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靈在沉默許久之後,抬起了頭,她的眼睛很紅,淚水忍得艱難,才不至於滑落,“易翡如在內的幾百士兵,相信要麽被殺,要麽重傷受辱,你們的仇已經報了,但是,我知道有屠殺我滿門的西京探子回了你們國家,我的仇還沒報完,欠我的,拿他們的命來還。”


    蘇蘭基望著她,眸光哀痛且複雜,“如是這樣的話,不欠了,回去的西京探子已經悉數被我殺了,宋將軍,你可以節哀了,但我西京的哀痛節不了,那是一份永遠的恥辱,永遠的痛,就算殺了易翡如和那些士兵,都永遠抹不去。”


    宋昭靈默然點頭,知道他說的意思。


    “我沒資格代替誰去給他道歉,但這件事情,相信也是我們商國知情之人心中的痛與恥辱。”


    蘇蘭基聽了這句話,眼底被風吹得很紅很紅。


    他的肩膀,緩緩地放下了,“宋將軍這句話,對我,對他,對我們商國皇室,都有很大的意義。”


    蘇蘭基身邊的一名年輕將士忽然掩麵哭了,他剛才站在這裏,眼底充滿了恨與憤怒,但是,宋昭靈這句話確實也安撫到了他,才讓他失控掩麵落淚。


    蘇蘭基,三皇子,宋昭靈,他們都有不能和解的痛,但為大局著想,也隻能大局式地和解。


    蘇蘭基這才轉頭看著得滿臉慘白的戰繼宗說:“想知道你的夫人都做過什麽嗎?上山去,他們如今的現狀,便是他們曾經犯下的罪孽。”


    蘇蘭基和三皇子帶著十萬西京士兵離開,宋昭靈對戰繼宗道:“你要救易翡如,帶你的心腹上山即可。”


    宋昭靈這樣說,其實多少給戰繼宗和易翡如保留了顏麵。


    西京太子遭受的恥辱,如果要在他們身上重演一次,那麽他們上去所見到的一定不堪入目。


    但戰繼宗卻擔心山上還有西京兵馬不曾退下,所以,請求宋昭靈借出玄甲軍一同上山。


    宋昭靈看著他片刻之後,“你確定嗎?”


    戰繼宗看到她這樣的眼神,心頭莫名地顫抖了一下,“你可以告訴我,易翡如屠村是否真的?”


    “你剛才應該問蘇蘭基。”宋昭靈淡淡地道,“又或者,見了易翡如你親自問她,蘇蘭基應該不會殺她的。”


    戰繼宗不敢相信易翡如會做出那樣的事。


    他回想方才蘇蘭基的話,說得極其隱晦,屠村的事情那麽大反而是三兩句帶過,卻著重於給宋昭靈道歉。


    如果易翡如屠村的事情是真的,那麽宋家滅門就間接是易翡如導致的。


    易翡如害死了宋昭靈的家人,而他,則求娶了易翡如,拋棄了宋昭靈。


    戰繼宗隻這麽一想,各種情緒鋪天蓋地而來,心頭也仿佛壓著一塊大山,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不願意相信,易翡如不會這樣做的,他要親口問易翡如。


    戰繼宗陡然抬起頭,“蘇蘭基之言不可盡信,宋將軍與我一同上山,我們一同問個明白,如果易翡如在你麵前承認了,那麽……”


    他臉色變得有些可怕,如果易翡如承認了,那麽他該如何做?他能如何做?


    那都是不能彌補的錯,那都是不可挽回的性命。


    宋昭靈在沉默片刻之後,同意和他上山。


    戰繼宗信不過蘇蘭基,怕山上有西京人埋伏,也要求玄甲軍一同上山。


    他不知道那些虐待戰俘具體是怎麽樣,他認為虐待戰俘頂多是用刑。


    所以,他不知道帶著玄甲軍上山,會看到怎樣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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