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夜靈廟之中,薑逸嗬退周圍監視供奉之地、圍困阿倍良久第二道殘魂的魔物。


    打開鍵紋,將阿倍良久的殘魂釋放。


    “君……遠道而來,吾以此狼狽姿態見君,真是失禮之至。”阿倍良久在聽到薑逸的聲音後,就和另外一道殘魂一樣認出了薑逸的身份。


    “無法接待啊!無法接待!”他慚愧搖頭,“吾在幽禁之所度過無盡歲月,此時果然已是……生後之身……”


    就算沒有薑逸那話語的點醒,作為常世之靈中少見的特殊魂魄,他也可意識到自己是殘魂之身。


    “不知這是多少年後的後世……”阿倍良久疑惑地望著周圍的黑暗,“記憶之中,吾被一個孩子下令關押至死……被幽禁於一處很高的地方……”


    “雖然很高,但幽禁之地黯淡無光,冷若冰窟……奇怪,為何我覺得,高處本應是讓人溫暖舒暢的呢?”


    “為何……為何吾想不起來?”


    薑逸開口:“因為那份記憶並不在你的這一份魂魄之中,阿倍良久、”


    “此處供奉汝之聖冠,但是早已朽壞……”


    “是啊!”阿倍良久一愣,臉色忽然憤怒,“吾被那些這些妄語讒言所擊倒,吾被他們操縱的稚童幽禁……”


    “吾在幽禁至死後,因鑄造赫利俄斯之功,殘軀與衣冠在各處享有供奉。也是因此而魂魄分離,致使靈魂難安。”


    “如此才能……如此才能……”


    “為何……”


    他似在歎息自己的下場,歎息那心中隻能回想一點點片段的憤怒往事。


    變得失魂落魄。


    薑逸的手發出光,讓阿倍良久的殘魂眼睛微微睜大。


    “光?”他看著土地被光照耀,一份深藍色石頭外殼的紫紅黃晶石被取出。


    “貢品?”


    “是了!這些貢品代替殘軀與衣冠,承載了吾一絲念想。”


    “但失去了殘軀與衣冠,長此以往,吾的念頭依然越發滯澀,最後,恐怕連保持現在的狀態都相當困難……除非……”


    “除非魂魄歸一。”


    “走吧!阿倍良久。你的下一道殘魂在蛇心之地。”薑逸小心收好這第二份供奉品。


    “君……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君之恩,吾沒齒難忘!”阿倍良久明白了薑逸正在幫忙做什麽,心中感激。


    對於亡魂來說,這無疑是最大的恩情。


    殘魂落入晶石之中,他看著這轉動白夜和常夜的神明,行走在黑暗之中,龐大的機械,漆黑的狼群,凶狠的龍蜥,成群的魔物……全部退避。


    有夢幻美麗的粉色蝴蝶從珊瑚叢中飛起,落在神明身上。


    夜中一個個殘魂魂魄的情緒和願望被聆聽,貫穿了古今千年,萬年,多個紀元歲月的“罪影”“亡魂”,毫無遺憾地歸於冥河。


    “是和常世大神一樣慈悲,超出人想象的偉大神聖。”他心中浮現這樣一個念頭,“若是當時的白夜國……”


    他遺憾地搖頭。


    蛇心之地。


    “……”


    “吾……吾當時主持建造赫利俄斯,舉全國之力,以此抵禦深海龍嗣。是整個白夜國,除吾之外,再無第二人能完成的偉業!”


    供奉阿倍良久聖服之地的聖服也已經腐朽,他的第三道殘魂也隻能寄托在一塊深藍色石頭外殼的淡黃晶石上。


    這一道殘魂驕傲而憤慨。


    “當初天國塌落於無底深淵之下,諸民受龍嗣所害,是吾,吾掌持建造赫利俄斯,以此救眾生於倒懸。”


    “吾……吾被人背叛……”


    薑逸任由對方發泄漫長歲月被囚禁的怨怒,帶著三塊供奉物,行走在蛇心之地,度化路途上其他的殘魂。


    “如此才能,如此才能……”阿倍良久的三道殘魂,各說各話。


    “那群貪鄙小人!一旦性命無虞,就行欺上瞞下之事……最後竟還,推舉稚童作國首。可笑!就連吾也被他們陷害,身死囹圄之中!可惡!可惡!”


    忽然,一道殘魂沉默。


    他看見了薑逸走到一塊石碑前。


    是一位太陽之子的墓碑。


    在上麵放下了一枚珊瑚真珠。


    然後,又是其他地方的一塊塊石碑,皆為不同太陽之子的墓碑。


    “阿倍良久!”薑逸的化身回到了,大日禦輿的高塔內,一處幽冷黑暗,唯有白色蠟燭燭光照耀的密室。


    這裏有阿倍良久的第四道殘魂,或者說主魂。


    “此處為……吾殞命之處。”這道殘魂醒來,望著黑暗冰冷的周圍,“昏昏睡去便再無法醒來……吾赫利俄斯之建造者……已經就這樣死去了啊!”


    三道殘魂通過周圍的三個祭壇,匯入其身。


    “可笑啊!可笑!”他看著自己的雙手,“吾雖建造大日禦輿,卻被人幽禁,幽禁在了大日禦輿之上。”


    “死去之後,魂魄離散於白夜國各地,甚至記憶也有所散佚。”


    他行禮:“感謝君,讓我魂魄歸一。”


    “吾已經回想起了一切。”


    “那本該銘記於心,在一片黑暗中,龍蜥肆虐,大日禦輿建成之日,眾人雲集景從之景。”


    “從此,白夜國才有了晝夜之替,也有了‘白夜’這一國名。寓示:‘自大日禦輿建成之後,雖此地隻有常世之夜,亦可因分黑白。’”


    薑逸笑道:“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


    “凡人眼中不可思議的奇跡,運載‘許伯利翁白夜之光’的太陽之車,足夠配得上這句形容我家鄉山嶽的詩。宛如天地之造物。”


    阿倍良久自嘲一笑:“哈哈!君之誇獎,吾甚喜之,但吾如此才能,如此才能……本以為可用大日禦輿滌蕩黑暗,但誰曾想大日禦輿之上,人心之欲壑難填貪婪無饜,才是足以覆過一切的陰晦永夜。”


    薑逸並不反駁,而是說道:“永夜已經過去了,正如日和夜的輪回,這人心的造成的日和夜,也是輪回交替的循環。”


    “過去了嗎?”阿倍良久又是沉默許久。


    “雖然如今的白夜國正處於深淵虛無界的黑霧之中,但出去走走嗎?”薑逸說道,“光很快就來了。”


    “我的術法會讓人處於白夜之外的常夜之中,隔著帷幕觀察世間。如果你想前往大日禦輿之上,無需使用白夜國準備的傳送通道,我就可以帶你前往。”


    “如今的大日禦輿,是你沒見過的光景。”


    他行走陰陽之中的常夜,帶著阿倍良久走出這漫長歲月的幽禁囚籠。


    巨大的金色珊瑚,宛如一簇簇龍角,以大日禦輿為中心,生長在虛空,組成了那光的冠冕。


    遠方,黑霧翻滾。


    兩道縹緲的光帶從三界塔方向傳來,這時,升起了第三道光帶。


    薑逸知道,是熒解決了最後一座虛界塔。


    深淵虛無的界力湧入大地,大地上出現無數異變,更多部分,湧現大日禦輿之下。


    薑逸的本體所在,光的陰影裏是漆黑的龍,漆黑之龍的周圍是光形成的白龍,將光和暗的力量輪轉吸收。


    周圍的黑霧淡了許多,大日禦輿的光已經照向了諸島。


    纏繞黑氣的魔物們,在光下嘶吼。


    “如此恢弘,這就是赫利俄斯呀!”在不知道多少歲月後,重見自己建造的大日禦輿,阿倍良久的情緒無比複雜,“於常夜之中高懸的明亮之鏡,又一次驅散了黑暗……”


    他心中還是耿耿於懷,那當初的事情。


    以為天縱之才,卻沒料到比深淵虛無的黑暗更漆黑的人心。


    看看這明鏡,可照出深淵虛無的漆黑,驅散深淵虛無的漆黑,卻造不出那人心底的漆黑,驅散不了人心底的漆黑。


    大日禦輿建成,不熟悉光亮的龍嗣立刻潰敗,白夜之民終於得以安養生息。


    可安定後,人心難測,鴨胗難剝。


    醜惡的念頭在貪婪小人的腦海裏翻滾,謀奪機會,攫取……比應得之物多上太多的,財富,權力!


    利用民眾,推行大日禦輿崇拜。將人心寄托於虛妄死物。


    到了最後……甚至推舉“太陽之子法厄同”以統治白夜之國。


    眾民一同愚昧,眾民一同被奪取了“光”。


    薑逸感知到了阿倍良久的情緒,但沒有再次勸誡,這種心結不是一兩句話就可解除的。


    “唉……”阿倍良久想起了殘魂記憶中,薑逸去看的太陽之子石碑,白夜之國民大概無人會去參拜他們,他們的魂靈也遭受著那不得安寧的懲罰。


    “時至今日,提起那個孩子吾也不覺得怨恨,隻是覺得可憐。有錯的,並不是他,有錯的是將他視為掌中傀儡的……貪得無厭,收刮民脂,操控他做下諸多殘忍之事的貴族。”


    “但他們、太陽之子的無知,對於白夜國民來說就是最大的過錯吧!”


    在那日月建成的時代,懵懂的稚童被選作太陽之子,擔任一國之君,作為傀儡。


    想要反對的他被對方指使太陽之子判下謀逆大罪,終生監禁。


    “太陽之子,誕辰禦祝,至天馬之架席,共烈日之饗……”


    阿倍良久仰望那珊瑚龍角為冠的大日禦輿。


    太陽之子法厄同無法長大,因為長大,就會知道自己被人擺布,所以每到某個生日,就會被送至大日禦輿內部,於誕生祭禮,盛裝打扮,興高采烈之時……完成“過日之祭”。


    “歸日之祭”意為太陽之子從大日禦輿而出,在被凡塵濁世侵染之前,回歸太陽禦座。


    “造成的傷害無法挽回。因無知而犯下的罪,也是罪孽啊!”阿倍良久想起了薑逸那赦免白夜國所盼冤罪的宣告。


    太陽之子的罪,並不冤枉。


    薑逸想到了自己坐在那大日禦輿上,見到的七個太陽之子在大日之中舞蹈的影像,大日禦輿溫度之高可熾照白夜之國,在內部有著真正太陽真火般的溫度,就算最外圈也也就是約束大日禦輿的那立方體外殼,也是極高的溫度。


    人落在上麵短暫起舞後,就會從小到上被引燃而起的璀璨光焰化作虛無。


    回歸冥河引魂之處的魂魄,都是殘魂。


    他翻手,取出一件物品。


    “這是?神輿之轡!”阿倍良久愣了一下,他剛才其實就是想著什麽時候去取此物。


    這見證了那段可笑至極的荒唐曆史的物件。


    神輿之轡仿造禦轡之型所製,同樣為三角狀,為白夜國“太陽之子”權位之象征。內部並不具備特殊的力量。


    不過承載著曆史和記憶。


    “本可讓世人警醒之物,在今日也已經毫無意義了。”阿倍良久失落道,他們的時代對於如今已經太過久遠了。


    “那些孩子,這個國家,是吾無法保護完全的事物。”


    薑逸握著神輿之轡:“那就去見見他們吧!太陽之子。作為……這片黑暗的結尾。”


    他望向那深淵虛無的力量。


    “阿倍良久,在此之前,吾想問一句,如此才能的你,願意再一次為保護世人而努力嗎?”


    “君之意是?”阿倍良久看向薑逸。


    “我需要一位可以建造人類之希望和奇跡之物的工匠,建造一艘……讓未來的人類,可以在比深淵虛無更可怕的漆黑宇宙中,航行的大日之舟。”薑逸望向阿倍良久,“當然,你需從建造幽浮戰艦開始。”


    人類之底蘊,古往今來的智慧者,天才妖孽,或許才是最大的財富。


    他已有注定可挑戰神之兵器的工匠昆吾,已有生物煉金或許可在星艦上、荒蕪星球種植植物的天才煉金術士,夢想創造仙境的砂糖,還有其師阿貝多,大將五郎,軍師心海,刻晴,凝光等等領袖和商業朋友。


    集眾人之智慧和偉力,或許無需依靠神明,也可挑戰高天,自救於未來的預言。


    而他將提供一個舞台。


    讓這光照向真正的宇宙。


    已布千年之局,萬年之局。


    就算自己……


    遭遇危機。


    或者失去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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