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8章 原初的胎動，變厚的相冊，最後的許願
原神：沒有神之眼，原人證原初 作者：天有流火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夜晚的奧摩斯港，燈塔上的光芒刺破海霧和夜幕，指引遠方到來的船隻。
旅館的窗台。
薑逸編織著星光，手中羊毛生長，穿插勾勒組成小小的布匹。
萊依拉趴在桌子上，借助了白天放鬆後的靈感，在抓緊寫論文。
窗台外。
一群貓貓在呼叫著帥到驚天動地的貓中之神。
貓貓的春天來了。
“……”薑逸現在很希望自己不懂貓語。
這家旅館，他其實是第二次來，第一次是被卡維抱著來找旅館的那位掌櫃請求收養。
也不知道今天對方認沒有認出自己。
當初掌櫃送的貓糧還是挺好吃的。
“可惡，寫不出來，寫不出來，萬能的論文之神，萬能的人之神，請賜予我書寫論文的智慧吧！”隔壁的隔壁，旅館的房間傳來其他教令院學者的哀嚎。
能提供論文素材的薑逸，已經榮升為論文之神了。
反正不要錢，多少信一點。
此刻的人之神統合人類幻想的所有神職，已經是提瓦特信仰最廣泛的神明了，雖然大部分人都是有事拜拜，無事不打擾的淺信徒。
薑逸信仰的傳播，在蒙德，吟遊詩人居功偉業；在璃月，不用多說，何處沒有薑逸的神跡；在稻妻，八醞島和海隻島的居民九成九是虔誠的信徒；在須彌，豐饒之地就是這個時代最接近於人的神跡。
信仰之路，就是每人給我一摩拉，我就是大富翁的最好體現。
對於神明來說，每一份信仰都可變成神力。
每時每刻都有人給他一摩拉。
聚沙成塔，聚塔成山。
薑逸的體內傳來一聲又一聲的脆響，那是封印在破裂，
自己施加的封印，高天施加的封印，都在破碎。
如嬰兒敲擊血室，如幼蟲撕咬蟲繭，如雛鳥啄擊蛋殼……化作生的樂曲。
翻轉，變化，扭曲的原初盤古之胎。
是一切生命胎兒的象征，萬物的源泉。
這裏是奧摩斯港港灣的二樓，薑逸的目光望著港口的燈火，世界上，每刻都有生命誕生，每刻都有生命成長，每刻都有生命消亡……
如今的他，無需信仰，也可和時間這個概念一般，無時無刻存在於此。
當然，信仰也是一種嬰兒成長的養分。
叫“祂”越發茁壯，維持著最後的“愛人”。
“血，血。”
“不！不要！”
即將流產的婦人發出悲鳴的祈禱。
“神明啊！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吼！”懷孕的母虎嗬斥著周圍的魔物。
“咩！”大肚子的綿羊身下流血，痛苦不堪。
“啾啾！”鳥兒憤怒地看著從樹幹上爬行而來的毒蛇，身後鳥巢之中的鳥蛋輕輕搖晃。
馬上產卵的魚兒被掠食者注視，無法破芽的種子用最後的生機在泥土下掙紮，蟲蛹在樹葉上墜下，積水中，微生物扭動。
一切生命的孕育落於薑逸的眼中，包括孕育時遇到的劫難。
一股不可名狀的恢弘概念拂過天地，建造失敗的機械，從地震中翻滾出的礦石，難產的論文……非生命的孕育也……落入了眼中。
“一切劫難消弭，一切生命誕生，一切非生命得到創造……”
“以此……為‘生’的降臨，而賀！”
有人從夢中醒來，書下夢中的記憶。
神平等的注視萬物，注視世間的一切。
萊依拉突然得到了智慧的源泉，寫的越發流暢，諸多苦思冥想的教令院學者靈光一閃，智慧孕育他們想寫的論文。
礦石落入可重新將其孕育為玉石的土中，建造失敗的機械突然能夠活動，微生物孳生，蟲蛹破開，幼蛾振翅……種子發芽，魚兒安心產子，鳥蛋破殼，小羊誕生，母虎舔舐臍帶，婦人懷抱啼哭的嬰兒……一切災難和掠食者全部退去。
薑逸沉默地凝望月色。
美的概念開始收斂，變得純淨，純淨的如一片純白，純淨的如一片純黑，生命之初，繁衍的概念歸於種子的形態。
房間外年輕的貓開始不再叫喚。
就算是另外一批，年長的散發著母愛的貓也沒有因為親近靠近，因為“祂”是萬物之初，所以沒有塵世的存在可以作為“祂”的母親或父親。
“已經……再也無法阻止了——‘神性’的降生。”薑逸此刻感覺到了疲憊，雖然早有預料，但進度太快了。
這不是人求道，而是大道逐人。
浮於漆黑深淵上的平靜生活被打破。
人性被更快的蠶食。
自然生命的生生不息，迭代進化。
是犧牲過去生命而來的。
人性不過將逝的昨日，神性是即將到來的明天。
人在神之前，神在人之後。
即見未來，為何……留念於過去。
在成長的路上，每個人都會拋棄很多，天真，善良，快樂，痛苦……才會走向未來。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人性不過是童年、少年時期一般，被成長、被時光拋下的代價。
回憶後，隻是遺憾，但不會後悔。
因為人性依然是神性的一部分，隻不過不再是占據主導了而已。
“隻要這樣……就可推導出……南鬥的坐標……位於……”藍色羅馬卷長發的少女，腦海中無數數據、圖像、星軌化作指向那高天命座位置的公式。
“天文定位定向觀測目標圖像坐標提取研究——南鬥”。
“作者，萊依拉。”
課題——完成了。
“恭喜！”薑逸來到萊依拉麵前。
“唔！這下子……終於可以安安穩穩一覺睡到天亮了！”萊依拉喜極而泣，就差抱著貓貓原地旋轉了。
少女其實早就寫出了推導出最後公式的全部拚圖，隻要把數據從草稿上整理出來就是了。
畢竟，薑逸如今幫人產論文也不是無中生有的產，而是用學者本就準備好的論文草稿幫忙生產。
萊依拉論文完成的慢，從來不是因為寫不出論文。
而是總要思考很久：她的論點是否合理？和同學們的相比會不會太過簡單？每次推算時，也總忍不住懷疑：這樣運算真的準確嗎？即便準確，這又是否是最簡潔的方式？
這才是萊依拉失眠的根源。
天才的煩惱，天才說的完蛋，和普通人從來不一樣。
“在睡覺前，來一場論文答辯吧！”薑逸的話，立刻讓萊依拉的心提到了山尖懸崖邊。
興奮過頭的她差點忘記了。
最初和貓先生的相識，就是因為貓先生看她的論文，邀請她進行論文答辯。
她心中突然湧現一股不安。
“勞逸結合，但不能放鬆過頭，這是璃月七星的名言哦！”薑逸笑笑，“明天你去上交論文時，你的導師一定會問你問題，不如此刻提前模擬一下，才能安安穩穩睡覺啊！”
“今天也玩了一天了，正好收收心。”
聽到貓先生這麽說。
萊依拉深吸一口氣：“好吧！我做好準備了……”
“那請聽題……”薑逸拿著論文，緩緩開口。
直到午夜的鍾聲響起。
萊依拉和衣而睡，薑逸在她枕頭邊，看著手中完成的星光地毯。
兩人之間，這次沒有什麽書籍城牆的隔閡，神龕和人室的劃分。
“論文……”萊依拉說著夢話，是深奧到普通人難以理解的星星的語言，聽了就頭暈的公式。
簡直是個做在上課噩夢的可憐孩子。
薑逸想起萊依拉曾經對他傾訴過。
“每次躺到床上去的時候，我都會向偉大的智慧之神祈禱，庇佑我的睡眠，讓我早點睡！我才會閉上眼睛。”
“每次要考試的時候，我也會對智慧之神說，最近我每晚都在熬夜複習，考試就請讓我通過吧！拜托了拜托了……”
“最後，我果然每次都順利通過考試了。”
薑逸溫柔地看向少女。
自從他來了後，少女倒是沒有在睡前祈禱過智慧之神了。
嗯！或許從自言自語改為了心中默念。
“睡個好覺吧！萊依拉！”薑逸祝福道，“夢中的星空會將你的前路照亮，隻是你那顆心中的水晶，也要映出澄淨的輝光。”
“有機會的話，我就把你的偶像，莫娜·梅姬斯圖斯卿介紹給你。”
阿嚏！某個占星術士打個噴嚏。
看著自己手中完成的研究數據，打開玉簡，拍攝，然後輸送。
虛空終端渾沌連接玉簡網絡，將數據接收。
淨琉璃工坊，禁忌的研究得到萬千智慧的加持。
開啟，擊落星辰的第一輪模擬。
稻妻淵下宮的模擬宇宙、天地籠命項目同樣開啟這擊落星辰的子項目。
幽浮母艦平台上的算力，羲和超算中心的算力，虛空的算力全部匯聚。
一道道推演法陣展開，測算命運、空間、星辰、死亡、生命……一切項目相關的概念。
“哇！好軟，好香，再睡一會兒……”旅館提供著早起服務，於是按響了連接房間的鈴聲。
精靈的耳朵對聲音過於敏感了，萊依拉聽著吵鬧的聲音，隻想要把頭繼續埋在這毛茸茸的枕頭上。
這枕頭真好，還長出手腳，可以幫忙捂住耳朵，
暖暖的，發出了冷靜的聲音。
“早上好，萊依拉！”
“你再壓在我的身上，我就請你吃菌子了。”
萊依拉好像聽到了貓先生的聲音。
“嗯？”她手摸到了蛇一樣的東西，同樣是毛茸茸的，哦！是貓先生的尾巴。
她一下子驚醒過來。
發現自己正把昨夜睡在枕頭邊的貓先生當做枕頭。
“啊！對不起！對不起！”
“請原諒我！”
她雙手合十，起身腦袋磕了一下牆壁，雙腿側放的坐在床上向貓先生道歉。
自己的睡相原來這麽不好嗎？
不不不！都怪旅館的枕頭太小了，我才一不小心睡到外麵去，壓在貓先生身上。
啊！這是在逃避吧！
太丟臉了！
這次真的完蛋了吧！
就算智慧之神過來，也會把她這把貓先生當枕頭睡的家夥揍一頓吧！
嘶！
頭好痛！
那邊，薑逸晃了下尾巴，坐直身軀。
“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就原諒你的冒犯。”他的目中，昨夜和神性爭鬥殘留的思維混亂，逐漸平複。
要不是身體在爭鬥時，處於不受控製的狀態。
他也不會被萊依拉壓著了。
“按照計劃，回教令院吧！”
薑逸攤手，一張方形的手帕化作夜幕色的飛毯，星辰月亮的圖案透著綺麗的星光。
萊依拉的雙眸瞬間被吸引。
“之前答應過你，論文完成後，可以得到教令院的神秘大禮包。”
“這個就作為大禮包中的第一份禮物吧！”
“隻需要輸入元素力，就可變化大小，在冒險途中遮風擋雨，保暖裹身，平常也能搬運東西，還可……最最重要的——載人飛行！”
很難說，這是薑逸為了滿足自己乘坐魔法飛毯的願望，還是為了滿足萊依拉昨日提及的幻想而做出來的。
但這功效眾多的魔法飛毯，已經讓少女瘋狂心動。
不過……
“這……這禮物……是不是太珍貴了！”萊依拉早就體會過貓先生的神奇，對於他能掏出飛毯來，並不意外。
但自己隻是寫了一篇得到貓先生鼓勵和幫助的論文，就得到這樣的好處，真的可以嗎？
而且，聽上去這隻是第一份？
“這是神明對智慧者的嘉獎。”薑逸眼含深意，“星空的魔法，星空的魔女，聽上去和得到‘星空賜福’的萊依拉，也很般配哦！”
“現在，我說的是第二份禮物，一枚特殊的玉簡！”
“這是隻有被我認可的重要朋友，才能拿到的物品。”
他拿出夜鶯外殼的玉簡。
夜鶯座，是萊依拉的命之座。
夜沉星移，月籠夢行。
諸多星軌在萊依拉的夢中，諸多命運在萊依拉朦朧的睡眼前展露。
如光驟現。
這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少女，凡人眼中不可思議的怪人，第一個讓智識之貓停留在身邊的勇敢者。
“至於最後一份禮物，就是你許願的權力。”
“你曾說想要家務魔法，你可以以這一份禮物，進行許願。”
“當然，你現在可以重新思考。”
“是否還是這個願望……”
薑逸坐到了飛毯上。
“先去退房吧！我在窗外等你。”
“飛毯上有幻術，可以選擇是否隱形。”
萊依拉被一大串的驚喜砸的迷迷糊糊。
“對智慧者的嘉獎？”
“我……我是智慧者？”
“貓先生重要朋友才能拿到的禮物？”
她走出門，到掌櫃那裏還鑰匙退房的時候，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這份資格。
相處的歲月明明是貓先生經常幫她。
如果要禮物感謝的話，也該是她送禮物給貓先生吧！
……
隱形的飛毯飛向天空。
在飛毯上，同樣不被人看見的薑逸、萊依拉望著下方的奧摩斯港。
一艘艘船隻從港口駛向大海。
“記得流傳在奧摩斯港的名言是……”
“賢者的說教何其枯燥，不如斟滿花釀的美酒，踏上征服七海的航程。”
“我也是第一次從天上看奧摩斯港呢。”
萊依拉的藍色長發被風吹起，露出雪白的脖頸。
“楓丹的艦艇，蒙德、璃月、稻妻的貨船，至冬、須彌的漁輪。還有最獨特的璃月浮生飛舟。”
“天空的雲海也成為了人們行駛的海洋。”
船隻後方，一道道浪花湧動的尾跡或長或短、或寬或細，在此刻看來，和星星劃過的命運星軌沒什麽不同。
傳說，有古老的文明稱呼宇宙為海洋。
他們眼中，群星流轉大概就是這樣的軌跡吧。
“在天空俯瞰大地，將不再是鳥兒的專利，每一個人都有機會踏上飛舟，俯觀壯麗的山河。”薑逸對萊依拉道，“試著用玉簡拍一張照或者錄像吧！”
“好……好吧！”萊依拉有點笨拙地拿出薑逸送的玉簡。
錄製眼前的景色。
玉簡移動，解除隱形，把自己和薑逸也一起拍進去。
地上，隻有很少的人疑惑地看見那天空一閃而逝的黑點。
飛毯跨越山河，速度沒有飛劍迅捷，但論舒適度和在生活上的作用的話，比用來殺敵護衛的飛劍好上很多。
在飛毯或躺或坐，還能擺上零食水果。
這愜意，隻有璃月騰雲駕霧的術法可以勝過。
“啊——！如果夢遊的我學會使用飛毯，那麽我醒來的話，再也不會感覺到腿很酸了。唔！簡直是太感動，太美好了。”
如飄搖的夢，使萊依拉感覺很是不真切。
在飛毯上，看著日出、日升、日落，朝陽和黃昏的霞光鋪滿肌膚，雲流從衣間跑過，夜幕從指尖升起，繁星成為睡眠的帷帳，月亮成為夜間的明燈。
在烏雲、雷霆、暴雨中，於山洞裏攜地毯而眠。
萊依拉第一次偷偷摸摸地摸到了貓先生熟睡時，那散著一層藍色熒光的毛發。
“想摸就摸吧！”這是第二天貓先生醒來後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隱藏的心思，偷偷的小動作暴露，萊依拉心虛的辯解了一刻鍾，才睜著金色發光的眼眸試探地問。
“真的可以摸嗎？”
貓先生沒有回應、
但她的手指已經伸出，從小心翼翼的觸碰到雙手齊上。
“那個，我不是在摸！”
“我隻是覺得你太累了，幫你按摩一下。”
“聽說璃月還有特殊的針灸，推拿。”
“我選修過一點生論派的醫學課。”
“也會一點點須彌的……放鬆辦法。”
“畢竟，教令院史上，偉大的希般卡帝先賢說過：‘不懂占星的醫師沒資格稱自己為醫師。’”
“那麽不懂醫術的占星術士沒資格稱自己為占星術士，大概也一樣的吧！”
學者的辯解總是能引經據典，叫人覺得她說的好有道理。
兩人比原定計劃推遲了好幾天，才回到教令院。
萊依拉上交完了論文。
披上了圍裙。
在宿舍親自下廚給薑逸調好了一份甜品，
薔薇奶糊，須彌常見的、由發酵乳製成的甜點。
將牛奶發酵後過濾，製成酸奶後加糖攪勻，綴以薔薇花幹和堅果碎。在須彌人的飯桌上，不管是早餐還是午後，都能見到它的身影。
聽說最初，這種吃法僅在四處奔波的冒險者和旅行商人之間流行，但後來因為簡單方便和美味，傳遍了整個須彌。
薑逸蹲坐在第一次來萊依拉家時，蹲坐在書桌上的位置。
他看著書桌上最顯眼位置的相冊。
相冊中，是剛剛添加上的，萊依拉和他的一張張合照。
他記得，萊依拉說過，每一張畫片背後都有一件給她留下深刻印象的事情，她習慣用這種方式代替日記，記錄從家鄉到教令院這一路的經曆。
“請貓先生用餐！”
萊依拉端上用精致的星空圖案的花卉杯盞裝的甜點。
“這一份薔薇奶糊，我喜歡稱呼它為‘安眠奢想’。”
“唔！”
“是怎麽也睡不著的控訴啦！”
“聽上去寓意不太好。”
“但這是我最拿手的料理了，而且這薔薇奶糊原本的作用，是給人緩解身心疲勞，感受安寧的特殊料理。”
提瓦特的料理能帶上神奇的效果。
薑逸笑著品嚐了一下這和普通薔薇奶糊稍微不同的甜點。
普通的薔薇奶糊一般裝於金盞，顏色奶白，點綴紫色的薔薇花瓣和棕色的堅果碎。
而這一份，星辰花卉杯盞內的奶糊是淡藍色的，形態如淺色的螺旋星河，在星軌上，零零散散的堅果粒，是密布在深邃靜謐之夜的群星。
心靈在淺嚐一口甜點後，忽的安寧，奔波一整天的身心，如暢遊於星河而變得治愈。
總而言之。
每一個人都能品嚐到這份安眠的力量，除了萊依拉自己。
“哢嚓！”
萊依拉習慣性的以留影機拍下正在吃甜點的薑逸。
握拳雀躍地把新的紀念照，放入相冊。
這相冊在短短幾天已經變厚了不少，因為這每一天都是難忘的日子啊。
等到畢業的時，這相冊會和教令院最厚的書籍一樣厚吧。
她傻樂嗬地翻閱之前的相片。
每次看見相片，萊依拉就能清楚回想起做出種種決定時的心情。
從而得到勇氣，掃去心中的迷茫。
“甜點很好吃。”萊依拉回神的時候，發現貓先生安靜地望著她，帶著和往常不一樣的意味。
“你想好你的願望了嗎？”他輕輕的問道。
“……”萊依拉常常貶低自己，和教令院的天才差距很大，自己隻有一點點小聰明。此刻這份小聰明，使得她眉毛微微垂下。
“你……要走了嗎？”她預感到了分別。
這兩天的貓先生送她禮物，照顧她的任性，就像命運的相匯在留下最後一份甜蜜。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薑逸道，“你已經可以自己完成論文了，失眠也有所改善，如果想要再見我的話，也不是沒有機會。”
“那……我可以把這個願望留給以後嗎？”萊依拉低頭。
如果是許願的話，我此刻一點也不想要那家務魔法了，我想要命運再次相匯。
我應該很難忘掉這一段日子吧！
有一隻小貓，有一位神明，聆聽我的煩惱，逗我開心，幫我拿快遞，幫我買東西，叫一切能幹擾我學習、研究的事情不再幹擾我，叫我專心書寫論文，而不被打斷思路。
肯定我的智慧，陪我聊天，陪我進行了一次夢幻的旅行。
一切美好，在上交了論文後，在此終止……
她忽然有點傷心、遺憾、失落。
“如果你想的話，就留給以後吧！”薑逸本想拒絕，但頓了頓，改口安慰，“生命的智識無處不在，我也無處不在，會再次聽到你的願望的！”
“等到夜幕降臨，我會隨著月亮升起而離開。”
屋中的氣氛變得沉凝，萊依拉抿了抿唇，牙齒在唇間輕咬。
“好！”激蕩的風在窗外吹起灰塵和落葉。
又是一場雨，如相遇之時。
雨中，承載著神明和人的遺憾嗎？
旅館的窗台。
薑逸編織著星光，手中羊毛生長，穿插勾勒組成小小的布匹。
萊依拉趴在桌子上，借助了白天放鬆後的靈感，在抓緊寫論文。
窗台外。
一群貓貓在呼叫著帥到驚天動地的貓中之神。
貓貓的春天來了。
“……”薑逸現在很希望自己不懂貓語。
這家旅館，他其實是第二次來，第一次是被卡維抱著來找旅館的那位掌櫃請求收養。
也不知道今天對方認沒有認出自己。
當初掌櫃送的貓糧還是挺好吃的。
“可惡，寫不出來，寫不出來，萬能的論文之神，萬能的人之神，請賜予我書寫論文的智慧吧！”隔壁的隔壁，旅館的房間傳來其他教令院學者的哀嚎。
能提供論文素材的薑逸，已經榮升為論文之神了。
反正不要錢，多少信一點。
此刻的人之神統合人類幻想的所有神職，已經是提瓦特信仰最廣泛的神明了，雖然大部分人都是有事拜拜，無事不打擾的淺信徒。
薑逸信仰的傳播，在蒙德，吟遊詩人居功偉業；在璃月，不用多說，何處沒有薑逸的神跡；在稻妻，八醞島和海隻島的居民九成九是虔誠的信徒；在須彌，豐饒之地就是這個時代最接近於人的神跡。
信仰之路，就是每人給我一摩拉，我就是大富翁的最好體現。
對於神明來說，每一份信仰都可變成神力。
每時每刻都有人給他一摩拉。
聚沙成塔，聚塔成山。
薑逸的體內傳來一聲又一聲的脆響，那是封印在破裂，
自己施加的封印，高天施加的封印，都在破碎。
如嬰兒敲擊血室，如幼蟲撕咬蟲繭，如雛鳥啄擊蛋殼……化作生的樂曲。
翻轉，變化，扭曲的原初盤古之胎。
是一切生命胎兒的象征，萬物的源泉。
這裏是奧摩斯港港灣的二樓，薑逸的目光望著港口的燈火，世界上，每刻都有生命誕生，每刻都有生命成長，每刻都有生命消亡……
如今的他，無需信仰，也可和時間這個概念一般，無時無刻存在於此。
當然，信仰也是一種嬰兒成長的養分。
叫“祂”越發茁壯，維持著最後的“愛人”。
“血，血。”
“不！不要！”
即將流產的婦人發出悲鳴的祈禱。
“神明啊！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吼！”懷孕的母虎嗬斥著周圍的魔物。
“咩！”大肚子的綿羊身下流血，痛苦不堪。
“啾啾！”鳥兒憤怒地看著從樹幹上爬行而來的毒蛇，身後鳥巢之中的鳥蛋輕輕搖晃。
馬上產卵的魚兒被掠食者注視，無法破芽的種子用最後的生機在泥土下掙紮，蟲蛹在樹葉上墜下，積水中，微生物扭動。
一切生命的孕育落於薑逸的眼中，包括孕育時遇到的劫難。
一股不可名狀的恢弘概念拂過天地，建造失敗的機械，從地震中翻滾出的礦石，難產的論文……非生命的孕育也……落入了眼中。
“一切劫難消弭，一切生命誕生，一切非生命得到創造……”
“以此……為‘生’的降臨，而賀！”
有人從夢中醒來，書下夢中的記憶。
神平等的注視萬物，注視世間的一切。
萊依拉突然得到了智慧的源泉，寫的越發流暢，諸多苦思冥想的教令院學者靈光一閃，智慧孕育他們想寫的論文。
礦石落入可重新將其孕育為玉石的土中，建造失敗的機械突然能夠活動，微生物孳生，蟲蛹破開，幼蛾振翅……種子發芽，魚兒安心產子，鳥蛋破殼，小羊誕生，母虎舔舐臍帶，婦人懷抱啼哭的嬰兒……一切災難和掠食者全部退去。
薑逸沉默地凝望月色。
美的概念開始收斂，變得純淨，純淨的如一片純白，純淨的如一片純黑，生命之初，繁衍的概念歸於種子的形態。
房間外年輕的貓開始不再叫喚。
就算是另外一批，年長的散發著母愛的貓也沒有因為親近靠近，因為“祂”是萬物之初，所以沒有塵世的存在可以作為“祂”的母親或父親。
“已經……再也無法阻止了——‘神性’的降生。”薑逸此刻感覺到了疲憊，雖然早有預料，但進度太快了。
這不是人求道，而是大道逐人。
浮於漆黑深淵上的平靜生活被打破。
人性被更快的蠶食。
自然生命的生生不息，迭代進化。
是犧牲過去生命而來的。
人性不過將逝的昨日，神性是即將到來的明天。
人在神之前，神在人之後。
即見未來，為何……留念於過去。
在成長的路上，每個人都會拋棄很多，天真，善良，快樂，痛苦……才會走向未來。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人性不過是童年、少年時期一般，被成長、被時光拋下的代價。
回憶後，隻是遺憾，但不會後悔。
因為人性依然是神性的一部分，隻不過不再是占據主導了而已。
“隻要這樣……就可推導出……南鬥的坐標……位於……”藍色羅馬卷長發的少女，腦海中無數數據、圖像、星軌化作指向那高天命座位置的公式。
“天文定位定向觀測目標圖像坐標提取研究——南鬥”。
“作者，萊依拉。”
課題——完成了。
“恭喜！”薑逸來到萊依拉麵前。
“唔！這下子……終於可以安安穩穩一覺睡到天亮了！”萊依拉喜極而泣，就差抱著貓貓原地旋轉了。
少女其實早就寫出了推導出最後公式的全部拚圖，隻要把數據從草稿上整理出來就是了。
畢竟，薑逸如今幫人產論文也不是無中生有的產，而是用學者本就準備好的論文草稿幫忙生產。
萊依拉論文完成的慢，從來不是因為寫不出論文。
而是總要思考很久：她的論點是否合理？和同學們的相比會不會太過簡單？每次推算時，也總忍不住懷疑：這樣運算真的準確嗎？即便準確，這又是否是最簡潔的方式？
這才是萊依拉失眠的根源。
天才的煩惱，天才說的完蛋，和普通人從來不一樣。
“在睡覺前，來一場論文答辯吧！”薑逸的話，立刻讓萊依拉的心提到了山尖懸崖邊。
興奮過頭的她差點忘記了。
最初和貓先生的相識，就是因為貓先生看她的論文，邀請她進行論文答辯。
她心中突然湧現一股不安。
“勞逸結合，但不能放鬆過頭，這是璃月七星的名言哦！”薑逸笑笑，“明天你去上交論文時，你的導師一定會問你問題，不如此刻提前模擬一下，才能安安穩穩睡覺啊！”
“今天也玩了一天了，正好收收心。”
聽到貓先生這麽說。
萊依拉深吸一口氣：“好吧！我做好準備了……”
“那請聽題……”薑逸拿著論文，緩緩開口。
直到午夜的鍾聲響起。
萊依拉和衣而睡，薑逸在她枕頭邊，看著手中完成的星光地毯。
兩人之間，這次沒有什麽書籍城牆的隔閡，神龕和人室的劃分。
“論文……”萊依拉說著夢話，是深奧到普通人難以理解的星星的語言，聽了就頭暈的公式。
簡直是個做在上課噩夢的可憐孩子。
薑逸想起萊依拉曾經對他傾訴過。
“每次躺到床上去的時候，我都會向偉大的智慧之神祈禱，庇佑我的睡眠，讓我早點睡！我才會閉上眼睛。”
“每次要考試的時候，我也會對智慧之神說，最近我每晚都在熬夜複習，考試就請讓我通過吧！拜托了拜托了……”
“最後，我果然每次都順利通過考試了。”
薑逸溫柔地看向少女。
自從他來了後，少女倒是沒有在睡前祈禱過智慧之神了。
嗯！或許從自言自語改為了心中默念。
“睡個好覺吧！萊依拉！”薑逸祝福道，“夢中的星空會將你的前路照亮，隻是你那顆心中的水晶，也要映出澄淨的輝光。”
“有機會的話，我就把你的偶像，莫娜·梅姬斯圖斯卿介紹給你。”
阿嚏！某個占星術士打個噴嚏。
看著自己手中完成的研究數據，打開玉簡，拍攝，然後輸送。
虛空終端渾沌連接玉簡網絡，將數據接收。
淨琉璃工坊，禁忌的研究得到萬千智慧的加持。
開啟，擊落星辰的第一輪模擬。
稻妻淵下宮的模擬宇宙、天地籠命項目同樣開啟這擊落星辰的子項目。
幽浮母艦平台上的算力，羲和超算中心的算力，虛空的算力全部匯聚。
一道道推演法陣展開，測算命運、空間、星辰、死亡、生命……一切項目相關的概念。
“哇！好軟，好香，再睡一會兒……”旅館提供著早起服務，於是按響了連接房間的鈴聲。
精靈的耳朵對聲音過於敏感了，萊依拉聽著吵鬧的聲音，隻想要把頭繼續埋在這毛茸茸的枕頭上。
這枕頭真好，還長出手腳，可以幫忙捂住耳朵，
暖暖的，發出了冷靜的聲音。
“早上好，萊依拉！”
“你再壓在我的身上，我就請你吃菌子了。”
萊依拉好像聽到了貓先生的聲音。
“嗯？”她手摸到了蛇一樣的東西，同樣是毛茸茸的，哦！是貓先生的尾巴。
她一下子驚醒過來。
發現自己正把昨夜睡在枕頭邊的貓先生當做枕頭。
“啊！對不起！對不起！”
“請原諒我！”
她雙手合十，起身腦袋磕了一下牆壁，雙腿側放的坐在床上向貓先生道歉。
自己的睡相原來這麽不好嗎？
不不不！都怪旅館的枕頭太小了，我才一不小心睡到外麵去，壓在貓先生身上。
啊！這是在逃避吧！
太丟臉了！
這次真的完蛋了吧！
就算智慧之神過來，也會把她這把貓先生當枕頭睡的家夥揍一頓吧！
嘶！
頭好痛！
那邊，薑逸晃了下尾巴，坐直身軀。
“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就原諒你的冒犯。”他的目中，昨夜和神性爭鬥殘留的思維混亂，逐漸平複。
要不是身體在爭鬥時，處於不受控製的狀態。
他也不會被萊依拉壓著了。
“按照計劃，回教令院吧！”
薑逸攤手，一張方形的手帕化作夜幕色的飛毯，星辰月亮的圖案透著綺麗的星光。
萊依拉的雙眸瞬間被吸引。
“之前答應過你，論文完成後，可以得到教令院的神秘大禮包。”
“這個就作為大禮包中的第一份禮物吧！”
“隻需要輸入元素力，就可變化大小，在冒險途中遮風擋雨，保暖裹身，平常也能搬運東西，還可……最最重要的——載人飛行！”
很難說，這是薑逸為了滿足自己乘坐魔法飛毯的願望，還是為了滿足萊依拉昨日提及的幻想而做出來的。
但這功效眾多的魔法飛毯，已經讓少女瘋狂心動。
不過……
“這……這禮物……是不是太珍貴了！”萊依拉早就體會過貓先生的神奇，對於他能掏出飛毯來，並不意外。
但自己隻是寫了一篇得到貓先生鼓勵和幫助的論文，就得到這樣的好處，真的可以嗎？
而且，聽上去這隻是第一份？
“這是神明對智慧者的嘉獎。”薑逸眼含深意，“星空的魔法，星空的魔女，聽上去和得到‘星空賜福’的萊依拉，也很般配哦！”
“現在，我說的是第二份禮物，一枚特殊的玉簡！”
“這是隻有被我認可的重要朋友，才能拿到的物品。”
他拿出夜鶯外殼的玉簡。
夜鶯座，是萊依拉的命之座。
夜沉星移，月籠夢行。
諸多星軌在萊依拉的夢中，諸多命運在萊依拉朦朧的睡眼前展露。
如光驟現。
這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少女，凡人眼中不可思議的怪人，第一個讓智識之貓停留在身邊的勇敢者。
“至於最後一份禮物，就是你許願的權力。”
“你曾說想要家務魔法，你可以以這一份禮物，進行許願。”
“當然，你現在可以重新思考。”
“是否還是這個願望……”
薑逸坐到了飛毯上。
“先去退房吧！我在窗外等你。”
“飛毯上有幻術，可以選擇是否隱形。”
萊依拉被一大串的驚喜砸的迷迷糊糊。
“對智慧者的嘉獎？”
“我……我是智慧者？”
“貓先生重要朋友才能拿到的禮物？”
她走出門，到掌櫃那裏還鑰匙退房的時候，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這份資格。
相處的歲月明明是貓先生經常幫她。
如果要禮物感謝的話，也該是她送禮物給貓先生吧！
……
隱形的飛毯飛向天空。
在飛毯上，同樣不被人看見的薑逸、萊依拉望著下方的奧摩斯港。
一艘艘船隻從港口駛向大海。
“記得流傳在奧摩斯港的名言是……”
“賢者的說教何其枯燥，不如斟滿花釀的美酒，踏上征服七海的航程。”
“我也是第一次從天上看奧摩斯港呢。”
萊依拉的藍色長發被風吹起，露出雪白的脖頸。
“楓丹的艦艇，蒙德、璃月、稻妻的貨船，至冬、須彌的漁輪。還有最獨特的璃月浮生飛舟。”
“天空的雲海也成為了人們行駛的海洋。”
船隻後方，一道道浪花湧動的尾跡或長或短、或寬或細，在此刻看來，和星星劃過的命運星軌沒什麽不同。
傳說，有古老的文明稱呼宇宙為海洋。
他們眼中，群星流轉大概就是這樣的軌跡吧。
“在天空俯瞰大地，將不再是鳥兒的專利，每一個人都有機會踏上飛舟，俯觀壯麗的山河。”薑逸對萊依拉道，“試著用玉簡拍一張照或者錄像吧！”
“好……好吧！”萊依拉有點笨拙地拿出薑逸送的玉簡。
錄製眼前的景色。
玉簡移動，解除隱形，把自己和薑逸也一起拍進去。
地上，隻有很少的人疑惑地看見那天空一閃而逝的黑點。
飛毯跨越山河，速度沒有飛劍迅捷，但論舒適度和在生活上的作用的話，比用來殺敵護衛的飛劍好上很多。
在飛毯或躺或坐，還能擺上零食水果。
這愜意，隻有璃月騰雲駕霧的術法可以勝過。
“啊——！如果夢遊的我學會使用飛毯，那麽我醒來的話，再也不會感覺到腿很酸了。唔！簡直是太感動，太美好了。”
如飄搖的夢，使萊依拉感覺很是不真切。
在飛毯上，看著日出、日升、日落，朝陽和黃昏的霞光鋪滿肌膚，雲流從衣間跑過，夜幕從指尖升起，繁星成為睡眠的帷帳，月亮成為夜間的明燈。
在烏雲、雷霆、暴雨中，於山洞裏攜地毯而眠。
萊依拉第一次偷偷摸摸地摸到了貓先生熟睡時，那散著一層藍色熒光的毛發。
“想摸就摸吧！”這是第二天貓先生醒來後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隱藏的心思，偷偷的小動作暴露，萊依拉心虛的辯解了一刻鍾，才睜著金色發光的眼眸試探地問。
“真的可以摸嗎？”
貓先生沒有回應、
但她的手指已經伸出，從小心翼翼的觸碰到雙手齊上。
“那個，我不是在摸！”
“我隻是覺得你太累了，幫你按摩一下。”
“聽說璃月還有特殊的針灸，推拿。”
“我選修過一點生論派的醫學課。”
“也會一點點須彌的……放鬆辦法。”
“畢竟，教令院史上，偉大的希般卡帝先賢說過：‘不懂占星的醫師沒資格稱自己為醫師。’”
“那麽不懂醫術的占星術士沒資格稱自己為占星術士，大概也一樣的吧！”
學者的辯解總是能引經據典，叫人覺得她說的好有道理。
兩人比原定計劃推遲了好幾天，才回到教令院。
萊依拉上交完了論文。
披上了圍裙。
在宿舍親自下廚給薑逸調好了一份甜品，
薔薇奶糊，須彌常見的、由發酵乳製成的甜點。
將牛奶發酵後過濾，製成酸奶後加糖攪勻，綴以薔薇花幹和堅果碎。在須彌人的飯桌上，不管是早餐還是午後，都能見到它的身影。
聽說最初，這種吃法僅在四處奔波的冒險者和旅行商人之間流行，但後來因為簡單方便和美味，傳遍了整個須彌。
薑逸蹲坐在第一次來萊依拉家時，蹲坐在書桌上的位置。
他看著書桌上最顯眼位置的相冊。
相冊中，是剛剛添加上的，萊依拉和他的一張張合照。
他記得，萊依拉說過，每一張畫片背後都有一件給她留下深刻印象的事情，她習慣用這種方式代替日記，記錄從家鄉到教令院這一路的經曆。
“請貓先生用餐！”
萊依拉端上用精致的星空圖案的花卉杯盞裝的甜點。
“這一份薔薇奶糊，我喜歡稱呼它為‘安眠奢想’。”
“唔！”
“是怎麽也睡不著的控訴啦！”
“聽上去寓意不太好。”
“但這是我最拿手的料理了，而且這薔薇奶糊原本的作用，是給人緩解身心疲勞，感受安寧的特殊料理。”
提瓦特的料理能帶上神奇的效果。
薑逸笑著品嚐了一下這和普通薔薇奶糊稍微不同的甜點。
普通的薔薇奶糊一般裝於金盞，顏色奶白，點綴紫色的薔薇花瓣和棕色的堅果碎。
而這一份，星辰花卉杯盞內的奶糊是淡藍色的，形態如淺色的螺旋星河，在星軌上，零零散散的堅果粒，是密布在深邃靜謐之夜的群星。
心靈在淺嚐一口甜點後，忽的安寧，奔波一整天的身心，如暢遊於星河而變得治愈。
總而言之。
每一個人都能品嚐到這份安眠的力量，除了萊依拉自己。
“哢嚓！”
萊依拉習慣性的以留影機拍下正在吃甜點的薑逸。
握拳雀躍地把新的紀念照，放入相冊。
這相冊在短短幾天已經變厚了不少，因為這每一天都是難忘的日子啊。
等到畢業的時，這相冊會和教令院最厚的書籍一樣厚吧。
她傻樂嗬地翻閱之前的相片。
每次看見相片，萊依拉就能清楚回想起做出種種決定時的心情。
從而得到勇氣，掃去心中的迷茫。
“甜點很好吃。”萊依拉回神的時候，發現貓先生安靜地望著她，帶著和往常不一樣的意味。
“你想好你的願望了嗎？”他輕輕的問道。
“……”萊依拉常常貶低自己，和教令院的天才差距很大，自己隻有一點點小聰明。此刻這份小聰明，使得她眉毛微微垂下。
“你……要走了嗎？”她預感到了分別。
這兩天的貓先生送她禮物，照顧她的任性，就像命運的相匯在留下最後一份甜蜜。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薑逸道，“你已經可以自己完成論文了，失眠也有所改善，如果想要再見我的話，也不是沒有機會。”
“那……我可以把這個願望留給以後嗎？”萊依拉低頭。
如果是許願的話，我此刻一點也不想要那家務魔法了，我想要命運再次相匯。
我應該很難忘掉這一段日子吧！
有一隻小貓，有一位神明，聆聽我的煩惱，逗我開心，幫我拿快遞，幫我買東西，叫一切能幹擾我學習、研究的事情不再幹擾我，叫我專心書寫論文，而不被打斷思路。
肯定我的智慧，陪我聊天，陪我進行了一次夢幻的旅行。
一切美好，在上交了論文後，在此終止……
她忽然有點傷心、遺憾、失落。
“如果你想的話，就留給以後吧！”薑逸本想拒絕，但頓了頓，改口安慰，“生命的智識無處不在，我也無處不在，會再次聽到你的願望的！”
“等到夜幕降臨，我會隨著月亮升起而離開。”
屋中的氣氛變得沉凝，萊依拉抿了抿唇，牙齒在唇間輕咬。
“好！”激蕩的風在窗外吹起灰塵和落葉。
又是一場雨，如相遇之時。
雨中，承載著神明和人的遺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