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穿著一身白色襯衫,深灰色西裝褲,腰上別著一根很閃的大牌腰帶,打扮得人模狗樣的。


    這麽講究的一個人,衣服後背上卻有一團半大的髒汙。


    一開始我以為是汗漬,或者是不小心蹭到了什麽。


    直到剛才,大伯再次彎腰低頭,我突然發現,他背上的那塊黑黑的痕跡,居然是一張人臉,還在對著我笑,嚇得我雙腿一抖,幾乎快要站立不住。


    我眨了眨眼睛,當我再次投去目光,那塊黑斑神奇的不見了!


    這下,我更加的不淡定了,這到底是個什麽妖魔鬼怪?居然還會跑的。


    我兩眼直勾勾的瞅著他,就在我尋找那個黑斑時,大伯突然抽了一口氣,肥碩的身體向左一歪,直接倒在了地板上。


    “大哥,你怎麽了?”老爸撲到了大伯身邊,伸手就要去扶他,剛碰到他的手腕,大伯就痛得發出了豬叫。


    “痛啊,我的骨頭好痛!”大伯雙手抱著自己,痛得滿地打滾,絲毫沒有形象可言。


    我們一家三口看著這情況都嚇呆了,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大伯母和我堂哥的反應就更奇怪了,不僅沒敢過來扶起他,母子倆還手牽著手往門外躲去,就像在避什麽髒東西。


    我看著這“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演的什麽世紀大戲呢?


    自家的老公和老爸都不敢靠近,躲得跟避瘟神似的,該不會是想等著大伯出事,訛我們一筆吧?


    也不怪我內心陰暗,這些年被壞人訛上,賠了不少錢的冤大頭,難道還少嗎?


    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想著留下點證據,免得到時糾扯不清,我掏出手機,偷偷點了錄了像。


    正保存證據呢,我腦海中突然出現了柳玄冥風花霽月的側顏。


    他什麽也沒說,就這麽直勾勾的盯著我,眼睛虛眯著,釋放出幽冷的光芒。


    我正納悶呢,下一秒,身體便不受控製的朝著案桌走去,伸手抓起了香爐裏的灰,朝大伯的臉上呼去。


    啪!


    我這一巴掌,勁兒可大了,打得我手掌發麻,五根手指頭都止不住的抽抽。


    大伯的臉都被我打歪,張口就吐了一顆牙。


    吐完之後,他突然兩眼一睜,背脊挺得筆直,硬邦邦的倒了下去。


    見狀,大伯母嚇得大叫一聲:“幹啥呢?你個小輩,敢伸手打長輩,你媽就是這麽教育你的嗎?”


    不等我發話,老媽就火急火燎的跳了出來,指著大伯母的鼻子罵:“嘿,你啥意思?我怎麽教我閨女的關你屁事?把你自家的屁股擦幹淨,再說別人吧。”


    老爸是個厚道的老實人,此刻也被逼紅了眼:“就是,這大晚上的,你們一家人上門來,又是哭又是嚎,還在我家發羊癲瘋,你們給我滾,現在就滾。”


    老爸說幹就幹,抄起門口的掃把就開始趕人,就在兩方僵持不下,院子裏雞飛狗跳時,地上突然傳來唉的一聲,很愜意的呼聲。


    “舒服啊,終於舒服了……”大伯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覥著個大肚子直喘氣。


    我們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齊刷刷的扭過頭看向他。


    大伯捂著自己腫脹的臉,又哭又笑地靠在了我家椅子上:“小喬啊,你剛才打我的那一巴掌,實在是太舒服了!”


    我挑了挑眉,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我第一次見動手打人,對方還說舒服的。


    可他這副真情流露的模樣,不像是在撒謊。


    見他恢複了清醒,我大著膽子上前,問他這到底怎麽回事?


    大伯喘了好一會兒,又咕嚕咕嚕喝了一口茶,這時才緩緩開口。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最近一到晚上,渾身骨頭就特別疼,特別是後背,疼得我直不起腰杆。”


    “而且人特別倒黴,喝水都塞牙縫,本來談好的幾個單子,也莫名其妙的告吹了,可是我已經把錢付給了材料商,那邊壓著不肯退,導致我現在資金鏈斷裂,兩頭都犯難。”


    “最老火的,就是家裏麵,我和你大伯母,每天晚上都能感覺家裏麵有很多人,就是那種黑影子,跟趕集似的,大晚上的就在門外悉悉索索,還來敲我們房門。”


    “是啊,就連我也遇到了怪事。”堂哥瑟瑟縮縮的開口道:“我房間裏的電腦椅,大半夜的突然在那自己轉,還自個兒滑過來撞我的床,嚇得我差點心髒病發。”


    我說他們家都發生這麽多怪事了,為什麽不去找高人看看?


    “找了,沒用,都說是屋子裏有問題,就算我們搬家,那些髒東西也會跟著我們。”大伯無奈地歎道。


    他們家這段時間偷偷找了不少高人,這些人一到他家就直搖頭,說他家這房子陰氣極重,而且裏麵有很多的阿飄,少說也有二三十個,跟趕集似的。


    他們嚇得不敢待在家裏,就回城裏的家去住,結果也還是一樣的鬧騰。


    大伯每天晚上準時準點骨頭疼,大伯母和堂哥每天晚上都能見鬼,這一家人被折磨得夠嗆,所以才會出國去躲鬼。


    大伯說:“這啊,還是城裏的鍾大師支的招,他跟我說,很多法力不高的鬼魂,是沒辦法渡過一些大江大河的。他讓我們出個國試試,這飛機飛個十萬八千裏的,沒幾個鬼魂能跟得上。”


    於是他們就信了這個鍾大師的話,收拾行李,辦了簽證就出國了。


    跟鍾大師說的一樣,他們的飛機在大洋彼岸落地後,身上的症狀消失了,晚上也不鬧騰了。


    所以這就是為什麽,奶奶去世,他們都不肯回來的原因。


    “鍾大師說了,我們要在外麵呆夠半個月才能回來,早一天都不行,我們也是沒辦法呀,所以一回來,我就想著來給老娘磕頭認錯。”


    大伯說著說著,眼睛就開始紅了,還真是悲傷的流出了幾滴眼淚。


    我看著他這副假惺惺的模樣、這自私自利的嘴臉,心裏一陣冷嗤。


    這奶奶都二次下葬了,他們才趕回來哭喪,演給鬼看呢!


    我靈光一閃,等等,難道他真是在演給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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