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罡聽了這個答案,有些不滿意,“你孝順是沒錯的,但孝順不能不分是非,什麽叫氣消了才能待她好?現在就不能待她好嗎?”


    戰北卿苦笑著,“侄兒也知錯了,但是二叔也知道在朝為官,孝順之名尤其重要,若是孝順之名傳了出去,傳到皇上的耳中,那提拔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戰罡皺起眉頭,“淨想些邪門歪道,你父親怎麽說?”


    “父親不管的,反正家裏平安,父親就安心了。”戰北卿說。


    大哥不管,戰罡覺得自己也有些多事了,但忍不住還是多說了幾句,讓她既然當了別人的丈夫,就要有擔當。


    戰北卿都答應了二叔的話,但他還是固執己見,認為閔氏需要先得母親原諒。


    他現在也想通了,其實母親這樣做也沒有不對的,動不動就以死相逼,有一就有二,要徹底斷了她的念頭才行,是以狠狠心,也不去管她。


    今晚降溫了,冷得很,跪了大半天的閔氏像一座雕塑,一動不動。


    孫媽媽給她披了鬥篷,便也進屋去勸了,但老夫人就是不同意,非得要她跪到明日。


    “不重重懲處她,她怎會知錯?”老夫人冷冷地道。


    “隻是這樣冷,大夫人下水也受了寒,怕是要跪出個好歹來的。”


    老夫人語氣粗沉,充滿戾氣與威懾力,“不許再說,把門關上,誰在求情的話,明日繼續跪。”


    孫媽媽不敢再勸了,隻得再偷偷出去給閔氏加了一件衣裳,然後散了丫鬟們,她自己進去陪著老夫人,老夫人晚上說要起夜兩三次的,以前都是大夫人伺候,導致大夫人每晚也沒睡好。


    半夜,戰老夫人如同往常一般起夜,孫媽媽出去拿痰盂,剛出到門口,就見慘淡的廊下風燈映照著一道身影,那身影是掛在了樹上的,那樹就正好對著老夫人屋中的正門。


    孫媽媽腳下一滑,發出了慘叫聲,“來人啊,大夫人上吊了。”


    戰老夫人已經起身,聽得孫媽媽這一喊,她連忙走出來看,看到掛在棗子樹上的女人,那雙眼睛像還沒死一樣,直勾勾地往她的方向看過去。


    她嚇得昏過去了。


    將軍府的燈,不多時全部亮了起來,所有人都跑了過來。


    閔氏已經身體已經僵了,她撿的是丟在院子角落的一根麻繩,掛在那株棗子樹上。


    底下沒有墊腳的東西,顯然她是爬上樹套上脖子再把自己吊上去的。


    那棗子樹幹也不粗,但閔氏太瘦了,樹幹承受了她的重量,她沒死在那湍急的河流裏,而是吊死在了戰老夫人的門前。


    閔氏被戰繼宗解了下來放在地上,戰北卿渾身顫抖,嚎啕大哭,但他不敢上前觸碰死人,雖然昨晚他才答應對閔氏好一些,可那個時候閔氏是活人,現在是死人,死人總是晦氣的。


    閔氏死在了這淒冷的寒夜。


    她一句話都沒有留給將軍府的人,她要說的話,在藥王堂已經說了。


    二老夫人聽得這動靜,嚇得心肝都裂了,不顧還在病中,急急爬起在丫鬟的攙扶下過來了。


    看到已經沒有一點氣息的閔氏,她淚水止不住地流,“造孽啊,造孽啊。”


    她解下自己的披風,上前蓋住了閔氏,然後沉沉地看了戰北卿一眼,她舉起了手一巴掌甩過去。


    但人都死了,打他有什麽用?大房的事,她徹底都不用管了。


    戰北卿哭著說:“我不知道會這樣的,我以為她不會真的尋短見,為什麽啊?她都死過一次了,我也親自去接她回來了,吧就是跟母親認個錯嗎?為什麽要自盡啊?”


    他的前程沒了,妻子自盡,定是刻薄正妻,他的前程徹底廢了。


    戰繼宗心裏也難過極了,因著和王清如爭吵,他晚上也沒有過來給母親請安,當直到宮門關閉才回來,回來倒頭就睡,根本不知道大嫂還跪在母親的院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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