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櫻花落地。


    茶葉沉浮,茶水冒著絲絲熱氣。


    薑逸看著神裏綾華的眼睛,發出好奇地疑問。


    “薑逸公子一路行過稻妻,對稻妻的印象如何?”神裏綾華望向遠方,離島和稻妻城的方向。


    “因為趕路稍急,所以我隻能說說我待得最久的離島和我走過稻妻城時,感受到的氛圍。”薑逸看著茶盞。


    “在離島,勘定奉行為所欲為,壓榨頗重,對至冬又格為奉承。”


    托馬屏退了庭院周圍的武士和傭人,所以這庭院裏隻有薑逸和神裏綾華,兩人可暢所欲言。


    “鎖國令阻礙了許多想要來稻妻的外國人,能登島的隨身勘合證件成了其瘋狂斂財的手段。”


    “有了證件之人登上離島,隨身武器、露營工具、外國特產等全部被要求登記繳稅,巨額的稅。”


    若不是有托馬,薑逸身上掛著的物品,大概要被隨意指定一個名目,交個一大筆的摩拉。


    有些東西更可能被找個由頭,當做違禁物品扣押。


    標準,就是你足夠弱,身上的物品足夠貴。


    “勘合證件及個人證件遺失不補,但管理混亂,我進島後聽說,離島的港口過於防備外國人,對於稻妻本土卻疏於防備。偽造一份稻妻本土的文件,便能夠自由出入幕府治下領地……而這隻需要給役人足夠的摩拉。那裏的役人隻要收了摩拉就什麽也不會管。”


    薑逸搖頭失笑,在離島待久了,才知道裏麵多麽的腐敗。


    要不是,他和熒被勘定奉行關注了,用錢就可買通一切。


    而沒有錢,或者錢被裏麵的監察壓榨光了,那就會寸步難行。


    離島一個個吸血鬼攔在每一個關卡和程序上,直接搞的大部分商人走一遭就散失了大部分的錢財,生意的本錢都丟光。


    唯一的例外是至冬。


    “我見有至冬國往離島的運貨商船,勘定奉行派人親自迎接,在港口準備。”


    “至冬國來的商人可先行享受部分關稅減免優惠。已留居離島的至冬國商人被貼心提醒,辦理和更新勘合證件,以免造成居住生活、出行經商等方麵的不便。”


    “此外,還有各種奇怪的優惠政策。”


    薑逸說這個當然不是嫉妒,“我很好奇至冬在稻妻的地位,還有他們的行動。”


    “在離島我聽聞代替稅金‘晶化骨髓’是以前運往至冬的原料,此刻為何,成了運往海隻島的原料?我記得這些東西,產地就在那邊吧。”


    他意味深長地看向神裏綾華,“這些東西是做什麽的呢?”


    神裏蹙起了眉,薑逸公子好像在提醒什麽。


    勘定奉行為何改變了稅金,又運輸那些“晶化骨髓”去海隻島。


    冰雪聰明的她,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


    晶化骨髓是強大武器的原材料。


    至冬……在暗中插手了戰爭?勘定奉行……


    她沒想到明明隻是一個普通的問詢,卻遭遇了薑逸的點撥。


    薑逸喝了口茶。


    “離島公告說,近來由於戰爭影響,為了避免擠占軍用臨時港口,外國商船停泊費暫時上調至四倍。商船停泊費照常由‘萬國商會’統一登記收集上交,不得遺漏。”


    “但是萬國商會的商人告訴我,‘什麽擠占軍用港口,明明是當兵的在擠占商港!結果還要我們來負擔費用……”


    “這一種種各種理由的稅,壓迫的萬國商會徹底陷入生存都為之困難的境地。”


    神裏綾華出聲道:“但薑逸公子的智慧和力量,為他們解了大半的困難。是乃神人也!”


    薑逸搖頭:“這個手段並不好,當一個地方無法壓迫的時候,為了斂財,勘定奉行很可能尋找新的可被他們壓迫的人。”


    神裏綾華凝重起來:“但是稻妻居民和外國人不一樣,勘定奉行終會有所顧忌。”


    “也隻是一時。”薑逸並不否認自己計謀的缺陷,“這需要盡快具備新的反抗和警示力量。”


    “稻妻如今正在進行戰爭。”


    “勘定奉行下令,一年內與珊瑚宮方麵有交往者,都須在離島停留觀察一年,不可擅自離開。”


    珊瑚宮,稻妻反抗軍勢力的地盤。


    “而我和熒、派蒙從離島出來,遇見了眾多的野伏眾。在來稻妻前的大海,還見到了許多的海賊。”


    “傳聞,活動越來越猖獗的野伏眾和海賊是戰爭中兩方的一些逃兵,做了流寇……外國商船因為不受幕府保護,更容易遭到他們的襲擊。”


    來之前,薑逸聽聞,在稻妻內海航行的商船見到的“南十字船隊”,一窩蜂的跟了上去。


    他們雖然不知道“鎖國令”下生意難做,“南十字船隊”過來幹嘛,但知道隻要跟在後麵就不必擔心海賊的侵擾。


    “濃鬱的戰爭氛圍下,一切都使得普通人提心吊膽。”


    神裏綾華目露溢彩,薑逸公子原來已見眾生。


    她就知道,薑逸公子的仁心絕不會對稻妻一切視而不見。


    “我去了稻妻城,發現其雖繁華,但並不熱鬧,有小孩嬉戲,但大人們一個個沉默寡言。嬉戲的小孩也年歲較小,是不懂事的年齡,更多的孩童同樣和大人一般喪失活力。”


    薑逸歎息:“眼狩令本隻針對神之眼持有者,和普通稻妻居民無關,但戰爭的進行,將平民一起卷入了其中。”


    神裏綾華越發感覺到了薑逸的仁心,有誰會為他國的居民的處境而哀歎呢,


    “稻妻,此刻是一個正在向著黑暗墮落的國度,這就是我一路見聞給我的感覺。”薑逸說道,“說了這麽多壞話,還請綾華小姐莫怪。”


    神裏綾華搖頭:“不!你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她看著天色,“天已經晚了,薑逸公子稍後隨我用膳,在神裏府休息一晚吧。明天,我希望你陪我一同做一件事。”


    “看看部分人的努力,努力著點亮光芒,拉住墜落向黑暗的國度。”


    她準備用自己的努力,打動這位薑逸公子下定最後的決心。


    稻妻是值得拯救的國度,稻妻不是隻有一片黑暗如勘定奉行的國度。


    請你,再看稻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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