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一行人一輛馬車,踏雪趕路。


    這一行一共二十多不到三十人,除了馬車裏,其餘人皆是騎馬。


    前麵一人,皮膚黝黑,臉上一條長長的刀疤,從左眼一直長到嘴唇,幾乎覆蓋了整張臉,鷹鉤鼻,嘴唇很薄,下巴一茬短短的硬胡須,眼睛微眯,眼裏卻說利有光。身材精瘦,算不上高,五尺有餘,不到六尺,一看就是習武之人。


    此人是良州青雲鏢局的副鏢頭林正,一行人剛押鏢到長安,回良州路上接到一單生意,護送一個書生回雲州。


    此時太陽已經漸漸西斜,冬天的太陽除了有點光亮,沒有帶來多少溫度。


    前麵的林正停馬抬手,示意後麵停下。


    身後一人打馬上前,到林正身旁停下,開口問道:“鏢頭,怎麽突然停了?”


    “天快黑了,雪這幾天一直不大,前麵有個林子,按日程算,我們已經快到方頭山附近了,這一帶匪患不少,你帶兩個人,進去探探。”林正指著前麵的林子說道。


    “好”身後的人回了一句,接著喊道:“老七,小九,跟我走,其他人,原地等著。”


    說罷帶著三人完打馬往林子裏跑去,其餘人頓時四散開,警惕的盯著四周。


    三人打馬進入林子,走在前麵的人一揮手,老七和小九心知肚明,朝著不同方向而去。


    三人都曾從軍,還都是一個行伍的斥候,早有默契,一舉一動不需要說明,簡單的動作,甚至對方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不到半刻鍾,三人聚回一起,相互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意思已經明了。領頭的人點頭表示明白,開口說道:“你們繼續往前跑跑,我跟鏢頭回個信。”


    說罷勒馬轉身往回走。


    林正看見隻有一個人回來,急忙問道:“老劉,有不對的地方?”


    老劉停馬搖了搖頭,“沒有,人和畜生都沒有,我讓老七小九跑遠點,如果有不對,咱也好早做反應。”


    “好,那今晚就在林子過夜。”林正揮手示意,帶頭往林子裏走去。


    一行人撿來幹樹枝,等生好火,林正一群人做飯時,天已經全黑。


    林正啃著餅子,轉頭把饅頭遞給從馬車上下來的年輕書生,“林先生,咱們都姓林,還算本家呢,這次回良州,可要待久一些,我家那小子可還要跟你讀書識字呢。”


    “好好,願意讀書肯定是極好的,小生不才,願意識宇在下便用心教。”書生姓林,名子瑜,是良州少有的中過進士的人,臉色溫和,木簪束發,麻衣棉袍,一身的書卷氣。


    其餘人見到林子瑜也是紛紛打招呼,可見他在良州確實有點名氣。


    一行人正吃著的時候,老劉突然抬頭,比了個手勢讓眾人安靜,自己則是趴下,耳朵貼地,一動不動的聽著。


    不久才緩緩抬起頭,看著眾人,說道:“有人正朝我們這邊過來,隻聽見一匹馬的聲音。”


    眾人聽完,各自拿出兵器,一時間氣氛肅穆,隻剩下火燒千木的“啪啪”聲。


    遠處林子裏,一人牽著匹馬緩緩向著鏢局眾人走來,正是和柳柔薇分別後的趙就。


    這大半個月以來,趙就從長安南下,本來想回汴州,但是在路上收到六指的飛鴿傳信。


    信裏六指說現在江南已經亂成一鍋粥,欽差的死影響太大了,整個江南數不清的錦衣衛,太監。那些官員為了撇清關係,幾乎成了聽話的狗,說封城就封城,說抓人就抓人,說抄家就抄家。別說殺手,就是跟此事有一點點關係的


    官員都是說抓就抓,整個江南,監獄都住滿了。一時間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六指讓趙就先躲躲,回江南難保不會被查到。


    趙就也明白,這陣仗回不去汴州,自己又是一路南下,既然回不了江南,那隻能轉個彎去蜀地了。


    路過此地隻是湊巧,遠遠看到有火光,於是趙就牽著馬朝這邊走來。


    看著牽著馬從林子裏走出來的趙就,眾人神情凝重,他們可不認為能踏雪無聲的會是普通人,再者說,普通人也不敢一個人往幾十個手拿兵器的人堆裏紮。


    趙就也不說話,牽著馬在離他們稍遠的地方坐下,淡定生火,好像當眾人不存在一樣。


    林正和老劉對視一眼,示意眾人放下兵器,權當無事發生。


    眾人見此雖然有所疑慮,但還是七七八八的把兵器收了起來。等眾人恢複平靜,林正才走過去溫和問道:“小兄弟,在下良州青雲鏢局副鏢頭林正,不知小兄弟怎麽稱呼?”


    “趙就,長安人氏。”趙就淡淡說到,自己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人家率先收起兵器,禮節上也挑不出毛病,自己再一個字不說就顯得有點不近人情了,何況對方也沒什麽惡意,聊聊也算排解路程的辛勞嘛。


    林正見趙就這麽好說話,也小小的放下戒心,繼續問道:“不知道趙兄弟要到哪裏?為何孤身一人?”


    “良州,遊山玩水,古人言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嘛。”


    〝哦,想不到趙兄弟竟然是個讀書人!”


    “這林兄就想差了,我沒有參加過童試,連童生都算不上,怎麽能算讀書人。”趙就笑著,連連擺手,繼續說道:“在下從小習武,略懂些拳腳,所以一個人出來遊山玩水。”


    “原來如此,小兄弟竟是家傳的武學,怪不得敢孤身一人出門遊山玩水。冒昧的問一句,不知道小兄弟幾品?”林正一臉驚訝的問道。


    “在下不才,曆經千辛萬苦,才剛剛入四品,算不得什麽高手。”趙就知道林正想差了,但自己自然不可能跟他解釋,幾句話就把自己的底全兜出去的那是傻子。出門在外,留個心眼總是沒錯的。


    林正沉默了,自己快半百才剛剛入六品,眼前這個少年比自己兒子大不到哪裏去,居然是四品,這換誰都得沉默。


    訕訕的笑了笑,說了聲“年少有為”就坐到一邊鬱悶去了。


    趙就能感覺林正的鬱悶。我有係統怪我咯!


    自己有係統這種事難道還要大張旗鼓的跟其他人說嗎?烤著火,默默盤坐運功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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