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怕!水!”


    李蘭珍低頭看到了兄妹倆。


    玲瓏緊緊抓住她的衣袖,靠在她的腿上,大眼睛裏都是不安和恐懼,瞪著眼睛望著自己。


    李蘭珍彎腰抱起她,“不怕。奶奶在。我們玲瓏和哥哥都會沒事的。我們會安全的過了橋,去官道上走著。”


    蘇辰聽到官道二字,皺起眉頭,眼神痛苦。


    自從在山裏遇到這兩個孩子,李蘭珍不忍心丟下他們,就一直帶在身邊。


    晚上,就安排在自己家裏和幾個孫子一起睡,拿出韓一楠和苗苗的粗布衣服給他們換上,哥哥蘇辰非常樂意接受,妹妹嘟著嘴,還是換上了。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這兄妹倆沒有幹過農活,沒有吃過苦,但是哥哥非常懂事情,什麽事情都跟著韓一楠在後麵學,出去撿柴火,劃傷了手也不吭氣,而小玲瓏太小了,但是也不是坐著就吃飯的,總是會給你遞個東西,跑個腿叫人,可有眼色了。


    看他們吃黑麵饃饃的時候,或者喝黑麵糊糊熬菜湯的時候,伸著小脖子,半天才能咽下去,就可以看到他們過往的生活,應該是很好的。


    蘇辰一直沒有開口告訴李蘭珍,他們兩兄妹倆是怎麽回事情,父母又去了哪裏,而她也裝作不知道,一直沒有過問。


    她不想讓孩子在不情願的情況下撕開心裏的那個傷口,應該很痛吧?


    李蘭珍抱著玲瓏,蘇晨緊緊地跟在她的後邊,其他的孩子都在草棚裏,沒有讓出來,就這兩個總是要緊緊的跟著她,尤其是晚上,看不見她就喊。


    沒走出去多遠,韓月梅就跑出來了,“娘,玲瓏和蘇成又去找你了。”


    李蘭珍說,”這不是嗎?我抱回來了。”


    韓月梅上去牽住了蘇晨的手,一起往回走,這一次,蘇晨緊緊地握住了韓月梅的手,他感覺緊緊握著姐姐的手,就很安心的樣子。


    薛老虎和薛豹,韓明江幾個一直沒有回來。


    李蘭珍招呼老二媳婦,大媳婦幾個做早飯,這一次黑麵糊糊裏麵摻雜著野菜,比較清了,但是,烙了黑麵野菜餅子。


    因為,李蘭珍說,讓大家吃飽。過了橋以後,不知道那邊狀況怎麽樣?


    等到他們吃完飯,這幾個男人都沒有回來,韓明海說,“娘,你們就在草棚待著,我去看看。”


    他站起來要出去尋他們,薛老虎帶著他們幾個回來了。


    韓明江看見他娘望著他的眼神,就告訴他說,“娘,這邊的三個木頭已經被那丫頭點著了,雨雖然大,但是沒有澆滅火星子,我們害怕火著起來,所以,就打了水把火星子全部澆滅,把木頭夯實,看著結實了,我們才回來。”


    韓明江氣憤說,“娘,你是不知道那個韓豔豔胡攪蠻纏,不讓我們澆滅燒著的木頭,非要讓我們跳下去救他女兒去。”


    薛豹端著碗,告狀說,“嬸子,你都不知道那個韓燕差點把我姐夫推下去。”


    薛妮子一下火冒三丈,抄起了一根木棒,氣衝衝的就出去了。


    薛豹一看他姐姐出去了,連忙跟上,韓明江一看自己媳婦去給自己報仇去了,嘿嘿笑著,也趕快跟了出去。


    李蘭珍也不管他們了,總歸是吃不了虧的,她看著玲瓏幾個吃飽肚子的孩子又睡著了,就給他們蓋上衣服,不要受涼了。


    薛妮子直接衝到山洞裏,看見韓豔豔跪在地上,在求老村長,“爹,求求你了,求求你找一些人去救救我的女兒吧。”


    槐花嬸子氣急了,踢了她一腳,“你說什麽鬼話呢?水那麽深,你讓人怎麽去救?”


    韓豔豔扯著嗓門喊,“他們不是有繩子嗎?吊著繩子下去撈呀,找我的女兒呀。”


    薛妮子一進來就聽見這句話,過去揪起跪在地上的韓豔豔,就是兩個耳刮子,“好你個韓豔豔,你一天禍害自己爹娘不算,你還想禍害我男人,你是不是差點把我男人推到洪水裏去,去救你那個白眼狼的丫頭片子?”


    韓豔豔這時候也破罐子破摔,和薛妮子兩個人廝打起來,而且大聲的喊著,“我就是要推他下去,我就是要推他下去,誰讓他娘要搭什麽橋,不搭那個橋,我女兒怎麽會走到上麵去,怎麽會掉下橋,掉進洪水裏衝走了。


    薛妮子薅住了她的頭發,“你也知道你女兒衝走了,你還推著我男人跳進洪水裏去找她,怎麽找?”


    說著就把韓豔豔,按到地下狠狠的抽了一頓。


    老村長和槐花嬸子也無力管,他們兩個人坐在地上的草墊子上,神情麻木,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古玉麗的妹妹古玉石睜著驚慌的大眼睛縮在角落裏,緊緊的靠著山洞壁,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


    她感覺姐姐是錯誤的,但是從小姐姐就愛她,她們的爹經常打她們,娘也不管她們,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都是她的姐姐悄悄的鑽進廚房裏,摸一些菜餅子或者粥來給她吃。


    古玉石知道,如果沒有姐姐古玉麗,她早都餓死了吧,可是現在姐姐沒有了,今後就沒有人護著她了。


    她的心裏不知道要怨誰,要怨李蘭珍奶媽好像也不對,蘭珍奶奶說搭橋是為了大家能從這裏走出去。


    可是,如果李蘭珍不搭橋,姐姐不會站到橋上,也不會掉進了洪水。


    她迷茫地睜著大眼睛,看著這一切,她娘挨打,她也沒有上去護著她娘,因為從小到大,她們挨打,她們的娘都不護著她們的。


    古玉石就知道外婆和外公對她好,關心她吃飽沒有,冷不冷,她心裏想著以後就緊緊的跟著外婆吧。


    薛妮子打了一頓,出了口氣,站起來抿了一下頭發,一腳踢在躺在地上撞死狗的韓燕燕說,“你可做個人吧,好好的伺候著你的爹娘,逃荒路上多麽不容易,他們還帶著你們娘三兒。”


    說完看了一眼神情麻木的村長,轉身就出了山洞。


    回到草棚裏,大家都吃過了飯,李蘭珍正在和幾個親家商量著過橋的事情。


    薛老虎說,“我看現在不是過橋的最佳時機,雨太大了,上麵滑,本來雨水太大就迷人的眼,不好看不清前麵的路。”


    韓順德也說,“的確是這樣,不然我們就再等一等看。”


    李蘭珍點點頭,“先觀察雨吧,稍微小一點就必須過,不能等著雨停。不知道什麽時候雨才停,也不知道這中間會發生什麽事。你們大家看看我們現在待的這個山,東邊西邊,全都是被洪水灌滿了山穀。明天會發生什麽事,我們都不知道。”


    自從古玉麗從橋上掉下去以後,李蘭珍的心裏就很焦躁,總想著趕快離開這裏,走到官道上,應該就好多了。


    想到這裏,蘭珍就說,“還是要跟大家都說清楚,讓大家準備幹糧,最好做成野菜餅子,我們這一下山上了官道,不知道逃荒的人有多少,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沒有糧食,我們可能就沒有更多的時間燒火煮飯吃。幹糧盡可能做的小一點,餓了就小口小口的吃,不要招人眼。


    把自己家的家當都收拾好,隻要雨稍微小一點,咱們立馬過橋去。還有騾子牛馬,這些牲口怎麽過?”


    張德水說,“親家,這個沒事,這個我來,我伺候這些個牲口們好幾年了,我知道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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