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刹那之前。


    雷海中,雷電將軍睜開了眼睛。


    烏雲中心,立於天空之境的薑逸一同睜開了雙眼。


    他看見了雷電將軍右側從虛空中長出的龐大人偶臂膀,持著明亮太刀斬下。


    整片萬裏雷海隨著刀光傾斜,以可怕無比的能量和刀鋒直接破了他整個天空之境,天空之境上,無盡的概念被浩瀚無比的神力和權能削弱。


    蓄勢一刀,以力破法。


    天空之境再次碎裂成千千萬萬。


    時空被兩人一同定住,一同撕裂。


    在無數的鏡麵之中,每一個薑逸都伸出手,維持著被削弱但沒徹底破碎的無盡概念。


    意誌貫穿法則,獨特於提瓦特之外的理,原初盤古之身獲得成長後的威能一角,盡情展現。


    萬千個真假難辨的薑逸位於不同的鏡麵之中,在水中,在光中,在鹽中,在遁法之中,在幻象之中,在無數空間裏……


    雷電將軍身後千手如輪,百眼凝視。


    薑逸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危險,從靈覺之中散發。


    禍津禦建鳴神命。


    禍神,雷電將軍。


    右臂上,上下的兩顆碩大的紫色眼球轉動,左側三臂上,上臂,下臂,掌心的一顆顆眼球轉動,天空之中,其雷光凝聚凝聚的眾多眼球每一隻眼睛,都盯著一塊天空之境的碎片。


    千手百眼,千是虛數,百是虛數。


    這雷光締造的眾多眼睛,轉動,鎖定,上麵的雷元素瞳孔旋轉,倒映著一個個薑逸的身形。


    所見就是所為,所見就是雷罰刀光。


    此為“雷罰惡曜之眼!”


    薑逸開始用“浮世隱形法”隱身,可這讓自己身形躲開凡人視野的術法,明顯抵擋不住雷電將軍百眼神通的凝視。


    有一隻紫色的眼眸,一顆雷罰惡曜之眼,出現在薑逸的頭頂一寸之地。


    雷光照耀了薑逸全身。


    隱身術法被破除,一位位消失在鏡麵中的薑逸全部出現,頭頂都有一隻紫色的眼眸,凝視於他。


    這是雷罰惡曜之眼鎖定了生靈,所具象而出的標記。


    “無所遁藏!”


    “斷絕!”


    雷電將軍再次舉起了太刀,凝固時空,一刀斬下。


    禍神,乃執掌著厄運的神。


    有著“禍津禦建鳴神命”神名的雷電將軍,早就在不知不覺之間,掌控了災厄的部分權柄。


    以命運因果的力量,破無盡無垠,破咫尺天涯。


    這一刀無關距離,隻關乎命運。


    從戰鬥開始,薑逸的身影就一直在禍神的注視之下,因果命運的災厄早就糾纏而上。


    無法躲避,無法逃脫。


    被見到之時,這一刀的災厄和雷罰就注定到來,就算躲入無窮的空間之外也無能為力。


    “這就是七神呀。”


    “鍾離曾經說過,他的財富之名,可以口頭契約的力量,作用於提瓦特外的無盡星海,使得庇佑者,必開寶箱。”


    “這樣因果命運,這樣的概念權能,在另外一個七神,禍神之中使出,用來戰鬥,果然……足夠可怕。”


    薑逸揮動自己領悟的因果,但斬不斷那粗壯的厄運之線。


    甚至他懷疑,雷電將軍這短短時間的閉目等待,就是等著他身上的厄運徹底爆發。


    祝福,詛咒,厄運,這些隱晦的力量,其實一直存在於提瓦特之中,無處不在。


    因果不是他的專屬,而是強大者可摘取的法則。


    無數的透明鏡片裏,一個個薑逸被擊殺,破滅,如水中月,海中光,被同樣貫穿水流鏡麵,出現在另外一個虛實之境的雷光斬滅。


    鏡子所照,把厄運帶入了無盡這個概念屏障之後。


    咫尺天涯的鏡麵依然存在,但被躍過了。


    薑逸的真身出現,頭頂南鬥六星,命之座旋轉,祈福,幸運,四葉草……惡曜,度厄,麒麟庇佑……移星換鬥,用南鬥六星上的幸運之力,命運之力,遲緩天空中攜帶厄運帶來的刀光。


    這刀光本該同時擊中破滅他的真身和幻影,但被南鬥微微偏移,以命運撥動命運,如四兩撥千斤,如太極挪移,以深海權能的水之至柔,漩渦轉化。


    時間真意停滯刹那,須臾的時間仿佛變得漫長。


    那一刀繼續到來,命運不可避。


    隱身之法,沒領悟到跳出因果三界外,甚至沒有形成自己的法則和權能,太過弱小了。


    薑逸身形不斷暴退。


    萬千個失去他身影的天空之境碎片隨著他虛實不定的真身一路暴退,一步就是千裏。


    浮光掠影,空間和夢境一同變化。


    可那天空的無盡目光,仿佛無數紫色星辰般的“雷罰惡曜之眼”一直浮現在他的心湖之上,包括那一刀斷絕一切的紫色刀光。


    一次次用隱身法,一次次被破除。


    一次次形成幻象,一次次被看破真實。


    刀光不斷逼近,近在咫尺。


    忽然,他的身上出現滾滾流淌的曆史長河,南鬥六星裏眾多人影浮現,阻擋在他的麵前,阻擋住厄運刀光。


    他露出錯愕。


    雷電將軍的眼眸出現一絲波動,


    薑逸身上眾生命運交織成網,網羅住雷光,仿佛透明的金色傘蓋。


    曾經。


    薑逸以變數之身,為提瓦特眾生改命,使得南鬥六星裏積蓄了無數由厄運轉危為安的因果命運之力。


    南鬥六星,星勺狀的排列本就符合自然天象的法則,神話傳說的概念信仰。


    法則主動運轉,如日月運行,命星之力,無需你領悟法則的本質,這是人的天賦,天上賜予的神通。


    薑逸人造命星,但在成功那一刻,命星汲取了天外命星的力量,就自動成了天空本就有,但被他摘下的星辰。


    此刻,法則運行,眾生之願為其拖延厄運。


    眾生願力璀璨無邊。


    天道承負,善惡有報,因果不虛。


    他為眾生度厄,故眾生為他度厄。


    此為仙家氣運,此為異世之理,此為那一語成讖,對緋木村的承諾。


    雷電將軍的刀光似乎慢了一拍。


    薑逸頭頂的南鬥六星歸於自身。


    眾生虛影在他眼中消散。


    雷電將軍微微閉目,接著繼續推動那來到薑逸麵前的厄運刀鋒,明亮的光照亮了寰宇。


    祂和薑逸的戰鬥從大海上,越過了踏韝砂,出現在了稻妻清籟島,九條陣屋,鳴神島稻妻城之間的廣闊海域。


    天空之境的碎片長河環繞薑逸,化作白龍。


    稻妻城上,千手百眼神像下的秘境被雷電將軍引動,似乎要以刀光逼迫薑逸主動進入那張開了漩渦,帶來無數牽引力的牢籠。


    薑逸的腳步停下,不再退後。


    一劍起,深海激蕩,皎潔的明月高照天空。


    無法躲避厄運,就直麵厄運。


    反擊的時間空隙已經被眾生爭取而來,他又怎麽能繼續逃避,如果保命大神通會使得他失去銳氣,那這神通不如沒有。


    “海上生明月!”


    “天涯共此時!”


    “將軍大人——接劍!”


    他雙目生輝,主動向前一步,猛地甩動劍鋒。


    如詩如畫的劍意,帶著思鄉之情,懷古之情,帶著不再瞻前顧後的驍勇,化作普照大千的月光。


    深海、鹽和光之權能,全力而出。


    刀劍交擊,“天空之境,咫尺天涯”的無盡概念破除。


    環形的能量波撼動稻妻城。


    響徹九霄的“錚”鳴,逐漸高亢,逐漸熾熱如陽。


    天地皆白,看月落,大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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