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不能抓,不能生氣,要顧及肚子裏的皇嗣啊!”


    惢心跪在地上抓著如懿的手臂苦苦哀求著,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她的臉頰已經凹陷下去,臉色白的嚇人。


    如懿固執的誰都不願意相信,看誰都覺得這是別人的眼線,覺得她們要害自己的孩子。


    很多事情三寶也不能插手,無奈之下惢心隻好一力承擔起了照顧她的任務。


    如懿聽到皇嗣二字掙紮的動作一頓。


    “惢心,它怎麽又腫了呢?之前不是都好多了嗎?當時江與彬也說會慢慢恢複的是不是?”


    如懿舉著重新腫脹起來的雙手麵露痛苦。


    原本已經結痂的手指此時腫了發亮,表皮被撐得透明,有些地方能清晰看到裏麵的液體。


    嚴重一些的還有一些膿液從結痂處滲透出來。


    孕期情緒本就敏感,這些傷每天都刺痛著如懿的心,除了身體上的痛苦,更多的是因為這些是弘曆帶給她的。


    弘曆的狠心才是讓如懿崩潰的主要原因。


    “惢心,我隻有你了,你去找江與彬來,讓他給我開些藥,隻有你能幫我了!”


    “主子,奴婢這就去,隻是您要聽奴婢一句勸,千萬不要再去動它了。”


    如懿的哀求讓惢心心生不忍,她起身邁著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去。


    太醫不會讓那個龍嗣出問題,定時都會過來請平安脈,隻是如懿性子多疑,那些太醫的藥全都被她倒進了花盆中。


    隻有海蘭和意歡送來的藥材她會讓人留好,也會額外再請江與彬來。


    李玉正彎腰掃著外麵的積雪,單薄的棉衣讓他整個人都在發抖,看到惢心出來還抹著眼淚。


    他四下看看沒人注意,趕緊走了過去。


    “惢心,你這是?主子給你氣受了?”


    “沒有,主子的傷又嚴重了,我去請江太醫來瞧瞧。”


    聽到江與彬的名字李玉微微低頭,掩飾住眼中的落寞,故作灑脫的笑了一聲。


    “那就好,天這麽冷你快去吧,別凍著了。”


    “李玉,我攢了些棉花給你做了件衣裳,穿到裏麵能擋些寒氣,你這才好沒多久,可要好好照顧自己。”


    李玉猛然抬頭,抑製不住的喜悅從眼中冒了出來,“你留著自己用就行了,我從前也是攢了不少家底的,能顧住自己,不用擔心,快去吧!”


    惢心聞言也沒有多浪費時間,點點頭朝外走去。


    李玉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江與彬看惢心的眼神那樣明顯,他又怎麽會察覺不到的。


    她是個好姑娘,應該有個好歸宿,自己這樣無權無勢,還是個閹人,怎麽能配上人家呢。


    “幹什麽呢,想偷懶是不是,趕緊幹活,還當你是禦前總管呢。”


    叫罵聲將李玉驚醒,他趕緊拾起地上的工具幹起活來。


    出了慎刑司直接被扔到了這裏,他的體己早就不知道便宜誰了,私下裏藏得那點東西李玉準備留著。


    日後好過些了偷偷給惢心送去。


    “嫻嬪娘娘,這傷需要時間慢慢修複,這些傷痂您可萬萬不能剝了,傷口本就沒有長好,潰爛的地方還有可能留疤。”


    “今明兩日您可能會發熱,這些藥可以退燒,若是微臣不在,您就先服用這些應急。”


    如懿微微點頭,沒有說她隻是看到那黑乎乎的東西礙眼,這才想把它們去掉。


    知道會留疤,她自然不會再隨便亂動了。


    江與彬早前是因為惢心才時常來延禧宮,他在太醫院中地位一般,能借此搭上嫻嬪娘娘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如今仍舊願意過來,也是聽了惢心的描述,認為如懿和皇上感情頗好。


    就算一時失意日後也能複起,更何況還有這個孩子。


    “勞煩江太醫了,惢心,替本宮送送江太醫。”


    江與彬出宮時依舊遇見了李玉,兩人對視一眼相互點點頭,再沒有過多的言語。


    從前李玉是江與彬需要小心奉承的人物,現在他隻是一個有些交集的同鄉。


    弘曆知道如懿請了太醫,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對如懿的關心,叫了太醫過來回話。


    病好之後他開始不停回憶起曾經的點滴,當時一怒之下狠狠懲罰的如懿,可細想起來這也是意外。


    她一個閨閣女兒哪裏能懂這些,不過這幾次的意外又著實讓他心驚。


    “進忠,延禧宮現下如何了,嫻嬪懷著身子,內務府可有那不長眼的薄待她。”


    進忠心裏一驚,沒想到這種情況下皇上居然還惦記著嫻嬪,幸好他一直謹慎。


    “回稟皇上,內務府不敢糊弄事兒,準備的東西一直都是足量。”


    “太醫也有定期過去診脈,隻是,嫻嬪娘娘更加信任江太醫。”


    弘曆滿意地點頭,他就知道皇後賢惠大度,隻要嫻嬪沒有被廢這些用度就不會缺了她的。


    相比之下如懿就顯得小氣了些,太醫院大把的太醫她也不相信,還是這樣倔強。


    “江太醫?”


    “是,太醫院中一位名為江與彬的太醫,進太醫院的時間尚短,他與嫻嬪娘娘身邊的貼身宮女惢心也是同鄉。”


    “也?”


    “哼……她這宮女倒是好本事。”


    弘曆冷笑一聲,將手中的茶碗蓋上。


    有了李玉的事情,他如今對這些同鄉可是忌諱的很。


    下意識便對這位太醫沒了好印象。


    進忠也正是知道弘曆的心思,才不敢在他麵前提起任何嬪妃,實在有需要也是輕輕帶過。


    江與彬得知皇上召見,興高采烈的來了養心殿,惢心沒有騙他,嫻嬪娘娘在皇上心中頗有分量。


    第一次見皇上,他緊張的不敢抬頭,高聲將如懿的情況細細描述出來。


    完全沒發覺弘曆話語間的探究,沉浸在自己即將飛黃騰達的美夢中不可自拔。


    “回稟皇上,嫻嬪娘娘心緒鬱結對胎兒是有影響的,微臣已經開了藥,很快就能好轉。”


    “哦?之前也有太醫給嫻嬪請平安脈,他們開的藥不起作用嗎?”


    “這……微臣不知,隻是從脈象上看有此症狀。”


    弘曆沉默良久之後這才幽幽開口,“既然如此,嫻嬪的胎就交給你吧。”


    江與彬激動得連連磕頭,“微臣定不負皇上信任,竭力照看好皇嗣。”


    “下去吧。”


    殿內重新歸於平靜,弘曆望著桌上的臘梅陷入了沉思。


    半晌後起身往禦花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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