!”他放下碗,帶起鬥笠,看著石門南側明黃色調的世界。


    心中的思緒化作意境,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這月未出,也不是家鄉嫦娥居住之所,但我倒是體會了那股孤獨!”


    薑逸目中倒映著陰雲。


    記憶宮殿外的血月劍塚,忽的退去血色。


    萬劍劍意變得明亮,化作一道道惆悵的月光。


    銀月如輝,照耀著記憶宮殿內排排書架,那一本本凝固的遙遠記憶。


    戰士思鄉,旅人思鄉。


    新的劍意,得人之哀,無殺戮氣,但如滿是寒意的水,無聲無息,浸透心靈。


    薑逸路過一個個茶攤,叫每個攤主打包兩份茶葉。


    他不品茶,隻是找找家鄉的味道。


    “快!攔下它,不要讓孽畜傷了行人!”一聲怒喝,在棧道下傳來。


    兩個居於哨塔中的千岩軍,持槍衝向大道。


    等著攤主裝茶葉的薑逸順著圍觀的人,看向下方,從地麵遁出襲擊商隊貨物的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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