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逸看著花散裏。


    山洞隨著元素的平複,變得昏暗起來,唯有那些地脈植被依然提供著幽幽的光。


    花散裏站在一根神櫻樹的樹根旁,看著這片洞窟。


    有天光散下,無需再壓製“瘤”的神櫻樹,靈性變得輕鬆愉快了許多,傳來感激。


    有眷顧的力量彌漫熒和薑逸。


    熒是神櫻大祓之人。


    而薑逸其實在大祓之前就已經得到“她”的注意和眷顧。


    戰爭帶來傷病、苦痛、惡念,但薑逸是止戰之人,他的救助,使得鳴神島的饑餓和傷病減少,使得踏韝砂,八醞島,海隻島的戰爭結束,他為苦痛的人帶來希望,為有惡念的人,引導向善良,為孩子帶來快樂和夢想。


    這些美好隨著大地的雨露也一同流入神櫻樹的根須之內,被她所知,被她所觀。


    隻不過生者的美好暫時無法壓製亡者堵上一生的傷痛記憶。


    他們的血、肉、魂和骨一切,凝聚出不祥的怨念汙穢。


    但戰爭的結束,美好的到來,終究讓神櫻無需再承受越來越大的負擔,大地的惡化也及時的停止了。


    雷之印代表稻妻雷鳴的眷顧,“她”無需賜予薑逸雷之印了,因為“她”會將其記住。


    記住這一位……被稻妻子民認可的新神。


    “這麽一來,神櫻承受的痛苦也終於消解了……”花散裏感受到神櫻的柔和,“無論是‘人之子’,還是這一位薑逸大人,都幹得太漂亮了。”


    “人之子果然是‘命定之人’,薑逸大人也是出乎意料的,讓神櫻欣賞,有著我似乎不知道的,為稻妻所作的偉業。”


    “人之子?”薑逸看向似乎毫無所覺的熒。


    “呼,真是一場惡戰!”最沒出力的派蒙滿是感慨,“神櫻大祓需要的智慧、勇氣和武力,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勝任的。還好平時我有在鍛煉熒。還把薑逸一起拉來了。”


    她很是得意,她偷懶,熒努力,薑逸一來,相當於來一大群,她在裏麵和大家一起嘎嘎亂殺。


    以後吹噓起來,都是派蒙厲害,派蒙厲害的掌聲。


    薑逸不想和小孩子一般計較。


    “哦!謝謝派蒙!”熒滿是敷衍道。


    委托完成是高興的事情,就不揶揄尾巴翹上天的應急食物了。


    “什麽嘛,不用這麽認真謝我啦。”派蒙嘿嘿笑著。


    嫣朵拉實在忍不住了:“嫣朵拉建議你再想想……”


    派蒙哼的抱胸,不看嫣朵拉。


    純水精靈嘴裏就不會有什麽好話。


    “嗬嗬!”花散裏看著氣氛又有趣起來的幾位,“好了,在最初約定好的報酬,稍後我會留下來,請二位稍安勿躁……我來完成‘神櫻大祓’儀式的收尾。”


    派蒙看花散裏的樣子,有種不祥的預感:“等一等,等一等!之前不是說好了嗎?‘神櫻大祓’完成之後,麵具巫女小姐你會將自己的事情告訴我們。”


    花散裏猶豫了一下。


    “但是……”她低下頭,有點慚愧。


    “不能違背承諾呀!不然薑逸可以給你‘食鹽之罰’了。”派蒙叉腰。


    “……”薑逸,“說一說吧!順便告訴我……你的回答。”


    派蒙一愣:“咦?薑逸你在打什麽啞謎?你問她什麽了嗎?”


    熒伸手:“這次任務很辛苦,我們也一起經曆了許多,不告訴我們真相的話,也太對不起我們了吧!”


    花散裏看著神櫻樹沉默了一會兒。


    “好吧!”


    “我明白了。”


    “不過,在那之前,有一事實在不勝惶恐。”她不好意思地對熒和派蒙道,“這麽一路上,我尚未有機會正式請教二位的名諱……還有這位……純水精靈小姐,以及剛才的兩位……”


    “我就知道薑逸大人的名字,真是有點失禮呀!”她鞠躬道。


    “我是熒。”熒開口。


    “我叫派蒙!”派蒙叉腰。


    “哦哦!我剛才聽到了。”花散裏點頭。


    “我叫嫣朵拉!”嫣朵拉鑽出腦袋。


    “嫣朵拉小姐很可愛。”花散裏誇獎道。


    “可愛!”嫣朵拉沒想到自己有被叫做嫣朵拉小姐的一天,簡直和派蒙有一天被人稱呼派蒙,而不是吉祥物那麽高興。


    “我也很可愛。”派蒙認真道。


    “嗯嗯!”花散裏點頭。


    “不知火,紅蓮!雪女,霜!”薑逸介紹了不知火和雪女的名字。


    “嗯嗯!都是好名字呢。我會銘記於心的。”花散裏記住。


    終於開口,回歸正題。


    “如我先前所說,我確實繼承了‘狐齋宮’的記憶。”花散裏對上派蒙好奇的眼神,“‘狐齋宮\\u0027原本是白辰的血脈,曾與雷神同行,守護稻妻的子民。”


    “直到最終,在……我也無從得知多久之前的災厄中,‘狐齋宮’為了保護鳴神島,而與漆黑的災厄作戰,最終被災厄吞沒了。”


    熒托著下巴,漆黑的災厄無疑是熟悉的詞,不出所料又是五百年前的那件事情。


    “但受她在各處布下的結界保護的人們有許多。雖然單純繼承了‘記憶’的我實在不應有此僭越之意,但我也為這份記憶感到驕傲。”花散裏抬頭,就算麵具的遮掩,也可從她的語氣裏感受到神態上的榮耀。


    “我不是她的眷屬,不是天狐,不是地狐。”


    她看向大地,“吞食她的災厄最終被斬落,而她的思念與記憶也回到了鳴神島的大地中。”


    花散裏歎息一聲,“幾位在施行‘神櫻大祓’的過程中,斬落了不少‘落武者’。”


    派蒙回想那些幽靈一般的武士,很可怕呢。


    “那些妖物是汙穢凝聚而成的。而這些妖物的形態,通常都會由時代的思念、記憶左右。”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幾位能坦誠告訴我。如今的稻妻,難道說,籠罩在戰火之中嗎?”花散裏問出心中的疑問。


    “這個問題!”若是在廢除“眼狩令”前,派蒙一定不敢回答,但現在,她囂張叉腰,“稻妻之前確實有戰火,但都被我們和薑逸解決了,現在是……嗯!應該是和平時間吧!”


    “畢竟,幕府和海隻島雖然不對付,但也沒什麽理由打仗了。”她有點猶豫。


    熒簡明扼要地把具體的事情告訴花散裏。


    “原來是這麽嗎?雷電將軍大人……”花散裏終於明白了,“還有紺田村居民的議論,薑逸大人的偉業,那天……讓我覺得天地破碎的戰鬥……這是一切的緣由嗎?”


    “怪不得,怪不得……”她並不能隨意行動,隻能依附根須活動,加上身體原因、不必要和普通人交流,所以對外麵的局勢一知半解。


    但當熒對她說,淨化雷櫻樹根時,被逼出來的妖物是“落武者”的那天,她就隱隱約約察覺到了。


    不過,隻要“她”……狐齋宮的記憶走在自己堅信的路途上就好……所以沒有深究。


    隻是感慨這位白衣男子身上力量的浩瀚。


    “……言歸正傳。我……我‘花散裏’,是‘狐齋宮’大人的記憶,凝聚而成的汙穢。”


    花散裏等待著熒和派蒙的裁決。


    說的時候緊張,但說完後,反而釋然了。


    “薑逸大人,以您的眼光,在我們見麵的時候,就知道我是汙穢了吧!仙人正統傳承者,媲美神明的人,所以……才在那天,問我那句話。”花散裏麵朝薑逸。


    “嗯!”薑逸點頭,“那麽你的答案呢!如今,可相信我,能否讓白雲留駐?”


    派蒙聽到花散裏的話,神色震驚,“怎麽會這樣……”


    熒麵色平靜:“原來如此,我之前也隱約察覺了……”


    “嗯?”派蒙聲音卡殼,“所以你們兩個又都瞞著我!”


    她好傷心。


    熒怎麽這樣。


    “不過,薑逸,你的話的意思是?”派蒙思索,“白雲留駐?”


    薑逸望著花散裏,等待對方的回答。


    “……”花散裏看著地麵。


    她該如何呢?


    花散裏手藏在巫女袖中,用一種悲傷淡漠的語氣說道:“此前無法與諸位一同行動、戰鬥,真的非常抱歉。”


    “因為我本身即是汙物,所以無法淨化其餘的邪穢妖物。”


    她轉過身,背對眾人。


    “狐齋宮的記憶非常強大,所以即使是漆黑的災厄,也沒能將其完全消解。災厄被擊敗後,它本身作為熾烈的汙穢,流入了大地。”


    “於是,我誕生了。”


    薑逸盯著花散裏的背影。


    熒想到一件事:“如果‘狐齋宮’身邊有我……那句話!”


    “是的。是有這麽一回事。”花散裏帶著期盼,帶著複雜的情感,“如果‘狐齋宮’的身邊曾經有您這樣的人,或者薑逸大人這樣的人,或許她就能活下來了。”


    “倘若她有機會與您相識,那該是多麽美好的事情呢。”


    她對自己有點痛恨,甚至痛苦。


    此刻的她,就跟竊據了狐齋宮的生命一樣,竊取了狐齋宮的無需死亡的生機一樣,那美好的期望和命運一樣。


    她害怕,甚至恐懼。


    聲音顫抖。


    “但念及此,我又不禁自私地想……”


    “如果,如果真是那樣,那我也不會以這種方式,繼承她的記憶而誕生,並在最後與諸位相遇了。”


    薑逸讀到了花散裏的情緒,瞬間默然。


    真是……稻妻風格的……思維方式呢。


    你的自責……你不必自責的。


    在戰爭中,在某些必要之刻,生靈可戰勝求生的欲望,這是值得敬佩的意誌。


    但如今……不一樣了。


    求生,是生靈的本能。


    你有活著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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