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客人要求把簾子全部放下,那夥計才會放下遮蔽住。


    可誰會刻意去阻擋遮蔽呢?來三樓購買首飾,是可以遇到一些自己想結交的人,一來二去的,可不就熟了麽?


    少東家顯然也聽到了動靜,他招手叫那個端著首飾出來的夥計過來,道:“請李掌櫃出來處理,我來給王妃和公主介紹便是。”


    “是!”夥計放下托盤就出去了。


    沒一會兒,二樓上來一位身穿青色袍子的中年男人,他滿麵堆著笑容走到了戰老夫人她們身邊,謙遜地問道:“夫人,這紅寶石頭麵可以先寄存本店,等您想來取的時候再來取,我們是不收寄存費的。”


    掌櫃是給王清如台階下,她應了,那麽東西以寄存的名義放回店裏,那麽她們也適當地能保全麵子。


    王清如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麵上露出感激的笑容,眼淚還盈在眼眶裏,這笑容顯得有些可憐。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戰少歡嘴巴一撇,“不用寄存,我今日便帶回府去,你們派人隨我們上門支取銀子便是。”


    掌櫃看著戰少歡笑說:“姑娘,這自然是可以的,隻是紅寶石頭麵,我們店還有好多款,您才看了這一款,要不,多給您拿幾套挑挑。”


    戰少歡抬起頭,隻見有夥計捧著雞翅木托盤進來,她一看就知道和自己拿著這套完全不是一個價值的,肯定是從一樓或者二樓拿上來的,她立刻護住,“不,我就要這一套了。”


    戰老夫人顯然也有點動怒了,“還選來選去做什麽?說了要這一套,你們金京樓是怎麽回事啊?隨我們回去取銀票便是,哪來那麽多的廢話。”


    掌櫃的見多識廣,這樣的人在金京樓是有的,隻是三樓沒有而已。


    這一看就知道是母女兩人想著讓兒媳婦出銀子買嫁妝,但這家人有點奇怪,老夫人年紀不大,按說掌著中饋,那麽拿這個銀錢也該是老夫人做主的才是,但旁邊這位年輕點的夫人,卻想哭的樣子,顯然這筆銀子是她掏的,也就是說,可能是用她的私房錢買。


    兩人是逼著她買,在金京樓這個地方,那年輕夫人也不願意丟了麵子,一直強忍著不掉眼淚,隻是那委屈的樣子叫人瞧了,也是覺得可憐。


    眼看著情況陷入了僵局,雅間裏出來一位身穿素淡衣裳的夫人,她麵容柔靜,聲音柔和,“掌櫃的,這紅寶石頭麵不是我定的麽?怎麽去賣給了旁人?”


    眾人抬頭一看,王清如臉色頓時慘白一片。


    她們認識,她叫李婧,刑部尚書李大人是她的叔父,她嫁給了宣平侯的次子張烈文為妻,張烈文和方十一郎是一同犧牲的。


    但李婧在方烈文犧牲之後並未大歸,而是留在了宣平侯府守寡,且收養了一個兒子,算是給張烈文留了一點後。


    李婧本是好心,想為王清如解圍。


    但是,當初因著王清如拿了放妻書回府,百姓便把她們二人拿來做對比。


    那時候李婧沉浸在失去夫婿的悲傷中,並不知道外界的紛紛擾擾,她這一次站出來是念著大家都是一樣的苦難人,想幫她一把,殊不知,竟刺激到了王清如。


    王清如幾乎是立刻便抬起頭道:“夥計沒說是夫人的,那便是我小姑子要了,掌櫃的,請派夥計隨我回府取銀子去吧。”


    李婧和掌櫃都怔了一下。


    李婧對上王清如的眸光,隻見對方眼神冷漠,仿佛飲血般的恨,她窒了一下後,緩聲道:“那好吧,既然您看上了,那我再挑別的。”


    說完,她匆匆地回了方才選品的雅間裏去,簾子落下,沒有再露臉。


    沈萬紫都呆住了,這王清如是瘋了嗎?剛才那位夫人分明是好心來幫她的,她反而被激到了?莫非她和那夫人有什麽恩怨?


    可那夫人瞧著真是沒有惡意,滿臉的和善,甚至看向王清如的眸光有些憐惜。


    看著王清如挺著脊梁帶著戰老夫人和戰少歡下樓,沈萬紫也回了雅間去,她趴在展櫃上問少東家,“知道那夫人什麽身份嗎?”


    少東家雖沒看見,但是他應該聽得出聲音來,畢竟三樓多半是熟客。


    少東家笑了笑,道:“姑娘說的是宣平侯府的二少夫人吧?她人很好,很是和善,她的夫君張將軍也受百姓敬仰追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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