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


    薑逸從洞天走出。


    他身化遁光,迅疾如風,蜿蜒如雷,穿梭空間之內,刹那就過千裏地。


    千倍音速,彗星流光,有神鹿踏空。


    幾個呼吸之後,已到了璃月無妄坡。


    “全力之速。”薑逸低眸,環繞身軀玄黃真炁歸於丹田。


    千裏,一裏五百米。


    此就是五十萬米。


    大部分仙家都無此極速,唯有世間最為迅捷的夜叉,“金翅鵬王”可與其媲美。


    提瓦特,以歸離原為例。


    歸離原,昔有神“歸終”,善揚塵,遮天不知幾千裏。


    岩王立天衡,聚石以為砦,天衡之民采礦為業,往來千裏皆無貧者。


    降魔大聖從望舒客棧越幾千裏歸離原到璃月港,隻需一念,隻需一聲呼喚。


    這就是薑逸此刻的遁法。


    “穿越前,神話小說,八百裏流沙河,穿越前,家鄉萬裏地。原來,這種距離對如今的我來說,不過是幾個刹那罷了。”


    上次回蒙德已有所感,這次才真正認識到,仙人逍遙。


    想起以前從蒙德城去晨曦酒莊,坐個馬車得好幾天。


    “提瓦特的馬,速度還真不錯。”


    元素影響下,提瓦特的大部分動植物,都和穿越前不太一樣。


    落在地上,天色瞬間幽暗。


    薑逸走在無妄坡,陰森森的樹木張牙舞爪,青藍色的鬼火幽幽。


    一身肅穆黑衣的往生堂儀倌們撒著紙錢,點著香燭,送上供果。


    這裏正在舉行葬儀。


    今天,算是提瓦特的鬼節。


    薑逸走過,從袖中拿出蘋果,以一,三,五的單數隨意丟到地上,送於這生死邊界的孤魂野鬼。


    來到了無妄引咎密宮之前,扶著一塊石頭坐下。


    望了眼隔著山的輕策莊靜水,純水精靈洛蒂婭喜靜,他雖來此,倒是不便去打擾。


    慢慢體會著無妄坡在今日的山勢,陰氣從地脈之中散發,天地都陰寒了幾分,若是入夜,必是一年之中,最陰森恐怖的時候。


    有魔神的殘渣蠢蠢欲動。


    論起來,它們其實也可以算是鬼,大凶的,執念深重的怨鬼。


    一道玄黃真炁化作日月,一道玄黃真炁化作禪光。


    意念散發,整個無妄坡都仿佛溫暖平和起來。


    瑟瑟發抖的往生堂新人忽覺周圍的鬼火,一點點退去。


    劈裏啪啦。


    幾聲鞭炮炸響,往生堂的葬儀到了尾聲。


    昏暗的樹林裏,一身影在樹後閃爍,金紅色的火焰蝴蝶紛飛而去。


    一隻戴著戒指,指甲幽黑的白皙手掌拍在了薑逸的肩膀上。


    就像鬼怪故事裏,人肩膀和頭頂有三團陽火,而鬼拍肩,撲滅火焰。


    人輕著受創大病一場,重則當夜一命嗚呼。


    薑逸握住這白皙的手,一個過肩摔。


    棕紅色的發絲披散,血色的梅花瞳和薑逸對視,柔軟的腰肢呈現半月之形,白皙的雙腿劃過天空。


    頭下腳上的惡鬼少女當急被降服,跌坐在薑逸麵前。


    “我倒是哪裏來的惡鬼,敢碰仙人?”薑逸玩味地看著胡桃,“胡堂主,可驚,可喜?”


    胡桃麻溜地從地上爬起,對剛才準備嚇人,然後被瞬間降服的狼狽,當做無事發生。


    “喲!好巧呀!”


    “你我竟能今日在此偶遇——確實是又驚又喜。”


    薑逸伸手拿下胡桃頭發上沾染的落葉。


    “我們十天前才見過麵,時間根本不久,你認為這驚喜從何而來?”


    胡桃上下打量了下薑逸,摸著下巴思考。


    驚喜,驚自然不是給薑逸過肩摔,喜也不該隻能看見薑逸的喜。


    “仙人算無遺留。”


    “那麽,這次就不是偶遇。”


    “所以我想你是特意來無妄坡找我的。”


    “今天是鬼的日子,也是本堂主的生日。”


    “看來我今天過生日的這條喜訊,你已經知道啦!”


    “生日見在意料之外的地方,見到朋友,自然是驚喜。”


    薑逸遞出一個木製花紋古樸的盒子。


    “生日禮物。”


    盒子內,是一塊雕刻了符籙的令牌法寶,符籙殘留著水元素和幻象的力量,可製造迷霧化作鬼打牆。


    不論是用來躲藏往生堂的老人,還是用來捉弄朋友,大概都算是不錯的玩具。


    應該可讓胡桃喜歡。


    “吼吼!生日禮物。”胡桃接過盒子,“是什麽,是什麽?”


    她顛了顛重量,聽了聽聲音,好奇探究一方,但沒有打開。


    “葬儀結束了,我去吩咐一聲,讓他們自己回往生堂。”


    “你來到正好。”胡桃拉起薑逸,“接下來就由本堂主引路,一同去萬民堂,好好吃上一頓吧!”


    “生日,不就是胡吃海喝,天下最大,一天淘氣沒人管。”


    “如此胡吃海喝的胡組成了胡桃的胡。”


    “而胡桃的桃,誒!居然不是淘氣的淘。”


    她瞪大眼睛,嘻笑地看著薑逸。


    薑逸歪了歪頭:“我現在是不是該笑?”


    胡桃的這個笑點,他還是有點領悟不了。


    “咦——不!不好笑嗎?”胡桃嘟起嘴巴,突出一個委屈。


    論神情百變,她是專業的。


    “桃花夭夭,灼灼其華。”薑逸笑著,用手指道,“少點淘氣,或許可以讓更多人少卻煩惱。”


    “胡淘,胡桃,還是會淘氣的胡桃比會淘氣的胡淘更可愛。”


    胡桃笑的眯起眼睛。


    “誇的不錯。”


    “桃花夭夭,灼灼其華。這八個字是我的了,回去就叫鍾離寫起來,掛到我牆壁上。”


    “走,不全力以赴的奔跑的話,怕是趕不會璃月港。”


    每年生日多來此葬儀,雖有蝶引來生,火蝶遁隱的閃爍之法,但也很難盡快回到璃月港。


    一切生日從簡,也就留在此石門或望舒客棧過個生辰。


    忽在璃月之北,忽在璃月之南,也就可動用古代機關的金發旅行者,和朝在絕雲,晚在孤雲的仙家可以做到。


    或者耗費巨力開空間傳送之門。


    “乘雲氣,上青天,一遁去歸離。”薑逸很是熟練得帶起胡桃上天,“但生日如此急躁,可不好。”


    “在午時趕上飯店就是。”


    年少風流,仙術顯聖,又遮於雲海之上,凡人不可見。


    “我早就想要試試了。”薑逸驅使了三千淨水,驅使雲霧環繞,天地元素匯聚而來。


    仙是美好,仙是無所不能。


    眼若明月,明藍龍軀,利爪騰霧,螭龍低首。


    一聲又一聲龍吟傳遍雲海。


    天子駕六,諸侯駕五。


    周天子駕八,八馬齊動。


    而黃帝駕九龍。


    薑逸勝於凡俗,已成真人,不取九之極,但取八之數。


    八條螭龍列為前後兩列,四條在前,四條在後,長長的繩索牽住一輛上有慶雲華蓋,雕刻日月山河圖騰,鑲嵌玉石翡翠瑪瑙珍珠,由沉香之木製造的巨大車輦。


    仙人法駕。


    以薑逸的身份已經足夠為自己配置這樣的出行儀仗了。


    “三光淨水螭龍輦。”


    車上瓜果香茶,雲榻如棉。


    “胡桃姑娘,請。”薑逸伸手邀請,“送你一見璃月江河,入人間紅塵。”


    胡桃踏著玄黃真炁引動風水元素匯聚的雲霧,天上的太陽似乎都拉近了距離,碧藍的天空車輦如飛行之屋。


    螭龍呼吸吞霧,彩虹落於眸間。


    超脫於塵世,見仙家風景。


    胡桃感覺站在此地的自己似乎也有了仙人的氣質,一下子變得恬靜起來。


    滿是端莊,知書達理的在車上坐下。


    車未封蓋,可見天野,可見雄鷹飛渡雲海。


    抵達高空,薑逸越來越喜歡高空之景,所以將這一個美景送於每一個女孩。


    “天權凝光,富甲一方;明眸善睞,桃羞杏讓;目達耳通,百了千當!”


    胡桃看著遠方的望舒客棧,還有更遠處的歸離原。


    “在群玉閣還在的時候,她每天眼中所見,就是這樣的風景吧。”


    “雖是凡人,但眼中所望和仙人相同。”


    “沒想到,我胡桃也有這麽一天。”


    “不能成仙,但有個異界的仙人朋友。”


    “仙和人遊山玩水,相互結緣,璃月古書,所記不差。全部都是會發生的事。”


    她拍拍自己的衣服,整理著裝。


    這一刻,她是不染紅塵的胡桃。


    薑逸坐到雲榻中間,螭龍低吟,騰於雲海,躍於山川,璃月大地交織成畫。


    心胸隨著眼前所見,都變得格外開闊。


    居於高處,就是煉心。


    人間煙火,炊煙嫋嫋。


    萬民堂內,香味撲鼻,豐盛菜肴,讓人大快朵頤。


    薑逸和胡桃落回人間。


    推杯換盞,仙氣盡去,滿是凡塵俗氣。


    “要我說,這最好吃的菜,還是水煮魚配蝦餃。”胡桃點了兩份萬民堂水煮魚,十盤蝦餃。


    “水煮魚熱辣飄香,此乃‘動’菜。”


    “這樣的菜配上一份蝦餃,蝦餃就成了‘靜’。”


    “兩者形成一獨有的氛圍,這叫動靜相宜,相得益彰。”


    胡桃用手扇了扇了水煮魚上空的熱氣,一股香辣之味飄到薑逸麵前。


    “聞到了吧。”


    “水煮魚,紅,辣!對眼耳口鼻均有刺激,這樣的動,才是我輩之人所求。”


    薑逸深吸一口氣:“辣而不燥,香菱的手藝還是這麽好,雖然忙碌,但每一份菜都保證了品質。”


    望向廚房,藍色的頭發紮成蝴蝶結般的兩個麻花辮圓環。


    一身黃棕紅色的衣服,露出肩膀手臂還有大腿。


    大火翻炒菜肴,大勺調味稱盤。


    一菜完成,喊一聲“鍋巴噴火”,立馬開始下一道菜。


    忽然嘴巴被堵住。


    胡桃用筷子夾起一蝦餃,沾了水煮魚的湯,染上紅油,塞入薑逸的嘴巴。


    “別看香菱了,這東西熱的時候吃最好。”


    “等下,我們可以再來一盤。”


    薑逸嚼了嚼,動靜滋味都在口中。


    “那看看我們誰下手快!”他嘿嘿一笑,手中筷子已經化作殘影。


    “誒!你這家夥別搶!”胡桃筷子如槍,和薑逸在桌子上進行巔峰對決。


    兩人從坐著到站起,手中筷子僵持,目中噴火。


    那筷子的交擊之聲,如金鐵之鳴,引得周圍的食客一同矚目。


    “嘔吼,夥計,吃飯也能打起架來了嗎?真是讓人熱血沸騰。”一道聲音突然來到兩人麵前,黃色的頭發,紅色麵具,銀白的服裝和紅色圍脖。


    “顧客?”


    “公子?”


    胡桃和薑逸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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