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把每樣豬下水都切了一些,少說小半盆子,送給張嫂,“今兒謝謝張嫂子了,俺家男的回來,我這日子也有了奔頭,以後還要張嫂多多關照。”


    張嫂詫異的看著蘇顏,半天才回過味兒來,然後一拍大腿,“可不就是!家裏就得有個男的,沒有男的,都不是個家。”


    “嗯嗯,張嫂說的對極。”蘇顏也不好解釋,為什麽那麽懶的媳婦兒,怎麽就突然變勤快了,還會鹵煮下水。隻能把原因都推到東方屹的身上。


    東方屹在修整院子,聽到蘇顏的話,懷疑的目光朝她看了過來。


    蘇顏全當沒看到,繼續和張嫂寒暄著。


    張嫂端著裝了豬下水的盆走了,沒一會兒又送來半盆米。


    蘇顏感激不已,拿著米熬了一鍋米粥。


    燒火的時候,蘇顏單手支頤,看著灶火裏的火光,呆呆出神。


    東方屹手裏拿著笠帽,把一封信放在灶台上,“裏麵是賣豬的銀子,應該夠你花一段時間。”


    “你要去長安?”蘇顏隨口問了一句。


    東方屹詫異她的聰慧,“嗯。”


    “一路順風。”蘇顏回道。


    東方屹猶豫了下,“你也保重。”


    吃了飯後,蘇顏又去了鄰居張嫂家。


    剛走到門口,見她的六個孩子正在為沒有吃夠的豬下水打架,忙回去又取了一半豬下水過來。


    “張嫂——”


    “哎喲,秀兒妹子啊,快進來坐。”


    “明天俺跟家裏的出趟遠門,這剩下的豬下水吃不完,也不好帶。就想著能不能跟張嫂換點兒餅,方便路上吃。”


    “說什麽換啊,盡管都拿走。”張嫂立馬把剛出鍋的烙餅取出來一盆。


    蘇顏取了一個烙餅,切開一半,然後再夾上肥腸豬肝,遞給張嫂的孩子們,“來,嚐嚐這樣是不是別有風味兒。”


    張嫂的孩子們,每個人拿了一個,吃的那叫一個香。


    “秀兒這手藝都能做買賣了。”


    “我可以教給張嫂,要不要學?”


    張嫂心地仁善,目光清澈,男人常年在外做工,她一個人帶六個孩子極為不容易。


    若是有個手藝傍身的話,起碼能補貼家用,讓自己和孩子過得更好一些。


    而且張嫂做飯手藝巧,顯然是有廚藝天賦的。


    如蘇顏所想,張嫂確實一點就懂,按著蘇顏說的,把東方屹留給蘇顏打牙祭的豬肉鹵了……


    那味道,比蘇顏做的還要好。


    蘇顏讚道:“張嫂以後可以憑這個吃飯。”


    張嫂帶著幾個孩子,給蘇顏磕頭。


    教人立命手藝,恩同再造。


    ……


    張嫂送給蘇顏一床被子,還是張嫂當年嫁過來的陪嫁。


    蘇顏知道後,連連推拒不收,但張嫂非要給。


    最後蘇顏隻好收下。


    夜深,蘇顏躺在被窩裏,枕著茅草枕頭,艱難入眠。


    她的本體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肚子裏可還懷著孩子呢。


    萬一餓了怎麽辦……不過,有小美在,她可以暫時控製她的身體,進食方麵應該沒有問題。


    眼下是怎麽回去,自戕不知道能不能回到獸體。


    今兒萬一回不去就麻煩了。


    看來隻能先跟著東方屹,因為她來了以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直覺她離魂至此,應該和他有關。


    天色微微亮,蘇顏就背著被子,還有吃的喝的,最重要的就是東方屹給她的那二兩銀子,離開了茅草房。


    果然還是空間係統好用啊,走哪兒都輕身上路。


    出了村,蘇顏遇到一個要進城的驢車,聽說她要去長安,就提出捎她一程。


    路上,蘇顏把自己做的肉夾餅送給車夫兩個,算作路費。


    車夫吃著噴香流油的肉夾餅,心情極好,告訴蘇顏,去長安能走水路,也能走陸路。


    如果走水路,可以前往信城,那裏有前往長安的客船,半個月就能到,但要花不少錢。走陸路的話,可以花點錢找鏢局跟著走,比較安全,如果能幫上鏢局的忙,說不定錢也不用花,時間上要長一些,一個月算是快的,兩三個月也正常。


    蘇顏謝過車夫後,決定前往信城。


    跟著鏢局走,時間長,是非多。客船雖然貴些,但是速度快也更安全。


    運氣極好,蘇顏又搭上了一輛順路驢車。到了信城碼頭後,正好前往長安的客船要開船了,連等船的時間都省了。


    船費確實不低,要一兩銀子,半頭豬肉的價格了。


    不過,船上管吃喝,算讓蘇顏的心裏,稍稍安慰些。


    蘇顏站在客船的頂層露台,倚著船欄,啃硬邦邦的燒餅。這還是張嫂做的,現在放得比較幹巴了,用來磨牙正合適。


    可能是做鼠獸養成的習慣,有事沒事就愛磨磨牙,甭管啃的是什麽。


    “仰望白雲多變幻,碧水少波瀾,青鬆翠柏萬裏天。映清溪,山林鳥雀啼,碧水藍天魚戲浪,白雲深處牧童笛。”


    一名白衣男子,手持竹骨水墨紙扇,來到蘇顏的身旁,文縐縐的念了兩句詞。


    蘇顏:“……”遇到搭訕的了?


    瞥了眼他的長相,黑皮、大齙牙、酒糟鼻子,綠豆眼……忙移開了視線,沒再看下去。


    白衣男子見蘇顏不說話,繼續道:“姑娘接連幾日都在這裏看河景,而且時常看著看著就皺起眉,一副焦躁的模樣,可是有什麽困擾?”


    蘇顏回道:“哦,我懷孕了,正在想著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因為與我拜堂的男人已經被我克死,葬身火海,燒得就剩一把白灰。”


    白衣男子的表情,瞬間控製不住的崩裂……連告辭的話都沒說,灰溜溜的跑了。


    蘇顏繼續啃自己的燒餅。


    這時身後,又傳來了腳步聲。


    來人腳步沉穩,氣息綿長,是個有功力的。


    蘇顏啃餅的動作頓了頓,然後不理。


    “你怎麽在這艘船上?”東方屹問道。


    蘇顏目光一直看著河麵,隱隱有牧童的笛聲傳來,不禁回想著剛才那個白衣男念得詩,別說……人醜,詞好。


    “去長安啊,聽說那裏挺繁華的,過去見見世麵。不能嗎?”蘇顏看向東方屹,她現在的模樣,沒有修飾打扮,頂多算是清秀,身材又單薄,跟沒發育一樣,隻有一雙眼睛明亮襲人,閃爍著與眾不同的靈韻。


    勾唇一笑,眼睛裏的靈韻,瞬間化為媚色,勾人心撩人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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