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天敵,高位的壓製。


    愚人眾先遣隊們回憶曾經遠遠見過的幾個執行官大人的威勢,似乎也不及此刻的男子。


    寒冰在開裂,發出聲響。


    薑逸耳中是萬物之聲,是龍吟,是地脈低語,是風雪哭嚎,是古國幽魂,是文明葬曲……


    恍恍惚惚,大地、雪山、巨龍、幽魂、甚至古樹……以及其他未知的存在,都想要其走向山巔,走向那最接近天空的地方,那地脈被“天空造物”斬斷的地方。


    在那裏和我們續接,在那裏完成最終的蛻變。


    薑逸沒有欣喜,靈魂感知中的黑暗更加濃鬱,遮蔽著其眼中的命運,眼中的星空。


    時間之風獵獵作響,神之詛咒極寒入骨。


    那片星空是其和提瓦特的聯係,每一顆星辰,每一片星座,都對應著熟悉的人。


    “獲取力量的代價嗎?一切饋贈都在暗地裏標好了價格。”


    “如果我沒有修因果,修命運,我此刻就算不能一走了之,也可以不必理會。”


    “如果我沒有那麽著急的吸收了‘緋紅玉髓’,就算體內陣圖有部分‘黑土之術’的煉金之理,就算自己身上有許多讓龍骸親切的東西,龍心也不能這麽輕易共鳴我的心跳,掌控我的身軀。”


    “如果我沒有嫁接地脈枝丫,銀白古樹,改造自身……就不會共鳴地脈,就不會讀取遠古的信息、曆史和亡者的記憶……我也不會見到黑暗。”


    “此刻,比汙穢和毒更加可怕的東西,在我的靈魂和肉體之中,紮下了根。”


    “熒……她的淨化,隻是提純出純淨元素力……她抑製腐蝕之毒的力量,也隻能讓其自己保持純淨,不受到汙染和傷害。”


    “如今的自己……”


    “找熒……”


    “真的有用嗎?”


    手靠向前麵的寒冰,寒冰都在融化。


    薑逸感覺好熱好熱,超高的體溫就像太陽積蓄,身體和靈魂都在燃燒。


    那是肉體和侵入體內的龐然力量在廝殺,你死我活的吞噬和消化。


    靈敏無比的大腦此刻運轉每一個念頭都變得吃力,如同回到了弱小時,普通感冒造就了腦子一片漿糊的時候。


    他向前走,他看見了外麵的愚人眾,但有什麽關係呢?


    身體的熱持續升高,可更加危險的是體內的劇痛。


    那種疼,宛如癌。


    全身,心、肝、脾、肺、腎、大腦、腸胃、骨骼……所有的人體器官組織都得了名叫“腐殖”,名叫“漆黑”的癌。


    紫色的結晶其實是龍的力量的表象之中最外層和最弱的毒,緋紅才是內裏的劇毒,而這緋紅後的漆黑,才是劇毒之源。


    此刻,龍的源泉在體內,心髒宛如已經化作了龍心,滾滾元素隨著呼吸就散入四肢百骸,一同加入汙染和黑暗之中。


    “那股力量……那股力量……”


    薑逸知道自己知道那力量的名稱,那力量的本質,那禁忌的名,但此刻身體的狀態,讓其無法回憶。


    耳中的囈語更多了,更嚴重了,眼前出現幻象,出現記憶和信息製造的幻覺。


    “這雪山好溫暖呀,好想睡一覺,放鬆的睡一覺。”


    “大地就像母親……”


    “我該去我的搖籃。”


    他踉蹌地走著,前方一切的阻礙,都在破碎。


    “那搖籃破了……但沒關係,那裏還是孕育之地。”


    “去山巔,去山巔……”


    腳步踏出,短短片刻,沉浮在識海虛空,被心景保護的意誌,都在腐朽。


    薑逸已經無法清醒。


    “繼承,繼承……”


    “不甘的遺誌。”


    那是誰在吟唱,那是誰在高歌,那是誰在祈禱著真正可施加正義的“苦果”的孕育。


    “要素已經具備……”


    “美麗的圖騰啊,請您展現於高天之上。”


    許多,許多,不知道什麽東西在呼喚,在祈禱、


    那是雪山的天地,雪山的萬物,雪山大地下的一切在說話嗎?


    “這些是我的囈想,是我渴望強大的夢,所具現的預言?”


    薑逸腦中又忽的恢複一點清明,呢喃開口,又猛地被雜亂的癲狂思緒淹沒。


    愚人眾看著薑逸一步步走出。


    手中的元素武器抬起,紫色、白色、藍色、金色、紅色、青色……的元素之光照耀著白色的冰雪大地。


    雷霆,冰霜,水流,飛岩,火焰,風暴……明明已經蓄勢待發,但恐懼讓他們思維空白。


    當初,“漩渦之魔神”從大海升起,魔神威壓逼迫璃月,璃月的凡眾和千岩軍都為之驚恐,再大的勇氣和意誌都無法抵擋本能的畏懼,和魔神威壓對身體和生命的侵蝕。


    薑逸不是魔神,但承載了杜林龍心大半力量和全部漆黑本源的他,在這個距離下,對愚人眾的壓迫比曾經“漩渦之魔神”對璃月的壓迫更盛。


    畢竟,當初魔神在遙遠的海中,而薑逸就在愚人眾的麵前。


    這個距離,不過三十米。


    就是其極力壓製體內的力量,也威嚴如獄。


    風雪中,飛起來的滿天冰螢,驚恐後退。


    但薑逸緋紅的眼眸掃過之時,再濃鬱的霧虛草香味也無法將它們操控。


    冰螢術士站直了身子,從提燈裏流淌出的冰元素在腳下向外擴散,就像可笑的兔子對獅子露出獠牙。


    “呼——!”


    粗重的呼吸,卷起風雪,淡淡的紫霧腐蝕生靈。


    薑逸仰著頭,望著龍脊雪山之巔。


    “呼喚,更加強烈了。”


    他抓住頭發,用那晶瑩的銳利,變得修長的紫黑指甲,扣住自己的頭顱。


    “杜林死亡在此,從此雪山和杜林密切相關。”


    “雪山在龐大的龍的生命力之下,也有了靈性,有了生命嗎?”


    從漆黑中,薑逸時不時的清醒,思考這荒誕的、詭異的強烈呼喚。


    “地脈……樹的根須……超越了忍冬之樹的雪山地脈,斷裂的地脈……被汙穢和毒感染的地脈呀。”


    “是你化作了山靈,代替了雪山眾生在呼喚我?”


    “我這一身借助地脈生長出的超凡軀體,值得你期待嗎?”


    “繼承……又是繼承呀!”


    “你也是和杜林一樣的願望嗎?或者被杜林所影響?”


    迷茫緋紅的眼,望向側前方。


    “杜林……”


    那裏是如山的骸骨,那是巨大無比的龍的頭顱。


    龍的頭顱半埋於地,腐朽的、空洞無比的眼睛望著天空。


    碩大的獠牙,堅固的上顎,依然是如此的壯觀。


    薑逸知道,在自己的腳下,是連接著龍的頭顱的脊椎,在自己身後,隱藏有龍心的洞窟上方,是龍的張揚肋骨。


    大地已是其翅膀。


    “哈——!”他踏著步,視愚人眾於無物。


    但愚人眾們緊繃的弦一下子斷裂。


    水冰欲將薑逸凍結,白色的冰川封凍住穿著羽衣的身影,但小小寒冰如何能束縛龍的力量。


    “殺!”


    愚人眾們發出低沉沙啞的呼喚,就像是軍號吹響。


    火焰的子彈化作火紅的流星雨,一槍又是一槍。


    金色的飛岩旋轉著,似隕石砸落。


    水球滾滾如來,冰雪滔滔如江。


    薑逸依然壓製著身上的力量,唯有雙手的指甲越發的粗大和修長,紫紅色的結晶把手指包裹,盯著龍的頭顱的瞳孔收縮變化。


    脖子上,從心髒開始的緋紅紋路蔓延,結出細密的血色蛛網,分割出龍鱗的模樣。


    八門鎖身,連山歸藏之法,正在被漆黑吞噬,無法鎮壓體內的黑暗和緋紅。


    元素血脈中龍的成分壓製了一切,不容的黑血,魔龍的血脈,猙獰咆哮。


    生機似乎在壯大,又似乎在消散。


    是我吞噬了龍,還是龍吞噬了我?


    “真是,可怕到,殺死客人的饋贈。”薑逸自嘲地發出笑聲,“我繼承了你留下的一切,杜林。”


    “繼承了你的不容。”


    “‘黃金’欺騙了你。”


    雷錘前鋒軍的雷霆之錘砸下,狂舞的紫雷,遮蔽了薑逸的視野。


    風錘前鋒軍的風暴之盾阻擋在了他的麵前。


    元素洪流奔湧而過。


    沒有展開防護,直接轟擊在薑逸的肌膚和羽衣之上。


    羽衣抖動,轟鳴的元素,讓銘刻羽衣上的雲篆亮起金色的仙光。


    那繡著的雲海翻滾,仙鶴振動翅膀。


    從來沒被觸發過,由“留雲借風真君”留下的防護,因為薑逸這毫無防守的舉動,被不斷轟擊的元素而激活了。


    彩霞雲海擴散,元素洪流匯入雲中,直接消失。


    “仙術·隔斷空間”


    鳴海棲霞真君的得意仙術,分割洞天的方便仙術,在此刻化作了護身之術。


    咫尺天涯,不在此間。


    同時,一股風從羽衣的風紋之中吹出。


    羽衣的每一寸材料都曾被“留雲借風真君”以仙力祭煉,所以羽衣之上有著仙力留存,作為啟動防護的力量源泉。


    “留雲借風真君”喜歡在雲中仙居沐浴絕雲間上空的九天罡風。


    此刻,這淩厲的風吹了出來。


    吹的元素洪流倒卷,吹的愚人眾東倒西歪,吹的他們護甲破碎,血肉分離。


    並且,一個風場吹起,入了雲霄。


    薑逸看著滿地的屍骸,看著自己身上異像逐漸消失,但若遭遇攻擊將再次展開防護的羽衣。


    “師尊。”


    “你的技術,果然不好。”


    麵對龍的汙穢,羽衣的防護無動於衷,麵對愚人眾的元素力,羽衣開啟了。


    “不過,也許是我的錯。”


    薑逸望著袖口,羽衣上,似乎出現了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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