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曦月心情頗好地擺弄著手上的鐲子,這可是璟珞的戰利品,特意搜羅來送她的。


    璟珞上戰場的事情在捷報傳來之前誰都不知道。


    剛聽到這個消息高曦月又氣又急,在鹹福宮中拉著星璿哭訴了好久。


    痛恨自己為什麽不從小就把她管住,養成了如今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等到那一箱箱的禮物搬到跟前,又附帶著厚厚一遝書信,這才讓高曦月消了氣。


    此時聽到魏嬿婉的話她很是不以為意。


    “咱們皇上這是高興呢,女兒這麽爭氣他還想怎麽樣,這不是正好符合他的期望嗎?”


    弘曆是不是真的生氣高曦月根本就不在乎。


    隻要女兒過的好,得到了她想要的,其他人?誰管他們!


    “碰!”


    琅嬅也跟著點頭,順手吃下魏嬿婉打出來的牌,“皇上不過是擔心璟珞的安危罷了,不用過於擔心。”


    魏嬿婉雙眼放光,羨慕得看著兩人這無所畏懼的模樣。


    時不時問些公主小時候的事情。


    她這些年接連生下兩個公主,盡管也一樣疼愛,可還是免不了替她們擔憂未來。


    兩個女兒年紀尚小,在宮中也沒有同齡的姐妹,不像前麵的公主們從小就是一群群湊在一起玩。


    大些的公主們有皇後娘娘所生的嫡長女帶著,如今個個都有好前程,一般皇子都比不上她們。


    後來的公主們有嫡次女璟瑟帶著,她們都有可以追隨的目標。


    魏嬿婉很想讓兩個女兒跟著姐姐們一起,無奈她們現在連跑都得讓人跟著。


    好在宮中許久沒有這麽小的幼兒了,琅嬅等人都愛的不得了。


    軟軟小小的一團,治愈感十足。


    “貴妃娘娘將二公主教的真好,三阿哥也是一樣的神勇,日後定然前途無量。”


    “那是,她小時候不知道闖了多少禍,我可從來都沒生過氣,從不幹涉她的愛好和成長。”


    高曦月院中的孔雀又多了幾隻,她這幾日可太喜歡聽人誇自己的兒女了。


    在場的誰不知道誰,聽到高曦月這樣說紛紛偏過頭偷笑。


    “笑!!誰在笑……”


    高曦月猛地轉頭,故作凶狠的瞪著身旁的眾人。


    “贏了,貴妃掏銀子吧,有這樣的好事還不給我們沾沾福氣。”


    “臣妾哪敢啊,皇後娘娘又戲弄臣妾。”


    ……


    看她們這毫不在意的樣子,陳婉茵也隻是皺了皺眉很快便鬆開,隻要皇後娘娘不擔心,那必然是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剛知道女兒的所作所為時,她擔心的整宿整宿睡不著覺。


    生怕璟遇受到傷害,女兒從未習過武,身子雖然也算得上健康,體力卻也一般。


    要知道與男人爭奪權力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真把他們逼急了魚死網破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好不容易等到璟遇傳信回來,知道她一切都好,陳婉茵又開始害怕。


    固倫恪靖公主權傾漠北數十年,是先帝都要忌憚幾分的人物,在此之後再未出現類似的公主。


    這其中固然有先帝子嗣不豐的緣故,可也與帝王的忌憚脫不開關係。


    他們希望公主能夠成為滿蒙之間的紐帶,卻不希望公主的權勢大到影響帝王的決策。


    璟曦三人在蒙古交往甚密,這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


    即便弘曆當初特意選了相隔很遠的部落,她們依舊利用貿易在中間串起了可靠的通道。


    璟遇好像猜準了陳婉茵的心思,也知道自己的話並不能讓額娘放心。


    於是璟曦很及時的送了消息過來,成功安撫住了陳婉茵焦躁的心情。


    既然璟遇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切的準備,她這個做母親的即使幫不上什麽忙,也不會拖後腿。


    陳婉茵暗自做好了打算,萬一哪一天弘曆真的容不下女兒,她也絕不會成為女兒的軟肋。


    看到蘇綠筠這樣子,陳婉茵一下想到了當初的心情,出聲安撫起來。


    “看你這樣子怕是又沒有睡好,永璋和大阿哥一同去漠北見璟珞,不會有事的,孩子們都大了。”


    “你不知道……哎!!”


    蘇綠筠抬頭想說什麽,歎了口氣又咽了回去。


    她是真的怕啊,一輩子就指著這幾個孩子,如今大兒子要去上戰場,還是背著皇上偷偷進行。


    以前給人給物還不覺得有什麽,哪怕知道兒子和幾位公主在草原偷偷屯兵,她也沒什麽太大的感覺。


    隻當和她們玩的遊戲一樣,當個鬧劇罷了。


    如今永璋突然告訴他自己要遠行,蘇綠筠這才有了實感。


    她的永璋真的是在做掉腦袋的大事。


    自己的兒子拉著永璋創業,琅嬅也不好坐視不管。


    “純妃,長大的鳥兒都會離開父母,他們會有自己的天地。”


    “本宮還記得剛進王府時,你也曾將皇上視做自己的一切,後來不也放下了嗎?”


    “你同貴妃一起來長春宮那日,還記得嗎,你說自己想要為自己做一次主,不想再被這些所謂的親人束縛。”


    “這丈夫,父親,兄弟,他們與兒子的區別並不大。”


    “當初你能放下他們,現在也該替自己想想。”


    “孩子長大了就有自己的人生,做父母的就要在適當的時候退出他們的生活。”


    蘇綠筠被琅嬅說的一愣,喃喃道:“這怎麽能一樣,他可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


    “有什麽不一樣,母親隻是賦予了孩子生命,可他們不是我們的所有物。”


    “放開手,相信他們自己的判斷。”


    這話若是旁人說,蘇綠筠一定不聽,可琅嬅不一樣。


    她的一雙兒女是叛逆的源頭,是最早奔赴自由的向導。


    永璉事事帶著永璋一起,按照他的性子,有危險一定會自己衝在前頭。


    蘇綠筠對這一點從不懷疑。


    “皇後娘娘,我……我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就是有些擔心。”


    “兒行千裏母擔憂,不擔心才不正常,隻是你得顧及自己的身體。”


    蘇綠筠點點頭努力消化自己的情緒。


    因為弘曆對永璋的態度,她這些年一直將永璋保護的很好。


    誰說一句不好她都不願意。


    永璋純善,對於掌控欲日益強盛的額娘也不輕易反抗。


    穿衣吃飯這些小事在他眼中都不重要。


    蘇綠筠以為是她替永璋打理著身邊的一切,其實她知道的東西,都是永璋想讓她看見的。


    琅嬅沒有再多說,她能這麽平靜是因為知道他們不會有生命危險。


    護身符也是每人一個,她相信永璉這些年的努力,他一定能處理好一切,也會照顧好自己的兄弟。


    南三所中今日特別熱鬧,知道永璉他們馬上要去草原,幾個小輩都跑來送自己的禮物。


    從璟曦定親之後弘曆就開始給永璉和永璋挑選福晉,可兩人硬是在養心殿跪了許久,逼得弘曆不得不退步。


    以至於兩人直到現在還住在宮裏。


    “四哥和六哥呢,怎麽現在還沒來?”


    永珩興致衝衝的將手中的長劍挽出了個漂亮的劍花。


    隨口答道:“誰知道呢,兩個糯米糍,也許沾了灰回去割皮去了吧!”


    “快看我這招使的漂不漂亮,日後若是上陣殺敵定能驚豔眾人,我一定會和二姐一樣厲害!”


    聽到他這話,永璋毫不客氣的朝著腦袋給他來了一下。


    “咚”的一聲脆響,永璋快速將手背到身後,微微活動了下有些發麻的指節。


    心裏忍不住吐槽,兩個小變態,力氣大就算了,連骨頭都比旁人硬。


    小時候打不過璟珞,現在打不過他弟,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好在永珩比較乖,一般不會跟兄長動手。


    “怎麽說話呢,四弟和六弟不過是愛幹淨了一些,到你嘴裏就成這樣了?”


    永珩滿不在乎的揉揉額頭,一點也不疼,不明白二哥為什麽總熱衷於給他撓癢癢。


    “好了,我的錯。”


    永珩嘴上說著道歉,心裏卻很是不服氣。


    他自認自己是兄長,早三天出生那也是兄長,那兩個小崽子居然敢嫌棄自己,這事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騎射課摸爬滾打乃是常事,永珩素來不拘小節,課後就想主動攬著弟弟,以示親近。


    誰料永珹和永瑢居然大叫著跑開,這給年幼的永珩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即便是後來的賠禮道歉,也沒能讓他改觀。


    兄弟間相處歸相處,但日常總免不了刺上幾句。


    永珹的長相結合了金玉妍與弘曆最大的優點,明豔中帶著英氣。


    這樣的容貌簡直長在了永瑢的心尖上。


    蘇綠筠小時候發愁他過於愛潔,長大了又愁他偏愛美人。


    稍大些就整日和永珹湊在一起。


    一個眼中都是真情實感的欣賞,另一個小嘴叭叭的極盡甜言蜜語,兩人將各宮的嬪妃哄的樂不可支,什麽好東西都給他們。


    永璉笑著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三弟是打算將這把好劍送給璟珞嗎?”


    “不不不……”


    永珩急忙搖頭,這個是他新得的,就是拿來炫耀一下。


    反手從背後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來。


    “這個才是,我讓人鑲了許久呢。”


    眾人看著那花裏胡哨的匕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果然符合璟珞的習慣。


    永珩見過璟珞兒時的玩具,威風凜凜的武器無一例外都鑲嵌著各色珠寶,他一直認為這是姐姐的喜好。


    其實都是高曦月的手筆,璟珞不好拒絕額娘的好意。


    這些年下來也漸漸習慣了,空落落的反倒看不習慣。


    “挺好,挺好,放進來吧。”


    永璉輕咳一聲壓住自己的笑意,將自己準備的箱子往永珩跟前推了推。


    他是長兄,不能笑話弟弟。


    把東西放好後永珩有些失落地低下頭。


    “我都好久沒見姐姐了,我也想去,皇阿瑪就是不同意。”


    璟瑟也頗為認同的點點頭,她也很久沒有見大姐了。


    永璉將他們的禮物一一收下,挨個摸摸頭,“好了,你們的信我會送到的,開心一點,以後有機會還會見麵的。”


    “大哥,二姐好厲害,我以後也要像她一樣上戰場,去殺敵人。”


    璟瑟將自己的護身符小心翼翼放進箱子裏,仰起小臉堅定地看著永璉。


    她從小見多了璟曦在弟妹中地位,她最崇拜的就是這位長姐,小時候事事向璟曦看齊。


    立誌成為同期皇嗣中的老大,後來被永珩武力鎮壓,轉而將目光移向了同樣武力值強橫的璟珞。


    這時候璟珞又以女子之身立了這樣的軍功,瞬間成了她眼中的英雄。


    “我們一起,到時候我和八弟保護你!”


    永珩一手摟著八阿哥永琤,一手湊上來豪爽地拍拍璟瑟的頭,一旁的永璋卻嫌棄的挑眉。


    璟瑟的目標就沒有堅定過,小時候還說要一直陪在皇額娘身邊呢,論撒嬌誰能比得過她。


    就這還上戰場,去幹什麽,靠身份活活嚇死對方嗎?


    正好此時永琪身邊的小太監捧著匣子走了進來。


    “奴才給各位主子請安,五阿哥身子不適不便行動,命奴才將禮物送來,還有八公主這份。”


    現場氣氛一滯,永璉擺手讓人接過禮物。


    “五弟身子如何了,可宣了太醫?”


    “多謝大阿哥惦念,五阿哥受了風寒有些發熱,太醫已經開了藥,並無大礙隻是不能受風。”


    “好好照顧你們主子,下去吧。”


    對於五阿哥和八公主,他們的感情都十分別扭。


    親不得遠不得,索性就維持著表麵的平和。


    等人退出去後眾人才重新開始說話。


    六公主璟悠沒有參與哥哥姐姐的爭吵,她捏著璟珞寄回來的書信看了許久,裏麵夾雜了一張畫,璟遇將戰場描繪的極為宏偉。


    兩軍對峙的肅穆,敵人臉上的潰敗與恐懼,一切都讓她身體裏的血液隱隱發熱。


    回永和宮的路上,璟悠和儀嬪所生的七公主璟苒小聲討論著畫上的內容。


    “二姐姐可真厲害,指揮千軍萬馬的模樣可真威風。”


    聽出她話中的羨慕和向往,璟苒微微蹙眉,直白的問道:“你也想?”


    “能掌握權力誰不想呢?”


    璟悠仰著漂亮的小臉,眼中是與容貌極其不符的野心。


    璟苒歎了口氣,並不認為她有這個機會。


    “你不要想的太簡單,長姐身份尊貴又聰慧,即便這樣也費心籌謀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二姐姐那是真刀真槍殺出來的威望,你忘了嗎?無論嚴寒酷暑她每日都往演武場跑,從來都不在意自己有沒有曬黑,衣裳漂不漂亮 。”


    “三姐姐不顯山不露水,可她的行事你應該記得,誰都欺負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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