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繼宗滿心的失望,說了這麽多,她始終認為那隻是幾條西京平民的性命,在她眼裏,那隻是螻蟻而已。


    他亦不想說。


    在轉身出去之前,他苦笑,緩緩地說:“真可笑,為了你,我拋棄了昭靈,我真的很後悔。”


    易翡如倒抽一口涼氣,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麽?你後悔了?”


    戰繼宗轉身慢慢地走了出去,外邊的天被篝火照得通亮,又下雪了,但天氣再冷,冷不過他的心。


    彼時,宋昭靈在帥營裏坐著。


    熱茶奉上,還有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


    麵條什麽都不加,連個雞蛋都沒有。


    卻是宋昭靈上戰場之後吃過最好吃的東西,她以前從來不覺得麵條這麽好吃。


    謝驍為見她吃得香,不禁問道:“一碗夠不夠?”


    “不夠,還有嗎?”宋昭靈邊吃邊抬頭問。


    “沒有!”


    “……”那不多餘問嗎?


    謝驍為笑了,凝眸看著她,這狼吞虎咽的,哪裏還有貴家小姐的風範?


    等她吃完,謝驍為才告知她,其實他和蘇蘭基在戰前就已經互通了信。


    “他的目的是易翡如和那些曾經參與屠殺的士兵,本帥早就知道,本帥曾試過安排她在後方,但她自己攻了上去。”


    宋昭靈道:“元帥算是護過易翡如了。”


    “架不住她自己想死。”謝驍為俊美攏起,給她取了一方手帕擦嘴,“易翡如是一個毫無底線的人,蘇蘭基對她沒下死手,是覺得她會不堪受辱自盡,你覺得易翡如會自盡嗎?”


    宋昭靈接過手帕,手帕上的刺繡東倒西歪,繡工真差,但還挺幹淨的,元帥竟然會藏著一方這麽醜的手帕。


    在軍中也沒那麽講究,宋昭靈用手帕擦了嘴唇,道:“難說,她此番受辱,嗯……”


    屎尿之類就不說了,因為她還想要把麵湯喝了,“而且這麽多人看見她沒穿褲子,這事在軍中也遮瞞不住,軍中瞞不住,那麽京城想來也會知道,就看她扛不扛得住了。”


    她說著,便端起了碗把麵湯一飲而盡。


    這豪邁勁,謝驍為看得眉眼都染了笑意。


    “話說,那西京太子為何會出現在鹿奔兒城?”錦書始終不大明白,以前就聽聞這位太子在西京深得民心,賢能英明,為何卻在鹿奔兒城出現?


    他本也不是武將啊。


    “西京皇室的內鬥,他是被二皇子設計,被迫上了戰場,蘇蘭基知道他不能戰,所以隻讓他躲在鹿奔兒城,因為戰場不在鹿奔兒城,誰知道,他遇上了易翡如。”


    “二皇子?”宋昭靈微微蹙眉,“那西京太子一死,幾位皇子便要爭奪太子之位了,如果這個二皇子當了太子,對我們商國可不友好啊。”


    二皇子對商國,那是仇視敵視,充滿了惡意。


    “嗯,但蘇蘭基有心扶持三皇子上位,三皇子與西京太子乃是一母同胞,隻是三皇子還未成器侯,蘇蘭基麵對的困局很多,西京陛下已經百病纏身,怕是熬不了多長日子。”


    宋昭靈明白了,“所以西京這一次討回點顏麵,報了仇,然後便迅速撤離回去應付內亂,現在他們瞞著西京太子的死因,但一旦來日被人揭穿,也可以昭告西京百姓,已為太子複仇。”


    “算是原因之一,但其中複雜,實非我們所能全然知曉的,一個大國,有他自己的考量。”


    宋昭靈點頭,“是的。”


    謝驍為望著她,鄭重地道:“昭靈,南疆收複了,有你們宋家的功勞,可告慰你父兄了。”


    宋昭靈眼圈微紅,聲音已然哽咽,“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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