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生產這天,整個屋子都回蕩著她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好似在用這種方式讓弘曆共情她的辛苦。


    “進去告訴嫻嬪,讓她聽太醫的話保存些體力。”


    弘曆被吵得的頭痛欲裂,揉著眉心不耐的下令,他不是不心疼如懿,兩人這麽些年終於有個孩子,自然是高興的。


    可他已經有了許多孩子,見過琅嬅對子嗣的溺愛放縱,也見過高曦月與璟珞的相愛相殺。


    永璋不甚聰慧可純妃卻不許旁人說他半句,哪怕自己說了她都會不高興。


    白蕊姬和黃綺瑩更是用盡渾身解數,生怕他將兩位公主忘記。


    弘曆從小沒有經曆過親生額娘的關懷,可他在這些妃子身上看到了正常母親是怎麽對待孩子的。


    太醫都說了懷孕時這樣放聲喊叫會消耗體力,真正生產時母子都可能會有危險。


    如懿怎麽就是不聽呢。


    白蕊姬看著弘曆這擔憂的模樣就糟心。


    “皇上過於憂慮了,嫻嬪姐姐心中定是有數的。”


    “臣妾生產之時艱難,嫻嬪姐姐就說過,女人生孩子不都這樣,想來姐姐心中有數,一定做了萬全的準備。”


    弘曆放下手臂,抿嘴看了白蕊姬一眼,目光中全是無奈。


    “可消停些吧,把嘴閉上。”


    他又如何不知,如懿性子直率,與旁人相處的並不好,平日裏言語得罪了不少人。


    白蕊姬撇撇嘴沒有再說話,如懿當初將她的苦難貶的一文不值,今天這話就原樣還給她。


    現場一片安靜,沒人看見的地方,眾嬪妃在光屏上玩起了係統修改過經營遊戲。


    【開什麽玩笑,在江南開綢緞鋪子會賠錢?誰?是誰毀了我的染料!!】


    【你殺錯了姐,我一個北邊賣人參的和你沒有競爭關係啊!】


    【你不是想要京城北邊的鋪子,我的綢緞供不上你就是最大的贏家。】


    【動動腦子啊,你這鋪子現在改成書苑了,明明是賣畫的挑撥離間……】


    金玉妍正在猥瑣發育,上來就遭到了江南商人的暗殺,財富直接縮水一半,氣得她猛灌了幾口茶水。


    琅嬅開的南風館剛一開業,立刻就把其他地圖全都擠到了角落。


    流落風塵的病美男占據了整個屏幕,淚眼瑩瑩透過屏幕看著你,溫潤好聽的聲音炸響在耳邊。


    “姐姐,救救我好嗎?”


    此刻如懿慘烈的叫聲再也勾不起她們一點情緒波動,屋子裏安靜的可怕。


    弘曆抬頭一看,眾人都聚精會神的做著自己的事,看地的看地,喝茶的喝茶。


    除了海蘭和意歡,沒一個人表現出焦急的樣子,連裝都懶得裝。


    弘曆歎了口氣,也不打算太計較,他後宮這些嬪妃就這點好,個個心思純良,雖說不太體麵。


    可也有好處,整顆心都在他身上,根本沒有值得忌憚的必要。


    【抗議,這遊戲不是比誰效益好嗎?這怎麽還掙我們的錢呢?】


    【你就說你掏不掏吧,窮就點叉自己去掙錢。】


    係統設定的男倌各有風格,從數個小世界中選了最優秀的數據捏出來的人形,饒是看過眾多美人的琅嬅也驚豔了一把。


    骨子裏救風塵的信念一出,誰還能抗拒這些漂亮皮囊。


    她們掙得那些銀子大把大把進了琅嬅的帳戶。


    金玉妍也不管自己的店鋪生意好不好了,把美人帶回家一直看人家跳舞。


    琅嬅還以為她對這些不感興趣呢,沒想到一個個都是裝的。


    作為財富排名第二的白蕊姬更誇張,她一口氣買了好幾個回去開後宮。


    一個臨時起意打發時間的遊戲,受歡迎程度一舉超過了曾經的種田小遊戲。


    因為不知道這東西會不會一直存在,她們玩起來格外肆無忌憚。


    色膽包天的陸沐萍居然嚐試控製扒掉人家的衣裳,要不是係統及時查漏補缺,差點就讓她做成了。


    遊戲畫麵隨著嬰兒微弱的啼哭聲逐漸消失。


    這麽長時間以來她們也不再向之前那樣畏懼這屏幕,也知道裏麵有人在操控。


    高曦月舍不得那個能一次耍十多個盤子的小帥哥,哀聲詢問這遊戲之後還會不會在。


    琅嬅沒有多想就同意了她們的請求,打發時間的東西而已並不重要。


    如懿曆盡千辛萬苦終於把孩子生了下來。


    中途因為體力消耗過大一度陷入暈厥,太醫一碗碗參湯灌下去才保住了她們母女的性命。


    可這小公主的身體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一出生就比較虛弱。


    臉上的青紫讓弘曆很擔心她能不能養得住。


    如懿剛醒來就緊緊攥住容佩的手,“小阿哥呢,快!把阿哥抱過來。”


    容佩遲疑了一瞬轉身走了出去,再回來時懷中已經多了嫩粉色的繈褓。


    “主子,咱們公主雖然體弱,但太醫說了隻要精心照料著,不會有問題的。”


    “體弱?沒事的,我能照顧好他?”


    如懿伸過手,迫不及待想看看自己的孩子,話剛說完就頓在了原地。


    隨後立刻伸手扒拉開繈褓,“不可能,我明明生的是個阿哥,怎麽會是公主呢?”


    “你們騙我,我的小阿哥呢,你們把我的小阿哥換到哪裏去了?”


    如懿情緒激動地四處亂翻,險些將麵前的繈褓給扔出去。


    “主子!”


    容佩眼疾手快地把孩子接在懷裏,小貓似的細軟哭聲也沒能喚起如懿心中的憐愛。


    這樣的態度讓弘曆十分惱火。


    在阿箬等人的陪伴下再一次對如懿冷了下來。


    滿懷期待生下的孩子沒有在後宮中引起任何水花,等在暗處的太後也頗為失望。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就算撫養了皇子也不一定能在後宮中獲得話語權。


    從前好不容易養起來的那些精神,這些日子也逐漸破敗下去。


    她隻恨自己當初為何要徐徐圖之,落得現在這樣低聲下氣的模樣。


    太醫院的檢查沒有任何異常,私下尋的各種名醫也是一樣的結果。


    無論是命運使然還是他人從中作梗都不重要了。


    有限的時間裏,為了自己的一雙兒女,她必須早做準備。


    慈寧宮內,弘曆冷眼瞧著太後蒼白的麵容。


    “皇額娘別說胡話,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您盡管放心,朕絕不會苛待自己的弟弟妹妹。”


    “咳咳……”


    太後彎腰咳嗽幾聲,期待地看著弘曆。


    “皇帝,哀家沒求過你什麽,就這一點心願都不行嗎?”


    “皇額娘是不相信兒臣嗎?”


    母子倆不歡而散,弘曆並不認為太後是真的時日無多。


    太醫院的脈案他一直都有看,太後的身體是在走下坡路,可隻要靜心修養,根本沒有對方說的那樣嚴重。


    太後為了子女的未來,千挑萬選尋得對象都是高門望族,弘曆並不願意貿然賜婚。


    白蕊姬和陸沐萍表麵答應了太後的要求,兩人私下商量了一下,決定糊弄過去,她們身份低微,皇上不聽也很正常。


    伴駕時,白蕊姬一臉忐忑的把太後供了出來。


    弘曆眼神莫測地看著跪在腳邊的人,她微微瑟縮著捏住衣角,看來是真的害怕。


    “起來吧,以前怎麽不見你這樣膽小,想當初你剛侍寢時可是敢懟貴妃的!”


    白蕊姬被弘曆猛地一拉拽進懷裏,聽著對方的調笑,她心裏一鬆,知道這招走的沒錯。


    在帝王麵前耍心眼,她這點道行不一定夠,半真半假的說實話可能還保險一些,她隻是隱藏了一點點而已。


    “皇上~臣妾當初那不是不懂事嘛!”


    攬著懷裏嬌軟的美人,弘曆方才的不悅也消散了一些。


    隻剩下對太後的不滿。


    “你這樣直接也不怕惹惱了太後?”


    白蕊姬笑著喂過去一顆葡萄,討好地親了上去,“臣妾怕啊,可臣妾更知道自己的依靠是誰。”


    “臣妾見識短淺,不懂這些事,可若是讓您不高興了,那才是臣妾的罪過。”


    “求皇上替臣妾遮掩一二吧!”


    她巴掌大的小臉湊在弘曆側頸期期艾艾的說著話。


    前些日子花大價錢買來的美男子就是這麽哄她的,當時她就可高興了,皇上絕對也會喜歡。


    想到這個白蕊姬就有些難過,屏幕中她們的形象極其敷衍,黑色的線條畫了個圓就是腦袋了,腦門上還掛著牙行老板四個大字。


    每次看到美人和那醜東西撒嬌,她都恨不得鑽進去以身代之。


    弘曆走後不久就傳了旨意,玫嬪言行莽撞,被罰禁足半月。


    陸沐萍收到消息趕緊跑了過來,十分興奮地誇讚起來。


    “姐姐真厲害,皇上不來永和宮,這下太後也不能說什麽了。”


    白蕊姬擺弄著桌上的首飾笑得格外開懷,不管是皇上還是皇後,隻要哄好了都十分大方。


    要是禁足能獲得這樣豐厚的補償,她能在永和宮耗幹皇上的內庫。


    照這樣下去,等到女兒長大,她就能攢下一筆豐厚的嫁妝。


    “來,選些你喜歡的,白得的,這樣的機會可不多。”


    “我不要,都給公主留著,有姐姐庇護我過得很好,什麽都不缺。”


    白蕊姬笑笑將一支紫玉蝴蝶步搖戴在她頭上,摁下了她想要掙紮的手臂。


    “這些日子,太後定然沒時間注意咱們這些不中用的小嘍嘍,為了不引起皇上的忌憚,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在後宮安插了棋子。”


    “我們靜等著便好,她的身子怕是撐不了太久了。”


    陸沐萍不可置信地看向白蕊姬,“太醫不是說,隻要修養好……”


    白蕊姬搖搖頭,想到太後的臉色對此並不認同。


    “民間有個說法,有些人在去世之前自己是會有感覺的,若不是真的出了問題,太後那麽謹慎的人,又怎麽會公然逼迫皇上呢?”


    “太後在宮中活了一輩子,她可比我們更了解做皇帝的忌諱什麽。”


    陸沐萍聽完認真點了點頭,她對太後可沒有多大的愧疚,父親送她進宮本身就是利益交換。


    至於白蕊姬就更沒有了,有機會掌握自己的命運,誰還想做棋子。


    “若是太後真的……你也得抓緊機會有個自己的孩子,這樣才穩妥。”


    麵對白蕊姬的勸說,陸沐萍果斷搖搖頭。


    “姐姐,我不願意,沒孩子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自己挺好的。”


    看她說的認真,白蕊姬也不好再勸。


    陸沐萍沒說的是,白蕊姬生產時那血淋淋的樣子,把她嚇得做了好久噩夢。


    生產後受得苦楚她更是全都看在眼裏。


    反正她在宮裏也不受寵,家裏催不著,更不用像堂姐那樣因為生育受婆婆的氣。


    就這樣過一輩子也很好。


    太後知道白蕊姬被懲戒暗罵了一聲不中用,閉上眼繼續念佛。


    還好她從來沒把希望放在這兩人身上。


    延禧宮中容佩收到命令就帶著人就朝養心殿走去。


    沿路的宮人見狀更是議論紛紛。


    “這是誰啊,頭抬的這麽高看見路嗎?可別回頭摔了。”


    “她這陣仗,是要去捉拿什麽人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嫻嬪娘娘親自救下的宮女容佩,如今可是延禧宮的掌事姑姑了。”


    “掌事姑姑?惢心姐姐跟在嫻嬪娘娘跟前這麽多年,這怎麽?”


    “聽說嫻嬪娘娘心疼惢心姑娘身子孱弱,不忍她勞累。”


    “啊?”


    聽到這消息的宮人都懷疑地看著延禧宮方向,宮女和掌事姑姑哪個更累,這種借口也用?


    進忠遠遠瞧見這架勢就心煩,自從延禧宮這位公主出生以後,就像是被什麽東西衝撞了似的。


    五阿哥和八公主輪著生病,皇上派了太醫細心照料也沒效果。


    “容佩,這是養心殿,你要是再不知分寸,別怪小爺心狠。”


    容佩剛想說話就被進忠低聲的威脅嚇了一跳。


    後背上的傷痕時刻提醒著她,麵前這人得罪不起。


    “進忠公公,勞煩您通報一聲,五阿哥咳嗽不止,還請皇上前去看看。”


    進忠冷漠地嗯了一聲,轉身朝裏走去。


    容佩看著進忠走遠才直起了腰杆,公主第一次生病時她奉命前來請皇上。


    言語間得罪了對方,誰知道當天就被捉了把柄。


    以驚擾聖駕的罪名狠狠挨了頓鞭子,要不是嫻嬪求情,進忠能當場打死她。


    盡管吃了不少苦頭,可容佩心裏卻是甜的。


    她所有的付出主子都看在眼裏,還給她親自做了荷包,這可是惢心都沒有的待遇。


    為了維護主子的臉麵,容佩什麽都願意做。


    “又病了?上次是高燒,這次是咳嗽,太醫怎麽說,五阿哥出生時太醫沒有說他體弱,這是怎麽回事?”


    “嫻嬪呢?她有沒有私下做什麽?”


    弘曆不想懷疑如懿,可這兩個孩子病的實在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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