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菜菜厲聲道:“餘霄!你們清照古宗的破事別把沈琉衣卷進來,是你們自己人不幹淨!”


    餘霄道:“她同樣有嫌疑。”


    餘霄是咬定主意要讓沈琉衣下水了,本以為會被罵的狗血淋頭,他都做好心理準備了,沒想到沈琉衣一反常態的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非但沒有讓他安心,反而讓餘霄心裏慎得慌。


    最後拉沈琉衣下水的方法沒成,因為沈琉衣提了一個主意,立誓。


    沈琉衣道:“天道見證,日月為憑,我沈琉衣在此發誓,如果我對柳夫人做過任何威逼利誘,殘忍虐殺的行為,我願道基破碎,不得好死。”


    天空雷鳴作響,但也隻響了兩下就消失了,是真的,沈琉衣沒幹過。


    沈琉衣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樣:“你敢照著我剛才說的也立一遍嗎?”


    換成任何一個無辜的人都不會接受的了這個激將法,可相比沈琉衣的坦蕩,笑麵虎就臉色難看了許多。


    他狐疑的看著沈琉衣,懷疑沈琉衣是不是知道了什麽,畢竟正常人發誓無非就是他沒有幹過這件事情,可沈琉衣清清楚楚的加上了威逼利誘,是碰巧還是故意的?


    看著坦蕩的沈琉衣和唯唯諾諾不敢有一點動作的笑麵虎,餘霄差點沒被氣的暈厥過去,隔空一巴掌狠狠將他扇倒在地。


    “孽障,你還不說實話!”


    笑麵虎直接被扇倒在地,半天沒有爬起來。


    沈琉衣道:“先別管什麽孽障不孽障,我現在嚴重懷疑你們想把我抓進去就是為了賴賬。”


    沈琉衣終於再次開口反駁,餘霄就知道她安靜不到哪裏去,他臉色鐵青的丟下了一個戒指,他也不想給的這麽爽快,可按之前的經驗告訴他,他要是不早點結束這件事,沈琉衣一定會把他整的不痛快。


    把戒指交給了沈琉衣,餘霄這才開始審問笑麵虎,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心疼靈石,他臉黑的跟鍋底似的。


    但被靈石碰撞的清脆響聲吵的不得安寧,額頭青筋凸起,狠狠瞪著沈琉衣。


    沈琉衣接到戒指之後果然沒有繼續刁難,走到了一根柱子背後坐下,開始一把一把的數靈石,邊數邊低聲的念出數字。


    “七千六百二十一”


    “八千九百七十三”


    “一萬七千四百三十一”


    ......


    聲音不大,但在場的人五官是何其敏銳,自然聽的一清二楚,隨著沈琉衣不緊不慌的數數聲,在場的人都不太敢看餘霄。


    怎麽說呢,太好笑了,這一副場景實在是難以形容,餘霄臉上就跟打翻了調味瓶似的,各種表情輪番出現。


    氣憤,尷尬,忍耐,惱羞成怒等情緒相繼呈現,表情那叫一個精彩紛呈,千變萬化。


    餘霄覺得自己這輩子從來沒有那麽想殺過一個人,去他娘的麵子,去他娘的忍耐,他……


    他忍!


    他什麽身份?


    才不能跟一個小丫頭片子計較,他不是君清逸和執法長老那麽衝動的人,他才不會輕易中了這種計謀,但隨著沈琉衣的下一句話,餘霄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斷了!


    “餘掌門。”


    就在餘霄在心裏安慰自己的時候,沈琉衣抬起了頭:“好像少了一塊誒。”


    餘霄:“......”


    沈琉衣語氣有些遲疑,似乎自己也說不準,最後決定再數一遍。


    餘霄忍無可忍:“你夠了!”


    他現場丟了一塊下去,落在了沈琉衣腳邊,心想就是打發乞丐了,要換成是以前他是絕對不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幹這種衝動的事情,對自己名聲不好,但現在,他實在是忍無可忍!


    沈琉衣沒有撿,她道:“算了算了,我也不是這麽小心眼的人,就當給你抹零了,這一塊我不要了。”


    說著把掉到腳邊的那塊靈石丟了回去,同樣丟在了餘霄腳邊。


    餘霄:“......”


    “您為什麽這麽看我?”沈琉衣麵露詫異:“你該不會誤會我是在羞辱你吧,我明明隻是幹了你幹過的事情啊。”


    餘霄胸口劇烈起伏,似乎在忍耐著什麽,最後強忍怒氣,冷冰冰的道:“你想多了。”


    沈琉衣微笑點頭,然後起身:“我去見見前輩,就不打擾您清理門戶了。”


    餘霄眼睜睜看著沈琉衣離開,且不說現場這麽多人,就說那個明顯站在紫曦門那邊的前輩,餘霄就不敢輕舉妄動。


    這段期間餘霄嚐試過拜訪他,但都吃了閉門羹,君清逸也因為餘霄討好一個讓他顏麵盡失的人而十分不滿。


    絲毫不顧及餘霄的難處。


    五年後的炎山大比,本該像往常一樣,是清照古宗技壓群雄,再創輝煌的時刻,可卻因為沈琉衣的出現,給了他們前所未有的壓力。


    可是他們越著急反而越無法突破,就如李明軒,明明馬上就要突破靈師三重境了,就因為得知沈琉衣已經是靈王境了,頓時就走火入魔,不僅沒有突破反而跌回了靈師二重境初期。


    而且任憑餘霄怎麽說怎麽勸都提不起鬥誌,他說:沒用的師父,我贏不了她的,她就不是人。


    李明軒幾乎被這巨大的壓力壓到崩潰,甚至口不擇言的說出了,為什麽她不是清照古宗的人呀,自從她選擇了離開,我們清照古宗就像一瞬間被收走了所有幸運,所有榮光,諸事不順,幹什麽都會遇到麻煩。


    餘霄看著這個不爭氣的大弟子,沒有說話,眼睛裏滿是失望,他對李明軒說的話並不讚同。


    餘霄覺得,與其說是沈琉衣離開了清照古宗導致他們被神明拋棄,倒不如說是這個煞星克他們。


    餘霄不能眼睜睜看著第一宗的榮耀落在別人的手中,這樣他還有什麽顏麵去見真人?


    看著沈琉衣離開的方向,餘霄眼底神色晦暗難明。


    ......


    清澈透明的水流緩緩而過,像一條輕盈的玉帶,波光粼粼間透出淡淡的藍光,在鬱鬱蔥蔥的樹林中蜿蜒而行。


    這裏風景幽美,靈力濃鬱,雖然遠遠比不上沈琉衣的住所,但就清照古宗的住宿條件來看,足以看出主人的用心,餘霄是真的很想討好那個劍主。


    沈琉衣老遠就聽見一陣琴聲悠揚婉轉,似從天際傳來,飄渺若雲霧繚繞,又如山泉叮咚,沁入心扉,讓人沉醉其間無法自拔。


    她不由停了下來,循著琴音望去,便見一白發男子坐於湖心的涼亭內,手撫長琴,身姿優雅,修眉俊目,五官精致得無可挑剔,仿佛是造物主精心打磨而成的藝術品。


    他的神情專注,指尖輕拂長琴。


    本該是一副謫仙臨凡的美景,偏偏他彈的曲子非常不合時宜,是鳳求凰。


    就在沈琉衣思考是該等他彈完還是離開的時候,琴聲終止,他輕聲問:“你有什麽事嗎?”


    沈琉衣看著這個平易近人的前輩,走了過去,在他麵前坐下:“你是我師父的朋友嗎?”


    “嗯。”


    “是這樣的,我拿了她一樣東西,她現在很生氣,你能不能幫我勸勸她,順便把這個還回去?”


    沈琉衣把鍋鏟放在了桌上。


    劍主垂眉看著那把鍋鏟,似乎有一瞬間的,無語。


    可能是錯覺,因為那真的消失的太快,沈琉衣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你師父已經不氣了。”他一句話就讓沈琉衣的心放了下來,沈琉衣不怕小詩,她就是擔心小詩會怒火中燒殺過來,在她收拾別人的時候收拾她一頓,傷害性不大,丟臉性極強那種。


    沈琉衣隻喜歡看別人笑話,並不想自己變成笑話。


    沈琉衣一邊覺得小詩那麽小心眼的人會這麽輕易就不計較了可真是出乎意料,一邊又覺得這個前輩沒有必要騙她。


    最讓她擔心的事情放了下來之後,沈琉衣心情好了很多,也跟他聊了很多,他出乎意料的耐心,有問必答,半點都不見不耐煩。


    本來隻是打算客套幾句就離開的沈琉衣隻能坐在這裏跟他硬聊。


    因為這家夥不是很有眼力見,不僅沒看出沈琉衣隻是在客套,還能在接話的時候拋出新的問題,於是就這麽聊了下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多年未見的好友,見到有說不完的話。


    直到隨著又一個問題落下,他罕見的陷入了沉默中,安靜的似乎空氣中的氣氛都凝固了,就在沈琉衣飛速運轉腦袋打算找借口趕緊離開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


    他輕輕垂下眼簾,雪白的碎發如細膩的雪花輕柔地滑落,恰好遮住了他深邃的眸子:“我曾經有過一個名字,叫蒼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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