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逸毫不慌張地坐著。


    影的話,是問她該如何待他,實際上該是問將軍該如何待他,稻妻鳴神島的子民該如何待他。


    他此刻是外來之神,也算是叛軍之神。


    兩人安靜坐著。


    薑逸沒急著回答,影也沒有催促。


    ……


    在昨夜決鬥中,九條鐮治一次又一次倒下又站起,直至體力的極限。


    但是在他昏迷之前的最後一刻,也沒有放棄,而是奮力地想要握住掉落至遠處的刀柄,再次發起挑戰……


    影認可了九條鐮治的意誌。


    九條家的榮耀,始於豪膽,揚於赤誠,超脫於生死。


    九條鐮治的刀,無疑承受住了這份重量。


    他的挑戰,是永恒中的“變數”。


    但那份還殘留在血脈之中的榮耀,無疑是“永恒”的詮釋。


    在沉默中,有人啟奏。


    影抬了抬眸,啟奏者是社奉行的家主神裏淩人:“將公文傳進來,人就不必了!”


    奧詰眾取過神裏淩人要求傳遞的公文,走入府邸,也不敢細看坐在將軍對麵的薑逸,將公文放下就快速離去。


    影翻開公文。


    “神裏家家主,主張天領奉行去和海隻島和談,徹底平息戰爭,以安民心。”她開口,“看來他已經知道了,昨夜天領奉行之事。”


    天領奉行內部混亂結束,自然是到了幹實事的時候。


    昨夜,九條鐮治在決鬥中受了傷,影讓鷹司家的後人負責照顧。


    九條鐮治此刻自然蘇醒,在門外同樣來感謝神恩。


    好不容易,將軍沒在靜養,大事小事趕緊稟告一番,就連勘定奉行留守鳴神島隨時聽令的人都來覲見將軍了。


    可惜,將軍邀請了薑逸進入後,誰也不見,隻允許他們遞交公文。


    外麵議論紛紛。


    “九條家難支大局,尋找天領奉行的繼任者本是當務之急,但在昨夜……”影認可九條鐮治決鬥中的表現,“我認為可以暫緩對九條家的處置。”


    薑逸昨天來找她,其中就有天領奉行混亂之事。她也就簡單說說。


    在這段時間裏,鷹司家將和以前一樣,繼續為九條家提供幫助。


    當然,若是他們認為可以如法炮製愚人眾的策略,靠提供錯誤的信息,讓她做出錯誤的判斷。


    那麽她再次出現在他們麵前時,手中的刀也將不再留情。


    其他的調查則讓奧詰眾負責。


    畢竟,若是將軍的話,很有可能……會毫不留情地斬掉九條鐮治。同時,對鷹司家懲戒。


    她相比將軍算是很會變通了。


    她也看出了進行決鬥的九條鐮治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影感慨道:“九條家從輝煌到沒落,實在是發生了難以想象的巨大變化,九條鐮治並不是什麽優秀的繼承者,但……他讓我在巨大的變化中,看到了那些仍沒有改變的東西。”


    “這是昨日你和熒他們為我帶來的,在街道中閑逛,還有你們的畫片,讓我意識到這變中不變的東西。”


    薑逸等著影繼續說。


    “九條家的這位繼承者有閃光點,但不能抹平之前所犯下的過錯。可……犯下錯誤的也不是隻有他們。”影歎氣一聲,“所以,我讓他們多留一段時間。繼承天領奉行的家族,還需在以後重新選擇。”


    現在,在影眼中並無能擔大任的家族。


    “將軍是不會錯,也是不能錯的。”影沉聲道,這是神明,這是君的威儀,“但作為‘影’,我對你,還有對稻妻,表達我的歉意。”


    當初要殺掉薑逸,她自然該有所表示。


    薑逸抬眸,沒說話。


    “接下來的日子需要思考的東西還有很多,不過至少現在我能看清方向了。”影道,“可我不會直接管理稻妻,還是會將此事交給將軍去做。”


    “最威脅永恒的,始終還是時間帶來的‘磨損’。”


    這就出現了一個問題。


    將軍可不是她,可沒那麽通融,雖然一同經曆昨夜之事,但將軍的想法毫無改變。


    “將軍有自我保護的機製,就是預想到了我會因為時間而產生改變。”影停頓了一下,又化作堅定,“但既然是己經想通的事,就算再困難我也會去做。”


    “在將軍管理稻妻前……我們先為將軍和稻妻的子民梳理好我們之間的關係吧……”


    “如此,稻妻才能安穩!”


    “我的意誌可影響將軍的意誌……”


    “昨天,是值得紀念的時光,我並不喜歡這麽快就在未來破壞掉。”


    “當然,這並非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影想起了昨夜熒和派蒙的邀請,要是很喜歡出來玩,下次我們再來邀請你!再帶些土特產和新鮮玩意兒。


    “我可不是很需要陪伴的神明!”


    “就如我說,我從來都沒有把稻妻交給別人管理的意願……”影再次提到了這句話。


    薑逸繼續一言不發,有些東西靠說話是沒用的,而是看做,有時候做也是沒用的,而是看眾人的想法。


    稻妻人眼中的浮生天照月讀命和將軍眼中的菩提妙葉主,天藏於龍君。


    他想要和稻妻事務保持適當的距離,但深陷其中,其實已經避不開了。


    未有反之心,但有反之力。


    “但……”影再次開口,“我也好像沒辦法阻止人們的選擇……八醞島、緋木村……甚至如今的海隻島。其心都已經不在我。”


    影望著薑逸,陷入沉吟。


    若此刻有他人在,就算是三奉行也必然戰戰兢兢,恐懼不安。


    薑逸淡定。


    “既然你不說,一副任由我處置的模樣……”影笑了下,“你的武藝和道義我認可,所以,你願意領取一個稻妻的職位嗎?”


    “對我而言,你更像是諫言的諫臣,指引我思考永恒的朋友。”


    聽到這句話,薑逸笑了:“我很榮幸,這麽快就成為你的朋友了。”


    “怎麽,你認為這個關係不好?”影反問道。


    “不!很好!”薑逸鄭重道,“你以誠待我,我自然當以誠待你。掌控稻妻永恒之國的神明,唯你至高無上。此言由我道心而發,以契約為證,月和海,山和林,一同銘記。”


    薑逸的聲音化作無窮的因果契約命運之線,向著稻妻蔓延。


    影感受到了這份契約的力量,將軍同樣感受到了這份契約的力量。


    “那麽,三天後海隻島、八醞島派代表來和天領奉行九條裟羅和談吧!”


    三天的時間,其實很短。


    若是算是消息傳遞,海隻島商議,接著派人,根本來不及。


    薑逸並沒有意見,他直接通知兩島就是,而且之前代表民眾意願的社奉行就已經透露過了想要牽線和談的事情,大家已經有所了準備。


    這也是社奉行家主繁忙之事,隻不過天領奉行沒有足夠身份的領頭人,加上將軍不見他們,此事無法完成。


    “你已經有部分神明之格,我自然該以神明之尊待你!你認為何禮儀合適?”影再次問道。


    薑逸身子後仰,嘴角微微彎起:“規格?”


    “在凡人之上!”影道。


    “那就……”薑逸惡趣味無比地道,“我說一個我家鄉的禮儀!”


    “我要……九錫之禮!”


    契約都成了,我要個這種禮儀,不過分吧!


    九錫者,車馬、衣服、樂懸、朱戶、納陛、虎賁、弓矢、斧鉞、秬鬯。


    何為車馬,金車大輅和兵車戎輅,外加玄牡二駟,即黑馬八匹,表其德行。


    衣服,袞冕之服,加上配套的赤舄,鞋子一雙。能安民者賜之。


    浮生天照月讀命以仁德救民傳揚稻妻,自然是配的。


    樂懸,民和、民之樂。


    治病救人,鳴神島孩童和病者,緋木村民眾之和,之樂,不配嗎?


    朱戶、納陛。


    神明之尊,委屈了。


    虎賁、弓矢。


    神明,衛士護衛,可退惡,可用弓殺不義,自然是可的。


    斧鉞誅有罪者。


    秬鬯,祭禮之香酒。


    九錫,家鄉皇帝賜給諸侯、大臣有殊勳者的九種禮器,是最高禮遇的表示。


    雖然後麵成了篡逆者具有的共同點。


    但薑逸是真不篡位。


    他就想享受一下,這個禮遇而已。


    讚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


    此禮,幾乎是君之下最高禮,幾乎平起平坐。


    影如此說了,薑逸自然是不委屈自己了咯!


    “九錫嗎?”影聽完薑逸的解釋,當然沒篡逆的部分,“好!我給你九錫之禮!在和談之後!”


    想想看,她自己,不!將軍其實管理稻妻好像真不太行。


    如今,偌大的稻妻好像就鳴神島真正在她製定的秩序下,神無塚聽名字就知道平常根本不在意,八醞島如今幸存者因為幕府之不義重新選擇了,海隻島以前雖建鳴神分社,但可被允許祭祀奧羅巴斯,清籟島……如今唯有雷暴肆虐,鶴觀……也不是人可居住的地方。


    影被自己搞的沉默了一下。


    封王,至少……加入薑逸,如今名義上她還是掌控稻妻的。


    稻妻大部分人口也在鳴神島,自己治理之下。


    薑逸和影稍微商量了一下細則。


    薑逸離去。


    影讓人傳令九條裟羅,作為和談代表。


    這就具體的利益,就讓凡人自己去爭吧!


    正統的大義在此,就夠了!


    她的一切都在武力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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