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隻大禦神”,“遠呂羽氏尊”。


    昔年被雷電將軍斬殺的珊瑚宮神明,那枯白的碩大神骸就像一座白色的巨型山脈環繞著八醞島整個島嶼,巍峨壯觀,無處不在。


    薑逸踏著山坡,再次來到“蛇神之首”。


    野花微香,草地青黃。


    山嶽一般的蛇首骸骨,用空洞的眼眸望向東方,似乎在遙望那一尊代表天光的永恒鳴神。


    獠牙似小型的山峰,蛇口中海風吹過,傳來呼嘯的風聲,使得祂宛如嘶鳴起來,一下子從死物變成了活物,透露出無法洗淨的憎恨。


    那連綿天地,屹立在山河上的肋骨,脊骨,仿佛蠕動起來,帶著山河變色。


    絢麗的光從骸骨上散發,那是一顆顆紫白色的力量結晶,從內部生長凝結而出,此刻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反射天光,好像無形的鱗甲,帶來海市蜃樓般大蛇爭天嘯海的異象。


    又或者被鎮物鎮壓的蛇魂“祟神”在不甘地掙紮,在想要掙脫大地。


    轟!


    沙土掀起。


    大地上出現雷光。


    動物驚慌而逃。


    紫色的身影環繞雷環,一根根具備祟神氣息的雷霆毒刺從天而降,草木化作焦黑的灰燼,大地被洞穿。


    薑逸身體周圍出現一個玄黃真炁凝聚的透明護罩,擋下這狂暴迅捷,帶著仇恨殺戮,滿是瘋狂意念的攻擊。


    伸手一拍,掌心風雲匯聚。


    紫色的身影倒飛而去,撞擊在那枯白蛇骨之上。


    劈裏啪啦,紫色的電流流淌大地。


    風元素擴散起雷霆。


    “聖骸獸。”薑逸看著眼前的紫色身影,這是一隻房屋那麽大的毒蠍,一個鉗子就能抵過一個壯漢。


    聖骸獸,這是提瓦特對啃噬偉大生命體,而獲得力量的塵世生靈的稱呼。


    遙遠過去就已亡歿的強大生靈,他們的遺骸具備生前權能的片影,死亡後殘留沉澱的可怕力量。


    當渺小的生靈,擁有足夠的運氣吞噬骸骨,又沒有被偉大存在的力量粉碎脆弱的身形時,它們就會不斷蛻變扭曲,異變成強大無比的元素魔物。


    聖骸毒蠍跌跌撞撞地起身,身上的甲胄在薑逸隨意一掌之下,滿是裂紋,那是超脫元素的搬山巨力。


    一根根節肢在風元素的環繞切割下,幾乎斷裂,原本高高翹起的毒針也無力地垂下。


    它驅動力量,遁入大地。


    薑逸俯視地麵。


    吞噬偉大生命體進行提升,他在某種程度上和這些聖骸獸其實是相似的,但若是進行比較的話,卻是人和無理智的動物一同進食,卻被分為一類一樣。


    聖骸獸所吞食的屍骸當中,常常夾雜著有永遠無法陷入沉寂的意誌,也就是“祟神”。


    而這些意誌與力量會磨滅其原本的小小靈智,驅使它成為無窮盡地渴求廝殺與亡骸的怪物。


    最後,淪為和那偉大生命體一樣的命運。


    薑逸邁步,劍氣從腳下而生。


    大地開裂,裏麵準備襲擊的聖骸毒蠍一同裂為兩半。


    岩元素將其托起,真炁禦使其失去生機的殘骸。


    薑逸手中,出現一個巨大的八卦爐。


    以前他用這個爐煉製過命星,今天,他要用這個爐煉製或許是提瓦特第一顆提升人力量的丹藥。


    爐內有八個空間,已經裝好不同的物品,礦物,植物,動物,昆蟲……一切他這顆丹藥需要的東西。


    從魔偶劍鬼和緋木村那裏得到的“晶化骨髓”已經全部融煉提純,並且以雷櫻樹、鳴草等材料進行淨化和調配,太陽真火和精氣神三昧真火燃燒,化作了白色的純粹能量液體。


    薑逸來到了大蛇的頭骨之上,最中心的位置,放下丹爐。


    一點點在上麵刻畫煉金陣法。


    這是黑土煉金術中,用來抽取生命力的辦法,阿貝多曾經在雪山以此提取過腐殖之劍的生命力。


    如今,薑逸稍微更改,準備拿此抽取大蛇骸骨內部未散入大地的殘留神髓。


    並且將其投入八卦爐中,作為君藥。


    “祟神,你就是神骸本身,這鎮物封印下的神骸裏還有你的一道蛇魂,以及殘留的大部分力量。”


    “來幫我一把,我想你應該知道這具神骸內部的神髓和權能隱藏在何地。”


    “有你的幫助,應該非常容易就可抽取。”


    薑逸體內,歸墟。


    九首十八眸的祟神睜開眼睛,滿是殺戮嗜血的欲望,無窮的憎恨使得祂譏諷道:“先是等待鎮物修複,一同發力鎮壓我的神骸,讓神骸和蛇魂的反抗之力降低到最低。現在,又想找我這同源之物,癡心妄想。”


    “有本事,你把這整具神骸都給啃了。”


    祂被薑逸吞噬,也是神骸如今越發無法反抗的一環。


    “哦!看來,你這祟神名不副其實,大概也無法調動裏麵的神髓和完整權能,你也不過是權能片影和部分力量的凝聚。”薑逸端坐在蛇骨頭顱之上。


    “分裂成這麽多的頭顱,大概也是憎恨地精神失常,意念混亂。”


    祟神冷笑:“你不必用激將法,有機會吞噬你,吞噬周圍的生靈我絕不會放過。”


    “你貪圖我的力量和權能,那你就放開我,讓我和鎮物下的其他部分融合,給你看看何為完整‘祟神’。”


    薑逸體內,漆黑的應龍睜開眼睛,魔神也該恐懼的漆黑宇宙之力調動,蔽日的翅膀張開,龍首抬起,比祟神那血眸更加殘忍的末日之眸,帶著宇宙崩滅的幻象,覆蓋祟神。


    龍爪按住“祟神”的蛇首,龍尾劃過,將其身軀瞬間斬開。


    一遍又一遍,在其恢複之時,就將其大卸八塊。


    “祟神”怒吼,憎恨的意念衝擊應龍,應龍身上回應文明的廢墟,眾生的遺願,撼動魔神之念。


    薑逸感受著體內輕微的波瀾。


    龍蛇的嘶鳴怒吼,許久才消失。


    “祟神,你考慮好了嗎?”薑逸冷漠開口,“我可讓出我的影子,暫時讓你透出部分蛇魂和意念,為我盡全力地調動裏麵的神髓和權能……”


    “做夢!”祟神更加狂暴和癲狂,憎恨的意念透著刺骨的殺機。


    薑逸閉目,接著化身應龍對其暴揍。


    一道道情緒碎片從祟神身上掉落,欲要汙染他。


    “看來你的意念越發混亂了,讓生靈繼承你的力量,被你汙穢,不是你該欣喜的事情嗎?你可是憎恨一切,侵蝕一切的‘祟神’,莫非是魔神的尊嚴讓你不願妥協?”


    “又或者這幾天你認清到了現實,我不會被你的力量和情緒汙染,會將你消化。”


    薑逸轉化著祟神帶來的恨和業障,對方失去了力量,這是單純的情緒汙穢。


    “祟神”閉口不言,隻是瘋狂地和應龍打鬥。


    “交給我力量,重現當年和雷電將軍的戰鬥。”薑逸看向祟神,“你還在意你曾經的信徒嗎?如今的珊瑚宮嗎?”


    “祟神”漠然地看向應龍,可在應龍的目光中看見薑逸的身形。


    “在璃月你們有個稱呼,叫做魔神殘渣,為過去的怨憎,無法實現的大願,失敗者的嗟歎……”薑逸凝望“祟神”。


    “我見過沒有誕生出‘祟神’的溫柔神明,而你既然誕生了,那麽你的怨憎,你無法實現的大願,你這失敗者的嗟歎……”


    “我可在繼承力量時,考慮為你實現無法實現的大願。”


    “這是契約,也是交易。”


    “當然,你也可稱為畫餅。”


    薑逸很是坦誠。


    大蛇的神骸已經成為了八醞島的一部分,如以前天衡山和移霄導天真君的岩元素神髓鹿角,相互融合,如今,整個八醞島和神骸也是一體的。


    吞噬整個神骸不太現實,首先太費時間,接著還會惹怒信仰“海隻大禦神”的珊瑚宮,使得他們不死不休,又會讓如今的八醞島分崩離析……種種後患皆是顧慮。


    所以,他很是有耐心地想要勸導“祟神”,幫忙抽取祂自身神骸的力量。


    他並不準備全部拿走,會留下穩固八醞島和祟神神骸遺體形體的部分。


    蛇骨礦洞挖開山嶽,南部島嶼下一個大空洞,沒有支撐就會崩塌,地脈也將一同擾亂。


    必須多留一點神骸的力量。


    力量承載權能,他要最核心的,唯有祟神本身才知道的部分。


    不過,這祟神之前就沒有調出完整權能,本身也隻是權能的片影,不知道靠不靠譜。


    “祟神”鱗片裂開,傷口如萬千嘴巴開合,吐出蛇信,傳遞憎恨。


    祂並不在意自己被多次的斬成碎片,對廝殺的渴求才是祂瘋狂戰鬥的動力。


    “你忘記了?我說過,神愛世人,而祟神恨世人。”


    薑逸聽到這話語,沉默下來。


    祟神的恨是平等地憎恨每一個生靈,如今的祂已經不在意信徒和珊瑚宮了。


    “不過,我的不甘,我的大願,你知道是什麽嘛?”“祟神”的十八顆血目之中,露出癲狂的笑。


    那是執念的憎,那是空洞的魂。


    “祟神”張口撕咬而來。


    薑逸將其束縛,看著眼前的“祟神”,似乎明白了什麽。


    “原來如此……”


    “無法實現的大願……”


    就像孤雲閣下的那些魔神殘渣一般,祟神的恨和不甘,其實不是針對將其斬殺者“雷電將軍”的私怨。


    他們早就沒有自我了,隻是憎恨的聚合體,隻會憎恨,隻會殺戮,隻會嗟歎……所展現的思維也不過是憎恨意念的流轉。


    常人無法承受他們的意念,稱為“神言”。


    每一句“神言”所展現出的似乎是可交流的東西,不過是用來蠱惑世人的魔音罷了。


    他們是被負麵意識占據全部的殘魂。


    有的較為完整,有的碎裂萬千。


    還認識世間萬物,甚至還有久古的記憶,但這一切不過是用來憎恨的東西罷了。


    之前被封印,祂無法動彈,如今薑逸稍微解開,想要借助祂的手獲取神髓和神骸內的權能,那麽早就按捺不住的“祟神”自然是盡情的廝殺。


    渴求殺戮,渴求毀滅。


    薑逸的意念退出應龍之身:“是我誤會了,以為還能交流的你,具備自我。”


    “既然你隻是憎恨的聚合體,那麽……你的自我就由我來暫時填補吧!”


    “煉金之理,本就是愛和憎驅使元素的秘法。”


    兩界封印猛地鎮壓,束縛“祟神”,應龍將祟神的一部分切開而下。


    薑逸靈魂中,一份對實力不足、對提瓦特至高者的隱晦恐懼,對難以匹敵神明的不甘匯入那部分祟神的身軀之中,化作不祥和憎恨的黑蛇。


    “憎包含恐懼和不甘,現在,我會在這份意念被你同化前,借你這和神骸的同源之身,尋找神骸裏最核心的、可源源不斷誕生‘晶化骨髓’的神髓力量和權能,將其以煉金術抽出。”


    薑逸一心如化雙魂,主動誕生一份心魔“祟神”。


    盤坐的身軀下,那太陽照耀而出的影子,化作黑色的巨蛇,爬入神骸的蛇骨之中,不斷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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