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寧娜偏愛奧德琳一些那維萊特能夠理解,可為什麽芙卡洛斯都對奧德琳青睞有加呢?


    那維萊特覺得自己似乎還不夠了解人類,盡管站在他對麵和他一樣是非人神明。


    他默默的將視線落到旁邊的少女身上,細細打量著,嗯,容貌不俗。


    那維萊特的審美是比較偏好可愛那一掛的,從他喜愛美露莘這一種族上就可以窺見一二。


    在那維萊特的審美裏,奧德琳的外貌偏清麗那一掛,不能說是不好看,就是不夠可愛,身上展現都是屬於少女的卓越風情,清麗婉約,秀雅明媚。


    好看是好看的,但沒有踩在他的xp上。


    要是眼型再偏圓些,臉頰上的肉再多一些,若是和希格雯一樣,有一對可愛的獸耳...一定會更可愛吧。


    那維萊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思緒早已跑偏不知道到哪個角落去了。


    身旁男人的視線堪稱灼熱,奧德琳忍了又忍,還是無法當做啥也不知道,無奈的扭頭看過去:“那維萊特先生,我的身上可是有什麽不妥之處?”


    “額,沒有,抱歉...”被當事人揭穿,那維萊特感到一陣尷尬,連忙收回了自己不夠禮貌的視線。


    芙卡洛斯輕笑一聲:“奧德琳,芙寧娜那個孩子身上擔了很多,你和旅行者是她少有的幾個願意真心交付的朋友,如果可以的話,請你之後帶她多玩玩吧。畢竟...她真的太辛苦了。”


    提到芙寧娜,芙卡洛斯的臉上不由得多出了幾分傷懷和愧疚。


    “在成為神明以後,我將自己的【神格】從身體與精神之中分離出來,隻剩下如同剛剛被創造出來的人類一般的自己。”


    “現在站在你們麵前的我,就是那個【神格】,而人類的我,我將她取名為芙寧娜。”


    “她有著喜怒哀樂,該狂妄時就狂妄,該懦弱時就懦弱。她的優點和缺點都是人類才有的,因此,芙寧娜在我眼裏就是完美的【人類】,是我理想中的【我自己】。”


    “隨後,我詛咒了她。...為了完成【騙過天理】的計劃。”


    原來如此,他從芙寧娜身上隱約察覺出來的詛咒並非出自於他以為的天理,而是來自於芙卡洛斯。


    這的確出乎那維萊特的意料,他沉默著,緩慢的吸收著這一切信息。


    芙卡洛斯稍歎了口氣,接著說:“還記得吧?預言中最後一幕的景象——水神自己孤零零地在神座上哭泣。為了讓預言看似實現,我邀請芙寧娜,來【扮演】預言中的水神。”


    “她將被迫以這歌劇院為舞台,成為歌劇院真正的女主角,永遠扮演著【神明】的戲份,直到預言來臨...”


    那維萊特麵露不忍:“可是,那個芙寧娜終究還是人類啊...”就算是真正的神明在時間的流逝下都未必能挺的過時間磨損,更不要論芙寧娜的精神隻是一介凡人。


    500年不可傾訴她人的秘密和使命,500年無休止的扮演,500年的惶惶不可終日,害怕又期待著預言的來臨,500年的孤獨與寂寞...


    那維萊特嚐試性用凡人的視角代入到芙寧娜身上,胸口都感到陣陣發悶,喘不過氣來。


    像他這樣的長生種都難以忍受500年的扮演,更別論隻是人類的芙寧娜了...


    至此,那維萊特才真正明白了看起來沒心沒肺的芙寧娜在背後究竟付出了什麽。


    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經對芙寧娜對甜食的極端偏愛頗有微詞,認為身為一國神明不應該有如此明顯的偏好,上行下效,總會有人為了向水神大人討巧而做些上不得台麵的事情。


    可現在那維萊特似乎明白了芙寧娜為何喜愛吃蛋糕之類的甜食了,500年的孤獨扮演太過苦澀,唯有舌尖上的甜味才能稍微慰藉一二吧。


    “這對她來說...是何等的痛苦的折磨...”冷情淡漠的水龍王微微紅了眼眶。


    看到那維萊特能共情芙寧娜,芙卡洛斯卻表現的很高興,看來她幾百年前邀請那維萊特成為楓丹的最高審判官這步棋沒有走錯,在這幾百年來的潛移默化之下,最不通人情的元素生命都有了共情人類的能力。


    那麽,之後將權柄歸還於他,那維萊特也會將這份憐憫之心用於楓丹人民身上,赦免他們的原罪吧。


    真是太好了。


    一切都在向著她期待的方向發展。


    芙卡洛斯嘴角含笑,絲毫沒有在意她頭頂上的巨型光劍旋轉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是啊,盡管芙寧娜是人類的我自己,但如果還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向我好好道歉。”


    “這五百年來對於她來說...”


    “是一場無比漫長,無比孤獨,無比痛苦的【歌劇】啊。”


    ......


    另一側,熒那邊的空間也在播放著獨屬於【芙寧娜】的歌劇。


    熒靜靜的觀看著。


    看著第一幕,芙寧娜被芙卡洛斯分離出來,告知她的使命——扮演神明,拯救楓丹。


    看著第二幕,芙寧娜初次扮演,拿捏半響才製定出一個受楓丹人歡迎的人設,一個強勢、自信、浮誇、震撼人心的形象,成功得到了楓丹人的初步信任。


    看著第三幕,芙寧娜開始兢兢業業的扮演神明,期待又害怕的等著預言到來,完成自己的扮演使命。


    看著第四幕,芙寧娜扮演神明扮演的疲憊,卻無法放鬆一分一秒,隻有在睡夢之中稍微得到一點點喘息的機會,。


    看著第五幕,芙寧娜和昨日一樣扮演著【芙寧娜】,旁觀案件,接待來賓,端著優雅高貴又無所不知的水神架子。


    看著第六幕,芙寧娜和昨日一樣扮演著【芙寧娜】,旁觀案件,接待來賓,端著優雅高貴又無所不知的水神架子。


    看著第七幕,芙寧娜和昨日一樣扮演著【芙寧娜】,旁觀案件,接待來賓,端著優雅高貴又無所不知的水神架子。


    看著第八幕...


    看著第九幕...


    ......


    看著第十八萬兩千三百七十五幕,早就精神強撐到極限卻不敢放鬆的芙寧娜在接待來賓的時候,不自知的流下眼淚。


    看著最後一幕,芙寧娜在一片黑暗中哭訴著自己的崩潰。


    脆弱的少女在黑暗中暗自垂淚,她連抱怨也隻敢在心裏說出來。


    好漫長...好孤獨...還要多久...


    我是否已經到了極限呢...不,我應該很久很久以前就到了極限了吧,今天的我就連自己落淚都察覺不到了。


    好像要和人傾訴啊,哪怕是一個人也好...可是,那樣就前功盡棄了吧。


    幾百年間我做了那麽多調查,可沒有任何突破預言的希望...


    現在唯有繼續相信...將水神扮演下去才是拯救楓丹的唯一的辦法了。求求你一定要成功啊,【鏡子裏的我】。


    對不起,對不起...她真的真的沒有辦法再這樣支撐下去了。


    精神麻木,笑容疲憊,芙寧娜強打起精神,拒絕向唯一可以傾訴的旅行者說出秘密。


    “作為觀眾,直到謝幕之前,你就好好見證我吧。”


    就算是僅僅隻作為旁觀者,熒都覺得芙寧娜實在是過於辛苦,日複一日的做著相同的事情,日複一日的惶恐自己被發現不是真正的神明,日複一日的想要拯救楓丹,打破預言卻一點希望都看不到...


    日複一日,日複一日...


    最為可怕的事情是,這樣的日子根本看不到盡頭。


    沒有人會跳出來告知芙寧娜進度,告訴她已經做到哪一步了,她就像是在迷霧中行走的盲人,路也迷茫,心也迷茫。


    前路還有多遠?不知道。


    前路是否可以走?不知道。


    前路是出路嗎?不知道。


    一問三不知,芙寧娜便是在這樣的彷徨中一步一步的走了五百年。


    熒現在是真的佩服起芙寧娜了,她跨越七國是為了尋找哥哥,盡管路途遙遠,道路艱險。


    但比芙寧娜好一些的是,她知道她道路的方向和距離,她知道她隻要努力探尋哥哥的消息,拜訪諸國神明,總能和哥哥一起離開提瓦特。


    她有的這些,芙寧娜通通沒有,她甚至不知道扮演神明這條路是否真的可以拯救楓丹。


    而她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別無選擇。


    水珠“啪”的一聲打在熒的手背上,她驚訝的低頭看去,竟發現是自己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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