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差陽錯之下高曦月再也沒敢升起什麽害人的念頭,不過白蕊姬那番言論還是傳了出去。


    如她所料,白蕊姬被眾人記住了。


    在後宮中看不清楚自己的地位,貿然開口得罪人,她接下來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皇上因為皇後生病的事情憂心,也沒有心情召見白蕊姬。


    請安當日發生的所有事情他都調查的清清楚楚。


    能在禦花園說出那番話,想來也是個輕狂之人,雖然對白蕊姬還有幾分新鮮,可也有意冷一冷她。


    漂亮宮女多的是,隻要他想,會有無數個答應冒出頭來。


    一個沒有背景沒有寵愛的末等答應,還得罪了宮裏所有的高位嬪妃,白蕊姬很快就得到了教訓。


    “這是什麽東西,禦膳房準備的就是這些玩意?好大的膽子,他們在作踐誰?”


    白蕊姬看著桌上冰涼油膩的飯菜頓時怒火中燒。


    泛黃殘缺的菜葉,清可見底的雞湯,葷菜上的油飄了厚厚一層,已經凝固。


    東西一樣不差,質量卻天差地別。


    她揮手將所有的東西都打翻在地,碎瓷片與油膩的菜汁濺的到處都是。


    讓她更生氣的是,四周伺候的宮人居然躲開了。


    所有人都不把她放在眼裏。


    “主子,主子,您消消氣,答應的份例確實就是這些東西,禦膳房那邊沒有多的再給我們了。”


    “主子,奴婢問過了,可他們說主子年輕吃這些正好,其他主子那需要準備好克化的吃食,都是為了您好。”


    “奴婢實在沒辦法,這才帶了回來。”


    貼身伺候的宮女俗雲抹掉眼淚,忍著心底的畏懼上去勸了幾句。


    她是貼身宮女,沒有什麽特殊情況她是脫不開身的,隻能希望這位主子日後能得寵。


    “你說什麽?”


    白蕊姬盯著眼前的宮女,好像要將她生吞了一般。


    她前半生受盡了苦楚,好不容易成了主子,難道要過得比從前還不如嗎?


    “我年輕……”


    白蕊姬身子晃了晃,終究還是來了,這時候她才明白過來這是為什麽,那番話沒有激怒貴妃不說,還被後宮眾人知道了。


    “我要見去見皇上。”


    見主子起身就想往外走,俗雲急忙膝行上前抱住了對方的小腿。


    “主子,不行。”


    白蕊姬一低頭就看見俗雲滿臉驚慌地搖著頭,她抬頭看了一圈揮退了眾人。


    “為什麽不行?你知道些什麽?”


    俗雲見白蕊姬聽勸,立刻將自己打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主子,奴婢聽聞皇上因著皇後娘娘生病的事情大發雷霆,嘉貴人與嫻貴人派人去送補湯都被擋了回來。”


    “您現在過去恐怕不合適。”


    白蕊姬聽完也冷靜了下來,後退兩步跌坐在椅子上。


    是啊,嫻貴人,那位衝撞皇後的嫻嬪如今已經變成了貴人。


    這位分想要升上去何其艱難,可這降下來不過隻是上位者的一句話罷了。


    她早就聽聞慧貴妃與皇後在潛邸時便十分要好,就連她們生下的子嗣都比別的阿哥公主要受寵些。


    自己當日是抽了什麽風,怎麽就敢直接去硬剛貴妃呢?


    與嘉貴人辯駁兩句就不說了,她沒有子嗣,與自己一樣都是無根的浮萍。


    貴妃有寵愛有家室有女兒,她是怎麽敢的?


    “俗雲,把我的琵琶拿來。”


    白蕊姬麻木地彈著自己並不喜歡的琵琶,就像每一次被懲罰的時候一樣,這樣的痛苦能讓她清醒。


    接下來的每一天她都默默承受著周圍的一切惡意,聽著那些人的奚落,吃著冷硬的食物,住著冷冰冰的屋子。


    慈寧宮的太後自然知道白蕊姬的境遇。


    “暫時先不用管,也讓她腦子清醒一下,即便有哀家撐腰,她也不能如此放肆,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要是學不聰明,這樣的人就算保住了,也無法在後宮生存。”


    福伽得到旨意默默退了出去,太後這話的意思就是白蕊姬還是得保,不過得讓她吃些苦頭。


    她得去打點一下,這麽冷的天氣玫答應可別扛不過去。


    人在絕境中才能飛速成長,白蕊姬在俗雲的幫助下很快將自己犯的錯梳理出來,認認真真記下,用來日後時時警醒自己。


    從前白蕊姬與南府眾人生活在一起,即使被暗中調教過,對方也不會用太多精力教她這些規矩。


    畢竟她隻是一枚棋子,大人物從來不會在意棋子的未來會怎樣,廢了一個就換下一個。


    她不甘心就此低沉下去,皇上當日確實對她很感興趣。


    即使是棋子,她也要做那顆最有用的。


    俗雲懂得也不多,可也在宮女堆中磨練過,一些忌諱比白蕊姬要清楚。


    另一邊的如懿顯然沒有這樣的好運氣。


    自從被貶為貴人之後,如懿很長一段時間都不願意出門,她不想看見那些人眼中的避讓與探究。


    皇後稱病免了眾人的請安,這更如了她的願,隻是派阿箬送去了些禮物和補品。


    這樣的行為顯然是十分失禮的,可如懿管不了那麽多,她快被逼瘋了。


    “阿箬,阿箬!”


    如懿再一次從夢中驚醒,她滿頭大汗地坐起身來,眼中還殘留著恐懼。


    阿箬聽到聲音急忙端了茶進來,“主子,您又做噩夢了,要不奴婢宣太醫來看看吧,這日日夜半驚醒可怎麽辦。”


    如懿任由阿箬給她擦著額頭上的汗,看著對方眼中真摯的擔憂,她心裏的恐懼稍稍褪去了些。


    “無礙,不要讓皇上為難,皇後剛生病我就宣太醫,未免有些刻意。”


    “是主子,那奴婢守在這兒您再睡一會兒吧。”


    “去將皇上送我的如意結取來。”


    片刻之後如懿重新躺了下去,看著上方懸掛的如意結,她不停安慰自己,剛剛的一切都隻是夢,隻是夢而已。


    可是,那夢太過真實了,真實的讓她害怕。


    這幾日來她不停地夢到皇上與其他女子相處的畫麵。


    皇後的溫婉大方、貴妃的嬌俏可人、嘉貴人嫵媚明豔還有許多看不清臉的妃嬪。


    皇上與她們每個人相處時都很開心,眼裏透著的情誼是自己執著半生的東西。


    夢境雜亂無序,可那一個個片段還是深深刺痛了如懿的心。


    為什麽弘曆會對其他人那般溫柔,自己不是他最愛的人嗎?她才應該是特殊的那個啊。


    是她思慮過重了,可皇上這些年對皇後等人的寵愛真的是因為家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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